第六章 界橋之戰 下
第二天天不亮,急促的號角聲就穿透了黎明的黑暗,在陳立的催促下我們迅速着裝,穿上了胸背綴着鐵片的皮甲。這套皮甲是白馬義的制式皮甲,雖然在關鍵部位縫上了鐵片,但還並不很重,
我有幸旁聽了那天早上的軍事會議,或許是因為我頭一天表現出色,或許是因為我當時是公孫瓚直轄的軍隊。公孫瓚說頭天的戰鬥只是雙方試探性的攻擊,本方損失並不大,而且大致摸清楚了袁紹軍隊的實力。他認為只要作好佈置,以白馬軍縱橫天下十幾年的戰力要打敗袁紹那是有把握的,至於顏良文丑,有句話說是“蟻多咬死象”,幾百上千精銳騎兵的衝擊之下,他們能逃出去就算本事大了。
然後是軍事佈置,其實都是公孫瓚和他的心腹們早就商量好了的。冀州刺史嚴綱帶領五千白馬義為前鋒,越過磐河橋佈陣,由於昨天唐浩所部的良好表現,眾人對這支前鋒的攻擊力都非常有信心。公孫瓚和兗州刺史單經帥步兵二萬跨磐河橋結陣為中軍,左右軍各有一萬兵馬,步騎混編,其中騎兵四千人,如果白馬義衝鋒成功,左右軍的騎兵可以迅速包抄。后軍是青州刺史田楷的一萬步兵,其餘部隊留守界橋關。
公孫瓚對我說:“子龍,你剛剛進入軍隊,還不熟悉陣勢,先隨後軍行動。”於是我被放到了田楷的后軍,對這個決定我並不意外,昨晚我和田豫就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在大規模戰鬥中,個人武勇的作用並不那麼突出,像我和田豫這種沒有進行過陣型演練的人進入隊列,有時候只怕還會還會幹擾到軍隊的正常行進,甚至這種干擾必然會發生,因為軍隊的金鼓旗語我們都還不懂,令行不能禁止,豈不是軍隊大忌。
幾萬大軍擺開的陣勢,后軍離開前鋒不下五里,而且公孫瓚把中軍擺在橋頭,前鋒和后隊還隔着條河,根本就看不見前面的情況。從晨時開始,一兩個時辰都只聽到前面鼓聲不停,但明顯的隊伍都沒動,在田楷的安排下,田豫帶着本隊集結於他的親兵隊旁邊,而我,則被他帶到身邊,聽他一邊給我講着鼓語和旗語,一邊興之所至的胡侃,當然也不是真的胡侃,就是聊聊怎麼習武怎麼打仗的,或者聊聊當前的形勢。看來田楷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並不因為他是州刺史我是百夫長就擺出一幅居高臨下的樣子。
終於前面喊聲大了起來,好像是前鋒開始衝鋒了,但是前面發生了什麼情況還是一點不清楚,只聽見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向兩邊遙望,左右軍也在移動,由於沒有命令,后軍依然呆在橋后的空闊地帶,田楷的話也漸漸少了,一直目光炯炯的瞪着橋上的帥旗。過了好一陣,突然中軍騷亂起來,我心裏就有個念頭“糟了”,然後就看見中軍高高飄揚的帥旗倒了下來,前面的部隊如潮水般的退下來,磐河橋雖然很寬,但怎麼夠上萬人想通過,一時間亂紛紛的。
“怎麼可能。”田楷喃喃的說道,突然間雙眼圓睜大吼道:“傳令全軍,任何人不得擅自移動,等待下一步命令。”然後對我說到:“子龍,快帶你的白馬義去中軍支援主公,我隨後就帶隊伍上來。”
“兄弟們,快跟我來。”眼看一支袁紹的軍隊向碶子一樣刺穿中軍,我連忙一馬當先沖了出去。不是說即便有顏良文丑這樣的猛將也擋不住白馬義的集團衝鋒么,怎麼沒用多長時間,連前鋒帶中軍就崩潰了呢?我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我也沒有時間想這個問題,我和我的隊伍已經和衝突而來的袁紹軍鋒撞在一起。
我理所當然的選擇了那個沖在最前面的軍官,那個矮胖的傢伙正追在公孫瓚的背後,臉上顯露出猙獰的神色,一桿刀左劈右砍,輕易就把身邊正驚慌失措四散奔走的幽州兵砍翻在地,跟在他身後的數百大漢人人長刀在手,狂劈亂砍,擋者披靡。公孫瓚空有匹好馬,奈何被奔走的散兵擋道,一時間也逃不開,曾經是那麼的風光無限白馬將軍,現在兩天之內連續被人趕得狼狽不堪,這臉可丟大了,這個胖子既不是文丑,也不是顏良,因為據說顏良身材極為魁梧,難道袁紹手下還有什麼武藝高絕之輩?心念動間,飛羽艷已經猛然刺出。
裂馬槍八法,是師門一套威力極大的槍法,號稱能槍槍裂馬,就是一匹壯實的馬只要挨上一槍,一定四分五裂,為練這套槍法,我可是吃過不少苦頭的。兩軍陣中,和昨天在草坡下完全不同,眼看着數百人對面一碰,強如白馬義也有六七個人被撞下馬來,轉瞬間即被無數刀槍刺穿身體。
來不及擔心兄弟們的狀況,有田豫和陳立主持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我的首要任務就是擊敗面前的胖子,而且要快。飛羽艷帶起風雷之聲襲向那胖子,顯然讓胖子大吃一驚,顧不得再追公孫瓚,猛的一刀向我攔腰砍來,竟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看來胖子的眼光很准,知道防守已經不能夠擋住我必殺的一槍,而且他也夠狠,必然是在沙場上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瞬間,才能在千鈞一髮間想出對應的方法。
我可不想與他同歸於盡,何況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遠看他刀劈亂軍只覺氣勢駭人,等刀他一刀劈向我,雖然那也是夠狠夠猛的一招,但除開那種悍不畏死的氣勢,在招式的速度力量方面和文丑比還有點差距,也就是說,如果在單挑的狀態下,我想我完全能在二三十回合間就擊敗他。信心一起,飛羽艷輕輕一挑,迅速的格開了他的長刀。
由於兩人身邊都排列着各自的兄弟,因此雙方的戰鬥並沒有足夠周旋的空間,完全要靠實力說話。憑藉實力上的略高一籌,我把裂馬槍法的強大攻擊力發揮到極致,連續搶攻,胖子馬上就陷入手忙腳亂當中,好像他戰鬥經驗夠豐富,雖然陷入了我的槍勢狂瀾,但刀法嚴謹,七八招下來,我也沒覓到很好的機會。
田豫就在我身旁,一桿刀氣勢如虹,那胖子身邊的士卒雖然悍勇,卻沒人是他對手,幾刀下去,胖子的右側已經處于田豫的刀風威脅之下。不僅有田豫威脅到他,雖然我們只有一百騎,但突然的出現讓他和他的部下都措手不及,他的部下被連續擊退,讓他幾乎要陷入我們的包圍之中。
顯然胖子也感到了極大的危機,在格擋我“萬馬奔騰”那招的時候手突然一軟,大刀被我擋飛了起來。如此良機怎麼能從我手下溜走,飛羽艷閃電般刺向他的左胸,他來不及回手,只能瘋狂的向馬背後倒去,想避過我的必殺,但我的出槍的速度連文丑都要自嘆弗如,哪裏是他能避開的,嗤的一聲槍尖刺穿他身上至少兩層的鎧甲,扎進了他的右肩,再順勢一挑,他那至少二百斤的肥胖身體就飛了起來,旁邊三四桿白馬義扎槍在瞬時就刺穿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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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按:
根據偽魏國所據原漢宮廷資料,界橋之戰前雙方集結兵力對比為:公孫瓚方面六萬三千人;其中白馬義六千人,其它騎兵一萬人,其餘為步兵各兵種;袁紹方面七萬六千人,其中騎兵七千人,其餘為步兵各兵種。
曲義,本西涼人士,曾隨皇甫嵩剿滅黃巾,以善於統兵著稱,後來屬韓馥,再後來又叛韓馥追隨袁紹,手下數千精兵,曾隨他東征西討,戰鬥力驚人。憑藉超人的統兵能力,曲義超越袁紹故友原西園校尉淳于瓊、猛將顏良文丑成為袁紹的首席大將,界橋之戰開始,他率八百步兵二千弓弩手輕易就擊潰了公孫瓚五千白馬義組成的精銳前鋒,陣斬公孫瓚先鋒大將冀州刺史嚴綱。可惜他在追逐公孫瓚的過程中遇到了趙老將軍,成了初涉軍旅的趙老將軍祭槍的第一個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