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壽宴(一)
藍天白rì之下,谷鐵風的六十大壽,在鐵風城內赫赫洋洋的興辦而起了。
當rì聚義堂前,鐵旗飄揚,鼓樂升天,軍士侍衛皆列陣圍立。美酒佳肴不斷送出,橫幅彩練漫天飛揚,一派莊嚴華貴的氣象。
在場道賀的賓客,也足足有一百來人。但除了坐於上席的天地神門外,其餘人眾,幾乎都是就近處而來,其一大半,也都是南境各幫會門派之人,另一些人,則是來自鐵風城附近的大小城國。如萬象城、鐵沙城之流。各方人士見天地神門的人居然會到場道賀,也是頓感詫異。眾人都深知天地神門近幾年來人丁興旺,野心勃勃,除了堆金如山,財源滾滾外,其所具備的實力,更是強大得難以想像。光是地神八將,在南境之中已是所向披靡、橫行無阻,而那天神三將,在當世甚至已晉陞一流境界,如今天地神門的廣袤疆土,也基本都是當年天神三將橫掃各大門派城國的功勞。至於門主恨天,早在十年前功力就已入神境,普天之下難逢敵手,他所圖謀的,據傳言,也僅僅只有八年一度的尊神大會,那六道天尊明火,才是他rì思夜想的渴求之物。
酒桌上歡聲笑語,場zhōngyāng歌舞昇平,龍志和宮崎、虹月坐在角落,悶悶不樂地吃着菜肴,這種人聲鼎沸的氣氛,只讓他感到無比喧鬧。
“龍志,你又不高興啊?”虹月對向身旁的龍志,關切地問道。
龍志一抬頭,見虹月嬌嫩的臉蛋因酒後泛起陣陣紅暈,頓現嫵媚之sè,不由心中一盪,立即又低下頭去。
“沒有,今天義父壽辰,你可不能這麼說啊。”龍志回道。
“嗯,那就好。知道你不喜歡熱鬧,可是難得一次,勉為其難啦。”虹月溫柔地安慰道。
龍志習慣xìng地點點頭,也不再回應。
此時此刻,紅光滿面的谷鐵風揮手示意,隨後大步來到場zhōngyāng。以中氣充沛的嗓音大聲說道:
“今rì谷某幸得薄面,承蒙各路四方親友臨場道賀,實甚感激。但想谷某詞句缺乏,千言萬語,倒似不及一杯雄雄烈酒來得實惠。故此谷某先敬諸位一杯!”
言畢,谷鐵風舉起一壇酒,仰起頭來,倒飲而下,直喝得酒罈壇底朝天,隨即谷鐵風興緻高昂,單手一震,運起了他最為拿手的玄法“混元真氣”,一股無形的氣流纏繞在他整條手臂上,酒罈忽然飛向空中,轟隆一聲,被炸得四分五裂。
場下掌聲連連,又是一陣陣的歡呼。不少沒見過世面之人,甚至被谷鐵風的“混元真氣”驚得瞠目結舌,一時合不攏嘴。
但,也就在這時,天地神門四人中的紅和尚,批着件長垂至地的黃袍,忽然從人群中緩緩步出,來到了谷鐵風的面前。
谷鐵風微微一怔,不由盯着紅和尚,不知他要做什麼。
只見紅和尚嘴角拉長,笑着說道:“谷城主神功蓋世,震爍古今,實是我們南境之福,只是不知,谷城主的神功,是否當真用在正道上。”
谷鐵風遇事向來沉着穩重,所以一聽到紅和尚這句不大客氣的話,心中雖然一凜,但也沒有顯露於sè,依然笑道:“紅和尚大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盼求賜教。”
“哦……我倒也沒有其他意思……”紅和尚說著又向前踏上一步,笑吟吟地說道:“我只是懷疑,你的鐵風城,是否真如世人所傳那般正義凜然、行善除惡。今rì來自四方的英雄甚多,我們也可好好探討一番。”
“探討?”谷鐵風眉頭微皺,怔怔說道,“我倒是不知,谷某人的作風有何不妥之處。”
“嘿嘿,當然了。你是不知道。”
便在這時,不止是谷鐵風,即使是旁觀之人,也大都看出這個天地神門的紅和尚來意不善,暗藏話意。霎時全場一片寂靜,身處於角落的龍志,雖不明白紅和尚究竟想說什麼,但也看出他咄咄逼人,使得義父陷入了窘境。
過得片刻,天地神門的另外三人——蒼雷門主,巨力斗王,狂風領主也站出身來,四個人橫站在谷鐵風面前,氣勢凌人,谷鐵風不由後退了一步。
一些鐵風城的武者侍衛見這場壽宴風雲突變,忙提起武器,趕到了谷鐵風身旁。谷鐵風冷靜思量,不願將矛盾惡化,他即刻單手一揮,向紅和尚繼續問道:“大師……能否說得清楚些,好讓谷某明白。”
“嗯,那倒也不難。”紅和尚jiān詐地一笑,看向了黑風門門主蒼雷。
“谷鐵風,你真的不知,曾經犯的一些過錯嗎?”在紅和尚的暗示下,蒼雷厚重的嗓音立刻響起。
“過錯?什……什麼過錯?”谷鐵風愕然問道。
在場的眾人,雖見天地神門惡言兇相、氣勢逼人,但礙於天地神門的勢力,卻也不敢吱聲。只少數的幾人,心底雪亮,已看出天地神門似是有備而來。
“谷鐵風,讓我來提醒你一下,你可還記得,三年前的巨石城一戰?”紅和尚又問道。而在他身旁的狂風領主和巨力斗王,一語不發,只在一邊冷笑。
“當然記得!”谷鐵風回道,“三年前,北界蠻人率領大批獸人來犯,當時南境各大城國門派也是全力出擊,雙方在南境邊界的巨石城火拚了三天,最終北界敗退,但我們南境亦是損失慘重,我們鐵風城也有派人參與其中。”
“這麼說來,谷城主當時沒有參加?”紅和尚笑問道。
“谷某當時有其他要事在身,所以派遣了幾名得力下屬,帶領一支jīng銳部隊前往,可惜最後全軍覆沒,無一人倖免。”
“哦,那就是了。”紅和尚點點頭,裝作恍然大悟一般。
“就是什麼?”谷鐵風問道。
“哼!谷鐵風,你手下做的好事,看來你是毫不知情了!”蒼雷怒叱道,“你可知道,我們黑風門,也派遣了一批高手過去,其中還有我的親生兒子,結果……嘿嘿,倒是好啊……”
“怎……怎麼了?”谷鐵風急問道。
“一次在夜幕中的大戰,你的手下,居然在混亂中認錯了對手,錯手和我的手下拚鬥起來,結果我們的人一一被殺,就連我的兒子,也死在你們的人手中,你好好說說,這筆帳怎麼算吧!”
“這……這不可能……哪會有這種事……”蒼雷的話,就如五雷轟頂一般,谷鐵風頓時大驚失sè,面sè蒼白,不住地倒退。四周也是寂靜無聲,人人神sè異常。龍志儘管尚且見識淺陋,但也算聽明白了這件事的原委。
“哦?你居然說不可能?嘿嘿,谷鐵風,我們可是有人作證的。”紅和尚隨即轉向身後人群,大聲喝道:“出來!”
很快,一個破帽粗衣的中年人慢慢從人群中走出,來到紅和尚身邊,望着紅和尚,卻似在等他的指示。
“這個人,是當時巨石城的一名鐵匠,當時,他可是親眼目睹了這件事的經過。”紅和尚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你說!”谷鐵風魂不守舍,指着那人說道。
“不錯,那天晚上,我親眼見到你們鐵風城的武者,將黑風門的一批人屠戮在地,其中,還有黑風門門主蒼雷的親子。”
“你怎麼知道,他是蒼雷的兒子?”谷鐵風咬牙切齒地問道,顯然,他已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哦,蒼雷門主事後跟我形容了一番,我就記起來了。”那鐵匠悠然說道。
“是……是么。”谷鐵風鐵青了臉,漸漸低下頭去,似在思索些什麼。無論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他還未能完全接受,而且此事疑竇重重,心智健全之人,都會有所懷疑。但天地神門的氣勢實在是太過強盛,這也使得在場眾人無一人敢站出為谷鐵風說話。只有鐵風城的人心急如焚,猶如大難臨頭一般。
沉寂半晌,谷鐵風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各位,這件事事關重大,牽扯甚多。是真是假,恐怕此刻都還未能妄下定論。請容谷某再三思慮,查明一切。如果確有此事,谷某定當親登黑風門,叩頭謝罪!”
這幾句話說得極是得體,在場眾人皆不免嘆服。
誰知蒼雷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哼!我們可沒那麼多閑工夫跟你磨蹭,今天的事,已屬鐵證如山,在這麼多人面前,還是儘早把這事解決了吧?”
“那麼……蒼雷門主,按你來說,該怎麼個解決法。”谷鐵風沉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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