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三二一（3）
“我選，澈……”西諾語小聲回答，“夜你快回去吧，殷初雪她找不到你會擔心的……”事到如今，都碰上面了，西諾語選擇了面對，而不是一昧逃避。
墨亦澈怔了怔，也許是想不到西諾語會選擇了自己吧，但是從他眼裏看不出一絲絲開心……
熙羽夜同樣的也怔住了，只見他默默轉身，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肩膀的起伏來看，西諾語知道他現在肯定很生氣。也許深呼吸會讓他平靜下來，但也有可能會讓他更加暴躁。
他側身斜視她，複雜的眼神里，痛苦、憤怒和無奈不斷交織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最終……你選擇了他是吧……。”他泛白的唇中無力的吐出這幾個沒了感情的字，頭也不回的拖着疲憊的身子跌跌撞撞的下樓。
“夜……”西諾語看着他的背影，有股想要把他拉住的衝動，但，理智告訴她，不能。
墨亦澈低頭凝視着她，“你其實是想選擇他，對吧？”他苦笑，“你選擇了我，只是為了撤清和他的關係，你知道他未婚妻的事情了吧……”
西諾語閉着眼，眼淚順着臉頰落下，她什麼也不說，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管家，告訴初雪，我今天沒回家了……”
“少、少爺，您現在在什麼地方？您是不是不舒服？喂？少……”
熙羽夜沒等他說完，只交代了沒回家就按下掛斷鍵。他坐在一個破舊的涼亭里，疲憊不堪的看着那棟同樣也破舊無比的房子，從破了的窗戶看去，隱約可以看見裏頭的人走動。
他苦澀的笑了笑，捏緊了口袋裏的吊飾娃娃，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薄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在這之後的一星期里，熙羽夜不知何故沒有來過學校，安葵絲的懲罰並沒有持續下去，反而突然轉學了，其中原因並沒有人知道。
自從選擇了墨亦澈后，熙羽夜不再出現。禹塵瑾見她心神不寧乾脆坐在熙羽夜的位子，逗她開心。就連墨亦澈也把桌子連同人一起坐在西諾語的另一邊。
最近，其他人也都沒再鬧着西諾語，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她跟熙羽夜之間發生了變化。
“西諾語，有人找。”不知是誰的聲音響起，西諾語這才回過神，行屍走肉般的走出課室。
“諾諾。”
西諾語抬起頭看向來人，那好看的容顏出現在眼前，西諾語眨了眨眼，“是……是初雪啊……”她垂下眼帘，眼裏流露的失望很快掠過，但還是被殷初雪捕抓到了。
殷初雪露出好看的笑容，“諾諾，跟我來談談好不好？”她溫溫柔柔的聲音煞是好聽，此時正眨巴着眼睛等待西諾語答應。
西諾語點點頭，雖然自己也是女生，但根本拒絕不了這樣一個女孩。多麼漂亮完美的女生啊，再看看自己，論樣子、身材、身世、成績、性格……哪一點都是跟她攀比不上的。
跟在她身旁，餘光瞄到她不管走到哪就會吸引一大票人的目光，與身俱來的氣質是西諾語更加自卑，下意識的離她遠點，總覺得跟她走在一起實在是太配不上她了。
殷初雪無論看見誰都是儒雅微笑着，那微笑笑得很真，看不出一點虛假成分，似乎‘完美’這個兩個字用在她身上簡直是再適合不過了。
隨着她走到了湖畔邊，坐下。兩個人望着平靜的湖邊沒有交談，也沒有眼神交際。
良久，殷初雪才發話，“你說，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
西諾語一愣，面對她拋過來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喜歡？
但是，殷初雪沒有等她回答，很快接話，“其實，我很喜歡他。”
“嗯……”西諾語心裏有些酸溜溜的感覺，不曉得該說什麼，更不知道她說這一席話的目的，只好胡亂應了聲當做回答。
“我決定要跟他在一起了，你會祝福我的對吧？”殷初雪熱情的握住她的手，期待地看着她。
“你不是已經跟他在一起了嗎？”西諾語口快的回答，滿腦子疑惑，難道熙羽夜還沒跟她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這一次輪到殷初雪疑惑了，她不經意的微微歪着頭，隨意一個動作也可以如此迷人，“不，我的意思是，他只是要求我跟他在一起，我還沒真正答應了，但是在外人眼中我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情侶了。”她笑得很幸福，乍看之下就是正在交往中的幸福女孩。
西諾語總感覺有些酸溜溜的，她看似在聽她說話，但眼睛卻向四周掃視。突然，西諾語瞥見了墨亦澈的身影快速走過，她立馬找了個借口。“對了，我突然有事要忙！”西諾語很快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對她報以一笑，有意無意的掩飾自己有些反常的行為。
“那你先忙吧。”殷初雪不疑有他，向她揮揮手，“諾諾，再見，我會再來路希雅找你的噢！我先回去逆閣殿了，拜拜。”
西諾語僵硬的揮揮手，轉頭向著墨亦澈的方向快步離開。
幽靜的璘野殿裏，熙羽夜目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墨亦澈，緩緩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
“還你。”熙羽夜把某樣東西放在墨亦澈手裏。
墨亦澈看了看手掌的東西，驚愕的看着熙羽夜，“你從哪找來的？”他不敢相信的仔細看了又看那東西，眼裏滿是驚訝。
“隨便撿的。”熙羽夜睨視他，不打算告訴他實情。
墨亦澈把那東西如珍寶似得緊緊握在手心裏，眼裏有些不同尋常的凌冽，他沉吟片刻，對上他的目光，“你是不是知道了？”
熙羽夜無辜的聳聳肩，“我該知道什麼嗎？”話雖如此，但臉上那不屑、輕蔑的神情早已顯示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
“你比誰都清楚，別裝蒜！是！我很喜歡她！我甚至在她睡着的時候偷溜進去看她！”
熙羽夜收起無辜的樣子，冷哼一聲，“你早就喜歡她了，明明喜歡還不敢告訴她，懦夫！”
一直偷偷尾隨過來的西諾語躲在矮圍牆邊，聽着他們的對話，大腦有些缺少了思考能力，墨亦澈很早就喜歡自己？甚至趁自己睡着的時候偷溜進來過？
“喏喏……”一直悄悄站在西諾語身後的禹塵瑾發出聲音，“你怎麼在這裏？”
“噓……”西諾語指了指熙羽夜和墨亦澈，示意他不要出聲。
禹塵瑾明了的點點頭，隨着她躲在矮牆后。
“你又何嘗不是？”墨亦澈反問，輕哼一聲，那聲‘哼’彷彿在嘲笑熙羽夜。
“我？我又怎麼了？”熙羽夜戲謔一笑，“我喜歡她？哈哈，開什麼玩笑？我跟她只是同桌朋友的關係，朋友嘛，開開玩笑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嘛？”
笑完以後，熙羽夜一臉正色，“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他一臉不可一世，“你叫她死心吧，我喜歡的是殷初雪，也只有殷初雪配得上我，而她，西諾語，那個沒父沒母的野丫頭什麼也不是！”
聽到這，西諾語心裏咯嗒一聲，好像有什麼碎掉的聲音，原本有些蒼白的面孔變得更為慘白，尤其是在聽到熙羽夜的話以後，彷彿有個東西硬生生撕裂自己心臟一樣難受，就連眼眶也泛紅了也沒發現。要不是親眼看見，要不然怎麼也不相信，這一番話竟然是出自熙羽夜的嘴裏！
禹塵瑾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櫻眸沉了下來，他惡狠狠的盯着熙羽夜，一邊笨拙的擦拭着她任意在臉上流肆的淚水。
墨亦澈壓抑着怒火，“熙羽夜，你說夠了沒？！你也不是向她表白了，可她不接受不是嗎？”墨亦澈的話讓熙羽夜頓時臉色大變。
“你怎麼知道？”他臉色不好，“我只是鬧鬧她而已，誰知道她反應那麼大？！”熙羽夜狡辯，殊不知這些話被西諾語聽見了有多難受。
“太過分了！熙羽夜！沒想到你城府那麼深！我看錯你了，你這種下流至極的人不配和喏喏在一起！”禹塵瑾再也忍受不了，忍無可忍的直接沖了出去，對着熙羽夜怒不可遏的大吼。
“抱歉，我這種‘下流至極’的人沒有想過要跟她在一起，一直以來誤會的人是你們，是你們愛這樣認為，我也沒辦法……”
話畢，還不到三秒的時間，墨亦澈沖了過去，掄起拳頭狠狠打向他的臉頰，只聽見‘碰’一聲悶響，熙羽夜的身子撞在一旁的粗大的樹榦。
墨亦澈冷着眼眸看着他，似乎聚了好久的怒氣在這一瞬間爆發來。西諾語一直看着，已經完全石化，她沒想到墨亦澈會去打熙羽夜……
熙羽夜甩甩頭，隨意擦拭嘴角的血跡，白色的衣服也染上了幾滴鮮血，顯得醒目。熙羽夜摸了摸紅腫的臉頰，嗤笑，“你憑什麼打我？為了她？呵呵，真是啊……為了一個女生竟然……哈哈……”雖然他看起來狼狽了點，但依舊不失帥氣。
見熙羽夜如此，西諾語出於本能反應一樣，快速向他跑去，想把他扶起。
西諾語才接近他，熙羽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驟然揚起手臂推開了她。
西諾語淬不及防的摔在地，與大地零距離接觸，感覺到蔓延在手臂的痛楚，西諾語這才發現被血染紅了一片。
“你怎麼可以推她？！”禹塵瑾緊蹙眉頭大步向西諾語走去，小心翼翼把她扶起來，“看！流血了！”
熙羽夜依舊冰冷冷的，看着那觸目驚心的血眼神也沒有變一下，似乎不管己事。他幽幽的扶着樹榦站起來，冷眼旁觀。
墨亦澈皺着眉走到他面前，“夜，你變了。”
熙羽夜冷笑着，“你把我要跟初雪去約會的衣服弄髒了，你要怎麼賠？”他看了眼墨亦澈，“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賠，你自己養不養得活自己還是一回事呢！”
“你……！”墨亦澈臉色變得很難堪。
熙羽夜拍了拍衣服，“我先走啦，初雪還在等我呢！”他眼角瞄了眼西諾語，不發一語離開。
墨亦澈緊緊盯着他，給了他一個難以叵測的眼神。
淚水不知何時已泛濫，順着下巴滑落，切切實實被他的犀利的無情的話打中要害。她輕輕推開扶住自己的禹塵瑾，滿步踉蹌的離開，需要讓自己冷靜一下了……
禹塵瑾不放心的追了上去，追隨着她離開。
墨亦澈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把一直緊握在手裏的吊飾娃娃收進口袋，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