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過巫峽雙姝行道
諸女中,李英瓊與鹿清交情最厚,所得幻波池藏珍亦是最多,乃開口稟告許飛娘道:“仙姑容稟,此番鹿清師弟受妖屍邪法,困於癸水之禁中,頗受苦厄,全是因弟子而起。聖姑卻未有法寶賜予。可我得聖姑青眼,所得最多,打算將其中一二件,轉增鹿清師弟,不知是否妥當?”
許飛娘擺手道:“聖姑品性孤傲高潔,不喜男子。鹿清前番入洞,已然受罰,以為警戒,這還是念在他一番赤誠,法外容情,實屬寬宥。你再得寸進尺,將聖姑法寶轉增,豈不是違逆了她的本意!?”
余巒卻笑道:“許仙姑之言倒也不錯,不過聖姑為人我是深知的。向來視法寶、丹藥這等奇珍為無物,況且已然贈與英瓊,自然由他做主。若是拿捏不準聖姑心意,不如由英瓊默禱,好在她英靈不遠,宇內大小之事無有不知悉的。若是全憑英瓊做主,自然是好,若是不悅,也免得拂逆人情!”
許飛娘頷首道:“余道友之言甚是妥當!英瓊你便依着余道友之言,暗中默禱,聽憑聖姑裁示吧!”
李英瓊忙雙膝跪倒,合掌默禱。
鹿清見狀,也一併跪在李英瓊側旁,心中暗暗禱告不已。
忽地李英瓊心中有感,叩首施禮,這才起身對鹿清道:“聖姑之意我已悉知。洞中藏珍唯她老人家親煉之物,不可輕易轉增旁人。歷年來所得的前古寶物,可選擇一二件,作為贈物!我所得甚多,或是關係幻波池全洞安危的法物,或是聖姑親自煉化的法寶,不可贈與男子之手。只有這柄太乙玄戈,乃是古仙人庚桑子葯鋤所化,最擅破各種木遁,端的是仙家異寶。便贈與師弟,以為護身降魔之用。”
鹿清跪謝,雙手接過,見是一柄五寸來長,銀光耀眼的小戈,戈面上又有一篇小如米粒的古篆口訣,應該是施用之法。略一晃動,戈頭上立有一股極強烈的白光,噴薄欲出。他先前所用不過是趙坤元所賜的誅邪刀,品質平平,不大趁心,遠遜太乙玄戈。捧在掌中,愛不釋手,仔細端詳把玩。
先前因為聖姑的忌諱,司徒平、石生諸人持了余巒靈符,在幻波池外五行方位站立,以為後援。不過未曾派上用場。如今大勢底定,便由如今幻波池新主人的李英瓊邀請,一併聚集前洞相會。
先前西崆峒軒轅老怪來偷襲,雖為聖姑乾坤一元霹靂子所傷,敗退而逃,只是不知司徒平五人當時是何情形。
司徒平乃解說道:“先前受余前輩之命,持了靈符,掩去氣息,靜觀其變。也不知是何時分,忽覺西北方位遁光急速,弟子心中有警,只是還未來得及出聲示警,便覺着肩頭一沉,遍體生寒,手腳都有些麻木。好在事先穿戴好枯竹老仙長所賜六陽青靈辟魔鎧,自動禦敵,清光一閃,恢復如初。
弟子聽身後不遠處,一個難聽鬼嘯之音訝異了一聲,冷笑道:‘大荒老怪的護身法寶倒是不錯,要不然你這娃娃就成了糊塗的亡魂了!’
弟子這才醒悟過來,是為魔道妖人偷襲,心中大怒,便按着聲音所在方位,全力用玄鐵神斧劈去,又將太乙青靈箭連綿放出!
那聲音忽地一斂,變換了方位。叫弟子摸不着頭腦,只得全神戒備,以防敵人二次偷襲。又出聲警告石生四人。
正風聲鶴唳之際,忽見幻波池底飛出數十百個精光奪目的流星,晃眼便至,飛到弟子側旁三五十丈開外,裹住一個身影,此地炸開。聲勢雖大,卻只在一丈方圓的位置內閃爍雷光電火。
那身形再也遮蔽不了,原來是個瘦小乾枯,樣貌極其猥瑣的鼠須老叟,身着一件五彩斑斕的錦袍,頭戴五佛冠,不僧不道,頗為滑稽。此人身放護身魔光,好似一個烏金光繭,又連番施展功法,卻依舊被雷火打得吐血,只得自斷一掌,用魔教化血遁法逃去。口中雖對聖姑不依不饒,出言不遜,實則已是強弩之末,難再傷人了!”
許飛娘道:“那老魔便是西崆峒軒轅法王,凶名傳播千年,已度過三次天劫,成就不死之身,若非聖姑霹靂子這般純陽雷火,尋常法寶均難傷他。如今千三殺劫之中,他不知死活,興風作浪,教唆門下那幫妖徒,看來氣數已盡,日後自有除他之人!”
余巒也解釋道:“那老怪雖歷三次天劫,卻多僥倖。卻不知心存感激,改惡向善。舊年間曾被聖姑所敗,飲恨懷怨。居然趁聖姑合道之際,來此騷擾,真是不可饒恕!”
司徒平自恃研習五台道法天書經年,又有諸般法寶、神兵,今日居然還未與敵人打個照面,便吃了小虧,若非聖姑霹靂子神威,怕是更有損傷,心中恨恨不已,思量如何還報此仇。
石生等人也是一樣的念頭。
許飛娘怕諸人生了心魔,開示道:“爾等弟子修行以來,幾乎是順風順水,沒來由將天下間正道好手、魔道巨擘看低了三分,生了輕慢之心,今日吃老魔頭一點暗虧,長點記性,免得自傲輕敵,倒也不是壞事。
老魔所仗不過是身法迅疾、來去無蹤,實則不過是厲害點的障眼法罷了,你等好好體悟南華真經中忘我合一的至理,研習本門化形屏息的法門,自然不會着了老魔的道!”
司徒平等人忙謝過許飛娘指教。
諸弟子又相互寒暄致意,興緻均高。
李英瓊如今是幻波池主,余巒也是此處熟客,一旁指點,將洞中所藏靈泉仙釀、玉髓瓊漿,以及花蜜花露各樣取出,諸人暢飲開懷。
許飛娘也不願冷了眾人之心,留在幻波池數日,藉機指點諸弟子修行,這才謝絕挽留,自去東海蘇岩島不提。
幻波池底更有聖姑所植的十二種靈藥仙草,均是世間罕有的孤品。李英瓊每樣取來數株,請紫玲迴轉東海紫雲宮時帶上,以為謝禮。
紫玲謝過,彼此約定後會之期,這才作別。自與若蘭、英男迴轉東海。鹿清也自回成都慈雲寺。李英瓊與寒萼各選擇了幻波池中安靜的所在,努力修行,煉化寶物。余巒就中照拂不提。
再說當日,武當石玉珠、石明珠姐妹,路遇九烈神君逆子黑丑,被他言語輕侮,兩下起了衝突,恰好遇着李英瓊等人,合力見他驅逐。那黑丑銜恨而去,後來又惹了不少禍端。石氏姐妹迴轉武當,將諸事稟報乃師半邊神尼得知。
半邊老尼出身崑崙,佛道雙修,乃師玄門正道中不多的能手,自然看出如今的天機運數,便對石氏姐妹:“你等均需歷劫,成敗還在兩說,好在與五台、雪山諸弟子交好,彼此關照,或可化險為夷。只是自家功課修行不可落下,且先在山上靜心隨我坐關,將青牛劍煉化純熟。時機一至,再下山歷練去吧!”
二女不敢違逆,伴隨半邊老尼打坐虔修。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日,武當長老靈靈子、郝行健聯袂而來,求見掌門半邊神尼。
他二人本是武當嫡傳弟子,半邊神尼不敢耽擱,出關相見。原來是近日武當後山玉虛岩下,忽有寶光閃現,雖不奪目耀眼,可在夜間也是頗為醒目。有看見的弟子好奇前往,居然杳無音信,死不見人活不見屍。稟報到長老靈靈子、郝行健處,二人商議一番,暫不定奪,一起來尋掌門半邊神尼,請她定奪。
半邊神尼奇怪道:“玉虛岩乃是昔年三豐祖師閉關之處,自然不會有什麼邪魔妖邪作祟,怕是別有玄機。不如你我三人一同前往,暫勿聲張!”
三人乃稍作安排,齊往玉虛岩而去。
石氏姐妹閉關十數日,收功回神,發覺乃師不見蹤跡。外間伺候的童子轉述半邊老尼之意,命她二人見機行事,無需在山上停留。
二人只得叩別師門,下山遊歷。因為念及先前與李英瓊相會,彼此投契,打算先往雪山青螺嶼訪友,再定行止。一路上也不急切,只按着遁光,且行且停,飽覽山光水色。這一日入了川境。偶然目注下方,正經過巫峽上空,見兩岸懸崖高峙,江流如練,十分雄奇幽險。
便按住遁光,緩緩而落,沿着入川棧道而行,仔細品味江山勝景。
沿岸不少縴夫正逆水溯流,死命拉動纖繩,各自拉着舟船慢行。前後相接,怕有四五十隻船舶。只是江流湍急,阻力絕大。平均二三十個壯年縴夫,行船拉縴,也是十分吃力。
當間一艘不大的客船,船首站立三五個長衫文士,應該是往州府應試的秀才。這些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腐儒,哪知世間疾苦,猶自搖頭晃腦,作壁上觀。其中一人,還大聲呼喝,令船家、縴夫,賣力疾行,毫無憐憫之心。
石明珠見了十分氣憤,對玉珠道:“這幫庸才,不叫他們吃點苦頭,真是天理難容了!”
玉珠到底穩重些,勸說道:“各人自有因果,何必徒增煩惱。你令他們吃苦,最後還不是要怪罪在這些縴夫身上。不如你我施法,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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