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納為太子妃
“且慢!”北庭舒望忽地放聲大笑,“不過是一個女人,教主喜歡,本王送給教主便是!不過——”
“不過什麼?”
北庭舒望微笑,“不過,教主須得給本王兩天時間,兩天以後,本王必將她送出皇宮。(www.)”
韋莊眼中凝起冷光,“你要保證不傷她分毫!”
“這個自然!”
韋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取過酒杯,一口飲盡,轉身就走。
雨已經停了,深藍的夜空點綴着幾顆稀疏的星辰,樹葉和草尖上的露珠在朦朧的燭火下泛着晶瑩的光澤。
這是一處廢棄的宮殿,推開殘破的木門,滿目荒涼,殘垣斷壁,雜草叢生。
韋莊站在積滿雨水的院子中間,凄清的月色灑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孤獨寂寞的長影。他緩緩閉上雙眼,耳畔隱約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胸腔里泛起一股酸澀的味道,他攥緊雙拳,努力抑制鑽心的疼痛。
但那恨,那疼,是從骨髓里滋生而出,即使咬破了嘴唇,指尖陷入掌心,渾身沸騰的血液順着七經八脈竄來竄去,直衝腦門,使得額頭的青筋猛烈跳動,像是快爆裂般。
他雙臂一展,周身的空氣凝結成冰,猛地一揮衣袖,蓄勢待發的冰刀飛速刺向斷壁,嘩啦一聲,牆壁化作一灘爛泥。
“公子。”
隨着一聲輕柔的呼喚,韋莊周身的戾氣消散不少。痛苦扭曲的表情已然恢復清冷,轉身望向一丈開外,矇著面紗的紅衣女子,淡淡開口,“京都的事情辦得如何?”
紅衣女子腳下微動,人已到了他面前,躬身行禮道,“已經辦妥,最遲三天,消息就會傳到西京。”
“傷勢如何?”
“肺部中箭並不難治,但七日花之毒,非他出手不可。”
韋莊唇邊浮起殘忍的笑意,“很好,別忘記,消息要同時傳往金陵。”
“屬下遵命。”
韋莊衣袖一揮,紅衣女子便閃電般消失在夜空下。他抬頭望向星空,北邊最璀璨的七顆星辰閃爍游移,只差一點點便能形成一條直線,不禁冷冷一笑,北庭舒望也在等待七星連珠這千載難逢的時機,他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
翌日,經過暴雨洗刷的天空,尤其晴朗。但東方珏的心情卻非常不好,因為他一大早就從客棧小二的嘴裏聽到一個壞消息,北庭舒望要迎娶一位神秘女子為太子妃。
東方珏懷疑那位所謂的神秘女子就是林小夕。來到西京已經兩天,只知道林小夕被軟禁在東宮,暫時無人身安全問題,他們還沒有想出萬全之策將她救出皇宮,本打算等距離西廊國最近的南陽、齊南兩地的聽風堂分舵的高手趕來,再硬闖皇宮將她救出,卻不想傳出北庭舒望娶親的消息,現下如何是好?
東方珏和烈風並肩立在窗前,望着繁華熱鬧的大街,憂心忡忡。紫羽站在兩人背後,望望這個,又看看那個,忽地拍了拍腦袋瓜,喜上眉梢,“成親是不是要大擺筵席?我們假扮賓客混進去不就行了嗎?”
東方珏和烈風同時回頭,對望一眼,笑着點點頭。
東方珏摸了摸紫羽的腦袋,笑道,“你這小機靈鬼,雖然說的法子不成,但也八九不離十。”
紫羽不服,撇了撇嘴,“我說的法子怎麼不成了?”
烈風笑着搖頭,“當然不成,參加宴席的都是皇親國戚,與北庭舒望都是極其熟悉的,我們這麼多人如何假扮?要扮就要扮他不認識的人。”
紫羽沮喪地垂下腦袋,又忽地抬頭,滴溜溜的圓眼中滿是狡黠之意,指着兩人的鼻尖笑道,“啊,我知道了!姜還是老的辣啊!”
林小夕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摸醒的。
她倏然睜眼,拍開那隻擾她清夢的爪子,翻身坐起,迅速抓過被子捂到胸前,警惕地盯着床前的男人,“北庭舒望,你是怎麼進來的?沒人告訴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北庭舒望雙手環抱肩膀,不懷好意地笑道,“本王專程過來通知太子妃,你我的婚禮將在明日舉行。如何,是不是很驚喜?”
林小夕努力壓制心中的驚愕,冷笑道,“北庭舒望,你這玩笑開大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彎腰湊向她,雙臂固定在她的身側,逼得她縮在牆角里,邪魅笑道,“本王可沒開玩笑,太子妃。”
林小夕大腦驀地一片空白,這小子玩真的。
北庭舒望得意地挑挑眉,這丫頭,果然嚇傻了。他直起身體,命令等待在帳外的宮女,“替太子妃好好打扮打扮,一會兒可是要面聖的。”他沖她拋了一個媚眼,笑道,“小夕,父皇說要見你一面,你乖乖的,我待會兒來接你。”
見他轉身要走,林小夕一聲大叫,“站住!”
他不懷好意地眨了眨眼,“難道小夕捨不得為夫?那為夫就勉為其難地留下來陪你好了!”
林小夕氣得隨手抓起一隻枕頭向他扔去,忍不住爆粗口,“北庭舒望,你丫的聽清楚,老娘不嫁!”
北庭舒望微微側身躲開暗器,臉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不想嫁也得嫁!”轉身,望向帳外戰戰兢兢的宮女們,臉上已是冰冷一片,“還不進來,錯過時辰唯你們是問!”
林小夕將能扔的東西都扔向他,屋中一陣噼里啪啦亂響,但他毫不介意,回眸一笑,瀟洒邁步走了。
深呼吸,吐納幾次,林小夕冷靜下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只能見機行事。
像機械人一樣,任由宮女們給她捯飭,半個時辰后,北庭舒望又出現在她面前,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艷之色,她看着彆扭,冷冷地甩開他挽着她手臂的手,他堅持不懈,再度挽住她的手臂。
林小夕暗自使出內力掙扎,沒想到他也使出內力,直累得她額頭冒汗,他伸手在她腰間掐了一把,邪笑道,“沒想到太子妃內力這麼深厚,體力想必也好,不如我們今晚就行周公之禮。”
林小夕被他氣得一口氣沒提起來,敗在他強勁的內力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邪魅一笑,挽着手臂的動作變成攬着腰,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聽話,不然我便點你的穴道。”
林小夕在心裏不斷地扎小人,咬牙切齒,北庭舒望,我忍你!
北庭郁都給林小夕的第一印象便是極其危險,他深邃的眼眸銳利如鷹隼,高挺的鷹鉤鼻,堅毅的臉部線條,給人一種冷酷陰鷙的感覺。
“你是輔國公主,武林盟主林小夕?”坐在高堂上的男人雙眼一眯,問出一句廢話。
即使殿內氣壓極低,但林小夕已經有過面聖經驗,又與各大腹黑們較量過,倒也輕而易舉做到坦然自若。
“小夕多謝皇上和太子殿下多日來的款待,不過小夕思父心切,特向聖上辭行。”
北庭郁都一臉高深莫測,看似閑談地問了一句,“公主在皇宮裏住的可習慣?”
不愧是腹黑皇帝,輕易避開重點話題,和她打起太極來,她微笑,“金絲雀在金絲牢籠待久了,便嚮往廣闊的藍天,更何況是一隻遠離家鄉的金絲雀。”
北庭郁都寬和地笑道,“小夕說得在理,皇宮太過沉悶,成親后,朕就讓舒望陪你出去走走,小夕一定會喜歡大漠廣闊的藍天。”
林小夕欠了欠身,一派溫婉賢淑風範,略帶歉意地說道,“多謝聖上厚愛,只是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須得遵從父皇母后旨意。”
“哈哈哈”北庭郁都放聲大笑起來,“小夕大可放心,朕已經齊帝提親,他也已經同意了!”
林小夕錯愕無比,齊帝將她賣了?她努力保持鎮定,“婚姻大事,兒戲不得,聖上可有父皇的旨意?”
北庭郁都揮了揮手,站在林小夕身旁的北庭舒望從懷中掏出一面黃色錦緞,緩緩展開,含笑道,“小夕,這是岳父寫給你的書信,要不要為夫讀給你聽?”
於是,在北庭舒望抑揚頓挫的誦讀聲里,林小夕確定自己被便宜老爹出賣了。她由“國產凌凌漆”變成了“昭君出塞”。她不死心地搶過聖旨,一枚鮮紅的玉璽印猛然躍入眼帘,讓她欲哭無淚。
她想辯駁,想反抗,但理智告誡她於事無補,既然拒絕不了,就學着坦然接受。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着行禮告退,表現出一名公主應該有的禮儀和涵養,挽着北庭舒望的手臂,邁着輕快的腳步向東宮走去。
北庭舒望對於她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很是詫異,握着她的手,抿着唇,輕笑道,“小夕當真願意嫁給我?”
林小夕抱住他的手臂,很矯情地晃了晃,垂下頭做害羞狀,“人家都說要嫁了,你還一直問,好討厭的啦!”
感覺他的身體抖了抖,忙咬住嘴唇使勁憋笑,跟着沉默下來的他往前走,忽然間想起什麼,抬頭,一臉嚴肅地說道,“北庭舒望,你到底有幾個女人?我事先申明,我是一隻醋罈子,絕對不容許東宮裏有除我之外的第二個女人出現在你面前。宮女也必須換成太監,養的寵物都不許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