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嫁

今天，是她出閣的日子。

嫁衣上每一針每一線都由南潯高級司珍縫製而成，火舞鳳凰則由各色顏色的線勾勒，發出熠熠的金光，光澤透亮，如同塗了一層細碎的金粉，很是莊嚴大氣。懿兮臉上略施傅粉，兩位才女齊齊圍了上來，看到面前還未化妝就如此妍麗的女子，忍不住嘖嘖稱讚起來。接着是描眉畫黛，細筆輕輕一勾，璃月的眉毛就像一彎新月似的，瑩瑩繾綣，粉白黛黑，眉毛青如遠山，形如蛾翅。眉心畫著一朵紅色的雪梅。才女將輾碎的紅藍花葉葉汁凝結為淡色的粉脂，微微塗在懿兮的小臉上，只消一點淡色的素脂，懿兮便顯得庄麗華貴。

海兒兒將那頂鳳冠戴在公主頭上，此刻的公主，沉穩大氣，淡雅尊貴，讓她差點看呆了眼。勾魂懾魄，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的臉。。。。。。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散發著貴族的氣息，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若說平時未施粉黛的懿兮如那天上九天玄女下凡，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那現在卻如同那冬日的紅梅那樣妖孽嫵媚。。。。

一旁的程海兒早已看呆了，她本就知道懿兮很美卻不知上妝后的懿兮竟如此美，比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濮陽舞兮要美得多，若不是公主以前痴傻，不然這第一美人就是七公主的吧。

懿兮也看呆來了，這鏡中的女子恍不是真人，這絕世容貌只有小說中才描繪得出來啊，若只能用一個美字來描繪這女子，會顯得十分俗套。。。

“參見六公主”，聽見外面的聲音，懿兮立馬回過了神兒，往後一轉見濮陽舞兮已經站在門檻上了。只見她一身着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細珠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小的酒窩，襯映着桃花眼，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嫵媚動人，逶迤拖地月白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綉有白蓮錦緞緊裹於腰身，顯出優美的身段。

濮陽舞兮也開始打量着懿兮，以前她總是把自己扮成村姑一樣，別人看一眼都煩，自從濮陽懿兮落水以來都還沒有仔細地打量過，那日在殿中也不屑看她，只是想請示父皇嫁到南潯，嫁給那個天下第一美男，從小她就聽宮女們討論南潯國的那位少年國君，雖從未見過卻從他們的口中的知。本來很自信，濮陽懿兮這個傻子怎麼也比不過自己，可萬萬沒想到今日一見她心中稍稍有了許些挫敗感。

見濮陽舞兮正在神遊，進自己寢宮卻沒有說一句話卻用異樣的眼神把自己看着，忍不住，她便先開口了“六姐姐，怎想着到妹妹這裏來，等會兒就要出發去南潯，姐姐難道就不好好打扮打扮？”

聽見懿兮的聲音，濮陽舞兮回過神兒來，“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姐姐來看看你有何問題嗎，只是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姐姐幫助的，好歹你也將要成為南潯國的皇后，打扮不好免得丟了我們北冥國的面子。”

“呵，姐姐說笑了，妹妹已經不傻了，怎麼會丟北冥國的面子呢，只有那些姓賤名人的人才會發牛癜風沒事就跑到別人的寢宮來說一些瘋話，姐姐您說是吧。”

濮陽舞兮一聽懿兮這話的時候，臉上佈滿黑線“濮陽懿兮，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嫁到南潯國做皇后就了不起了嗎，你就是一個花痴女，還給我裝高潔，告訴你到了南潯我們走着瞧。”說著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見濮陽舞兮離開，程海兒這才進來，擔心的說“公主，剛才六公主和您說了些什麼啊，剛剛看見她很生氣地離開了，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啊。”

懿兮頓時感覺心頭一暖，對程海兒說“沒事兒。”

隨後海兒便為懿兮蓋好了喜帕，然後與幾個宮女扶着懿兮出了寢宮，濮陽庭他們已經在昭陽殿裏等候了許久，臉上有些着急，只見一襲紅衣女子緩緩走向殿內，舒了一口氣，臉色才平緩了許多。

然後又出來昭陽宮，到了城門等候南潯的迎親隊伍。

不到一剎那時間，遠處的人漸漸行來，看這陣勢空前浩大，領頭的男子騎在駿馬上模樣極其俊美，臉上的線條剛毅分明，神采奕奕。目光如星，冰冷淡漠，身形俊削挺拔。腰上扣着一柄精緻芊長的寶劍，劍鞘光亮輝熠，顯得他剛強威武，英氣逼人，男子驟然抬頭，目光犀利冰冷，凜洌桀驁，漂亮的黑瞳泛着縷縷寒光，瑪瑙般的黑瞳里還映着一片金色的影子，燦若朝霞，光芒曜人。高挺的鼻樑下是兩瓣噙着尊貴的薄唇，唇色如雪櫻般亮澤，臉龐似精雕細琢一般，線條完美。不得不說，眼前駿馬上的男子，是個極其俊美的美男子。一策馬走過來，就尤為引人注目，周圍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他。行到人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緘默不言。在與璃月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驚愕，瞬即恢復如常，神情波瀾不驚、肅如寒星。

後邊的侍衛則冷然啟音：“南潯離王殿下夜墨離，親來北冥下聘迎親”

原來是南潯國有名的離王，聽說這王爺年方二十六，是南潯皇帝的大哥，是同父同名的親兄弟，感情極好，號稱天下第二美男。

濮陽庭見是威風凜凜的南潯離王，趕緊領着眾人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爺一路辛苦了，快進宮歇息一下。”

男子立刻下馬，行了一禮，沉穩道：“參見北冥皇帝，我皇弟事務繁重，特譴我來替他下聘和迎親，哪位是公主？”

濮陽庭忙將璃月推到前邊，笑道：“這位就是小女懿兮，懿兮，還不快拜見王爺。

未來的大哥？懿兮拜見王爺。”懿兮朝男子盈盈下拜，聲音溫婉動人，如一曲箜篌，雖看不清容貌，可這姿端麗，嬌美難言，衣袂飄飄，姿神端嚴，宛如神仙中人的風姿，卻不如其他女子那般。以前就聽說這七公主生性痴傻，容貌醜陋，可今日一見她的風姿卻不如傳聞的那般。“不敢當，七公主已是我南潯的皇后，應該是本王給公主行禮。”說著變行了一禮。

皇后見他們沒有提及濮陽舞兮，邊上前“王爺，這是本宮的六女兒，濮陽舞兮。”

聽見皇后的話，夜陌離這才往另一個方向望去，一笑“原來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本王今日能一見天下第一美人的風姿真是何其有幸啊。”眼前的女子長得的確是美，可是卻少了一絲懿兮的風姿。

濮陽舞兮一聽夜陌離的話，心中很是高興，一笑說：“多謝王爺評價，我再怎麼美卻不如七妹妹美啊。”懿兮一聽，神色一愣，便知這話是陰她的吧，誰不知道北冥的舞兮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而傳說中的懿兮公主卻是個花痴兼丑無鹽的女人，她這麼說無非就是陰人啊，真是的。

這時濮陽庭站出來，他滿面愧色，囁嚅道：“去了南潯國，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現在的處境四面危機，隨時有人想着害你。別說那些覬覦你地位的人，就連舞兮，你也好多防防。舞兮那孩子心眼多，自小遺傳她母親，綿里藏針，笑裏藏刀，你可一定要防着她。你一定要提防小心。父皇承認辜負了你母妃，這些年來對你也沒盡到父親的職責，自從你落水后，還有你這些天的變化，父皇都看在眼裏，你長大了，希望你能夠原諒父皇從前對你的忽視。”

“多謝父皇提醒，女兒知道了，而且女兒從來就沒有埋怨過父皇。希望父皇也要保重身體，女兒一定謹記不讓父皇操心。”懿兮朝濮陽庭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難得沒有滲雜任何算計、乾淨的微笑。雖然濮陽庭沒有看見，卻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諒解。

看着風光大嫁的懿兮，濮陽舞兮狠狠扯着手裏的錦帕，心裏的忌妒可以把人燒成灰。

直到現在她都還有點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她瞧不起的懿兮，如今竟做了人上人。

別人歡呼的歡呼，捨不得哭泣的哭泣，只有轎子裏的懿兮神情淡漠。

這本就是政治聯姻，她只不過是維護國家之間的友好的棋子而已。

反正她不會愛上任何男人，嫁給誰不是嫁？

夜陌離翩翩紅袍飛舞，高大英武的騎在駿馬上，辰時一到，他便轉身朝濮陽庭拱手道：“北冥皇帝保重，本將先迎七公主與六公主出發。

濮陽庭眼裏透着淚光，同樣拱手回禮，用沉穩粗獷的聲音道：“王爺一路平安。”

“所有人列隊，出發。”

夜陌離頭上的翊林盔熠熠生輝。後面垂下來的紅色瓔珞把他襯得英武逼人。

他神情淡漠，目光冰冷，策馬領在花轎前頭。

接着，儀仗升起，前面是將士、炮手、開道鑼、開道旗、肅靜、迴避等朱牌，後邊有三排提着宮燈、金瓜、斧鉞、朝天鐙的粉裝宮女。

後邊則是策馬而行、帥氣俊美的離王爺夜陌離。

離王後面，便是華麗大氣由十二人抬着的大紅花轎。花轎上垂落的明珠流蘇瓔瓔顫動，發出清脆繞樑的聲音。

再後面，便是扛着龍虎施、團扇、日罩的侍衛和宮女。

鞭炮聲響，一種熱鬧到銀城大街，接着鞭炮聲停，取而代之是絲竹陣陣，管弦悠悠。好不氣派，好不熱鬧。

懿兮坐在花轎里，左右是分別服侍的是昨日出宮救下程海兒的月兒和程海兒

頭上蓋着大紅綴珠綉鳳方巾，那頂鳳冠四周垂着金黃色的明珠，微微一動，就發出細碎的碰撞聲，悅耳動聽。

懿兮還是頭一遭出嫁，雖然她不喜歡夜陌寒，但這畢竟是她兩世頭一回嫁人，心裏還是很緊張的。

外面百姓們歡呼雀躍，紛紛停下手中的活朝大街上的花轎眺望，人人都想一堵這天下第一美人--濮陽舞兮的芳容，也順便沾點喜氣。

從今天起，她就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如果可能，她將來會找機會逃走。如果沒可能，她或許會呆在那裏一輩子。

如果再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命薄福薄，連幾天都休想呆。

自由，才是彌足珍貴的東西，也是她畢生的渴望。

一行人行了一整天，個個累得差點支不住。

天色漸晚，夜幕將至，夜陌離招呼大家停轎，命人開始紮營，準備在這裏過一夜，第二天再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