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學霸們的壓力都很大

實際上，都用不着元帥閣下再次下令，阿方索少校現在非常地明白自己的處境。

戰鬥是自己沒有經過上級批准便先挑起來的，那若是不在自己手中結束，並且親手把敵人的首級送給上司，那便只能把自己的首級送過去了。阿方索少校既然是精英，當然不可能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既然把自己個逼到了懸崖邊上，那也就只能背水一戰了。於是乎，在這之後的半個月時間裏，他命令麾下的數千軍士開始對獨孤堡發動了兇猛的攻擊。

身為獨孤堡中的最高指揮官，卡羅爾自然不可能有半分空閑。實際上，要不是在床上躺了幾天的阿蘭蒂斯這幾天終於康復了，分擔了他不少指揮壓力，他現在連坐下來看看這幾天報紙的空閑都沒有。

什麼，你說阿蘭蒂斯雖然軍銜比卡羅爾還高，但從沒有上過戰場帶過兵……emmm，難道對面的那位精英學長就正經帶過兵打過仗嗎？

在卡羅爾的記憶中，自己這個學長是個精英學霸。在施法的領域上，或許戰鬥經驗不夠，但至少算得上優秀的學院派法師。從魔法學院畢業后，他在獨孤堡軍校的一年短期班培訓之後，和那些四年制的“精英官僚組”們一起考試，依舊是名列前茅。

然而，事實證明，不見得所有的精英學霸在實地操作的時候就真的好使。至少，在掌握着十倍於守城一方的兵力，他也並沒有找到太好的破城方式。

我們都知道，獨孤堡說是一個軍校，但分明就是用舊有的軍事堡壘改的，城牆堡壘和碉樓都是現成的，甚至還有炮位和魔法塔——雖然上面既沒有裝炮也沒有魔法師主持。陸希成為了軍校校長的那段時間，除了以實戰演習的名義從第四軍團中調來了三百多精兵之外。另外，還以研究城防課題的名義，召來了一個矮人工程隊，讓學生們跟着矮人工程師們工作，把原本有些荒廢的城牆堡壘又修葺一新。

以上的一切都是陸希自己掏的腰包，囊中羞澀的軍務部門巴不得新上任的校長大人這麼有奉獻精神。而門閥派的大佬們那時候估計正在緊鑼密鼓地研究怎麼政變呢，估計是沒心思管這些細節問題。

反正獨孤堡再怎麼加固也就只是一個最多能容納千把人的小型堡壘，還能翻上天去不成？恩，什麼？多了三百人？那又怎麼樣？就算是第四軍團的下屬，那也就不過是三百人罷了，難道還能在門閥派佔有絕對優勢的伊萊夏爾翻天不成。總不可能那三百人個個都是傳奇吧？

……嗯，這種可能性說不定還真的有。三百個傳奇當然不可能，但三百個黃金也足可以把整個伊萊夏爾搞得天翻地覆了。於是乎，在下船的時候，門閥派還真的派人認真檢閱過這批人，發現他們確實只是第四軍團的普通士兵，這才放下了心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和這三百人一起到的補給和“工程工具”中，藏着四門導力炮的零件，其中最容易暴露的炮管子直接塞在了卡羅爾的空間袋裏——嗯，其實是陸希淘換給他的——至於別的，缺乏現代軍事知識的檢查員當然不知道那些金屬零件是幹什麼用的，反正輪子啊架子啊退子啊標尺啊這些玩意怎麼看都不像是武器呢。

我們真的不能指望這些拿着餓不死吃不飽死工資的底下辦事員能有認真負責的職業素養，能頂着三百個上過戰場見過血還滅過國的大兵們殺氣騰騰的目光，滿頭大汗地把所有的箱子都打開檢查一下，便已經很值得誇獎了。

於是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獨孤堡最高的炮位上已經安裝好了四門導力炮。當然，處於安全和隱秘方面的考慮，並不是威力巨大的崩山將軍型，而是相對來說比較輕便，可以拆卸，而且射程極遠的戰艦用海龍B型。現在，極光號和白船上安裝的副炮，便是這個類型了，威力確實一般般，炮彈砸過去也就三分之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的坑，但射程卻在戰列艦用的魔晶主炮之上。

阿方索少校原本是想要迅速用魔晶炮轟跨獨孤堡的大門，然後讓絕對優勢兵力直接A過去便行了。他的先手攻擊也確實起到了不錯的效果，三門導力炮的第一輪攻擊有一發打在了城牆上，削掉了一層青石外殼，而另外兩發則確實轟在了城門上。

原本獨孤堡的車門這是一座木門，而且常年都不關不用都已經有點朽了。陸希上台之後，迅速讓矮人們換了一座包鐵的。可就算是這樣，也並不能承受魔晶炮的威力。巨響之後，鐵門就像是挨了巨人的重重一擊似得，直接垮塌了下去。

阿方索少校大手一揮，千餘人的先頭部隊立即嗷嗷地撲了過去，倒是頗有幾番煞氣逼人的氣勢。要知道，排頭的都是傭兵和門閥私兵組成的，雖然意志和忠誠度都很讓懷疑，但至少戰鬥力絕對是他麾下之冠了。

“率先登城的小隊，一人發兩個女學生啊！”阿方索的首席家臣，一個霍恩的老軍士長大聲地激勵着旁邊的士兵們。他也是傭兵出生，當然知道什麼才是最能打動這幫子兵痞的。

於是乎，兵痞們嗷嗷地撲了上去。他們覺得，有魔晶炮，有絕對優勢兵力，對面的堡壘又小又矮城門還塌了，這樣的戰鬥只要A過去就行了。

三門魔晶炮繼續開始充能了，拳頭一般大的聚能水晶閃爍着明亮而鮮艷的光芒，就算是在白天都華麗得炫目，然後，當然就沒有然後了……四門藏在塔樓上只露出了一個炮口的導力炮，衝著它們的位置也來了一輪齊射。

阿方索少校確實是真的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居然把三門魔晶炮很密集地擺在了一起。當然，這也不能怪對方，畢竟這種威力驚人的魔道武器不存在炸膛，更不會有溫度的急劇變化引發的彈藥殉爆危險什麼的。

不得不說的是，沒有矮人教官們的幫助，這些炮手們的水準其實一般，第一次齊射都沒有命中目標。就算是最近的一發的落點也離魔晶炮有十米遠。可是，其造成的結果便完全足夠了。

一個方向五六米的爆炸直接把十幾個人給撕成了碎片，熾熱的衝擊波更是竄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周圍的人頓時一片嘩然。這幫人都是剛剛徵召的新兵，亦或是魔法師老爺們的幫閑什麼的混個軍職吃個皇糧什麼的。阿方索少校本來就對這幫貨的戰鬥力沒什麼期待，便放在軍陣後方，給主持魔晶炮的戰鬥法師們當個護衛打打下手什麼的。

這幫貨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出來給老爺們友情站一下街便足夠了。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已經離臨敵的第一線夠遠的了，甚至還在阿方索少校這個指揮官的後排，卻莫名地成了第一個被攻擊的。

完全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的菜鳥們就像是一群窩裏面被丟了一枚炮仗的雞群似得，瞬間就嘰嘰喳喳地慘叫着四散奔逃。被嚇出了應急反應的他們甚至直接衝撞了正在準備給魔晶炮充能的法師，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學院派法師根本就沒有應對這種局面的經驗，不少人當場就被撞倒，淪為了踩踏事件的犧牲品。而炮位下方，用各種精心勾畫出來的聚能法陣也被踩得七零八落。

城樓上的卡羅爾並不知道那位精英的學長閣下在此時此刻的表情，至少可以確定，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卻並沒有什麼恰當的應對，而混亂也漸漸擴散到了全軍。衝鋒的傭兵們已經跑到了城牆下面，後續的增援卻直接和前隊完全脫節了。

不用等到卡羅爾下令，經歷過整個奧格瑞瑪征服戰役的老兵們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早已經在城牆上待命的士兵們紛紛舉起了自己的導力槍開始自由射擊，於是，一陣密密麻麻的清脆槍響后，已經衝到了城門口的傭兵們留下了五六十具屍體和同樣數量的倒地哀嚎的重傷者，就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至於女學生是不敢想了，這輩子也不敢想了。因為就連鼓吹一人發兩個的霍恩軍士長也被一發子彈打爆了腦袋，只剩下一具無頭屍骸在那裏抽搐了好幾下才漸漸不動了。

炮兵們也乘機開始了第二輪齊射，雖然這次也只有一發命中，但這樣也足夠了。三門魔晶炮以及價值連城的聚能水晶就這樣毀在了炮火之中，就連那些被潰兵撞得懵逼了的魔法師也都當場上了天。

於是乎，阿方索少校的第一次攻擊便這麼灰頭土臉地結束了。

不少看興奮了的學生們想要趁機衝出去掩殺，卻被卡羅爾阻止了。他考慮了一下，用魔法把一些石頭給挪了過來，就這麼草草地堵住了城門。

或許是這個示弱的舉動讓阿方索少校有了不同的想法，再加上用石頭臨時壘起來的“城門”也實在不像是能承重的，到了第二天，更加猛烈的攻擊開始了。

這一次，阿方索少校用上了一百台傀儡、兩百名和獸人奴隸作為先鋒部隊。傀儡都是大路貨，但畢竟都是鐵做的實心貨，一個個慢慢挪動着就像是大號的秤砣。雖然被導力槍打的零件和鐵屑亂飛，但居然還在前進。至於那些獸人奴隸……嗯，嚴格算起來，其實還真是卡羅爾他們自作自受。

要知道，在奧格瑞瑪征服戰役中，大量的俘虜被當做奴隸發賣。獸人和牛頭人身強力壯皮粗耐艹，無論是當勞動力還是打手都是極好用的，雖然野性難馴號稱“永不為奴”啥的，但一旦失去了組織和武裝，在手段層出不窮的奴隸主面前其實都不算事。這樣的優質“商品”當然是備受好評，就連索斯內斯的城邦王公們都大老遠跑上門來求購。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奧克蘭的諸侯，諾德的領主，涅奧斯菲亞的豪商，就連優雅的精靈和光偉正的大聖堂都沒落下，聯邦的奧法豪門們當然也不例外了。

嗯，畢竟不是咱們文明之光普照的陸希家鄉，在粗暴的冷兵器時代，給一條活路其實就是對戰俘最大的仁慈了。

於是乎，第四軍團上到將軍下到士兵都大發了一筆血淋漓的人販子財。而他們那個極度厭惡奴隸貿易的司令官閣下，大約是由於這些五大三粗的綠皮們並不符合自己的審美觀，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意見。

可現在，這群讓他們發財的商品就這樣變成了敵人。

獸人奴隸都被灌下了秘葯，還沒有鬥氣爆發便一個個狂戰士化了，雙目赤紅鼻孔喘氣嚎叫着撲向了城牆。看他們樣子，感覺用頭就能把城牆給撞垮似得。

學生們有些恐慌了，但老兵們卻一個個漠然地看着這一切。這樣的場面，以及比這誇張一百倍的場面，他們在奧格瑞瑪便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了。

“獵兵！”卡羅爾大聲喊道。

這三百多名戰士可不都是裝備着帶刺刀滑膛槍的線列步兵，還有相當數量裝備着遠距離線膛槍的散兵，大多都是獵人家庭出生甚至乾脆就是以前的弓箭手轉業，而且還受到過木精靈教官的培訓。

伊羅薇兒饒有興緻地舉起了一桿線膛槍，第一個開火，也是第一個命中了目標。那是某個混在傀儡陣營中的煉金法師，明明是個不怎麼強壯的中年人，卻穿了一身相當厚實的板甲，坑坑吃吃地走在了三個傀儡中間，看上去動作比周圍的大鐵坨子還要笨重。

然而，厚厚的甲胄並不能讓他多活幾分鐘。他應聲而倒，連慘叫都沒有一聲便直接斷了氣，而當場便有三台傀儡失去了行動能力。

好吧，往往傀儡有多硬，魔法師就有多軟。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沒有魔導師級的精神力，煉金法師們註定不可能離自己的傀儡太遠。依着過去的經驗，他們當然可以在自己傀儡的重重護衛下謹慎推進。可是，在這種完全偏離他們常識的敵方，這些只能靠着書本和師長的傳授照本宣科的“學院派”，怎麼能理解居高臨下的狙擊手對戰場會起到何等的壓製作用呢？

雖然這只是一群用着射速一分鐘才只有兩到三發的手工線膛槍的“古典狙擊手”，但靠着城牆的地利，他們總是能從傀儡群里的縫隙中找到攻擊機會。

獵兵們開始連續射擊了。他們當然不可能每個人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但一輪射擊后，依然有四名煉金法師或死或傷。於是剩下的傀儡便簇擁着他們的主人以比來時要快很多的速度當場撤了回去。

這不難理解。傀儡們沒有士氣，但煉金法師們卻是有士氣的，而且甚至比普通士兵們還要低。

至於獸人奴隸們嘛，他們確實是冒着槍林彈雨悍不畏死地前進，在衝到城門前的時候也只剩下二三十人了。可是，出於狂化狀態下的他們卻根本感覺不到身上的傷痛，奮力地推倒了面前的岩石。

攻城方士氣大漲，覺得己方已有了勝機。於是，還沒有等到少校下令，便已經有不少新兵在自家少壯派的貴族軍官們的率領下，嚎叫着撲了上去。相比起來，“一人可以發兩個女學生”的傭兵們卻按兵不動冷眼旁觀，他們不懂什麼大局和戰略，但起碼的戰場常識和警覺性卻是具備的。

如果這群士兵真的有嗑藥獸人三分之一的勇氣，緊隨他們衝鋒，現在說不定還真的能一氣兒攻入城中去。可現在，隊列之間足足相隔了兩百多米，前進的過程中也一定會和退下來的傀儡們撞在一起。

這樣的機會，那些一看就是百戰精英的守城方，又怎麼可能放過呢？

導力炮開始再次發威了，轟的就是衝鋒者和退卻傀儡撞在一起形成的混亂人群，也不過兩三射擊便再次製造了兩百多人的死者。至於那些狂化獸人，沖入城牆后便一股腦地落到了地陷術製造的壕溝中，全都糊裏糊塗地成了俘虜。

阿方索少校這時候才知道，他印象中的那個早應該被開除的不良少年，不僅僅是名頭和功勛比自己高，真要論戰爭經驗和指揮能力，現在早就可以居高臨下地嘲笑自己了。

最讓學霸們心塞的，並不是當年的學渣混得比自己好，而是學渣不但混得好，而且在引以為傲的專業領域都甩了自己幾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