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3章【原始炎晶】
夢藏機怒吼之下，一時之間卻是無人回應。
就連同一陣營的夢空渡、夢驚海等人都面露些許的尷尬。
“哈哈哈哈！”夢朝陽直接大笑出聲：“我竟還不知，見沢居然還有以玄影石待客的癖好，着實讓本夢主大開眼界。”
夢見淵竊取天啟神玉的消息忽然間遍傳，九大夢主皆被驚動。他們心中各有驚疑，但也不得不偏向於夢見淵當真做了這等醜事……因為若無確鑿之證，散播之人絕不敢將此事刻意鬧得如此之大。
但他們都沒想到，竊取的過程竟是如此……
能為夢殿之主，哪個不是老狐狸。這分明是個引誘之局，引得就是夢見淵一時的狂肆與貪婪。
再加上夢見淵剛歸織夢神國不久，未入神國前幾乎不可能接觸到上等位面的淵晶，而且定不識得天啟神玉，更不知它是神尊賜予夢見溪之物……因而只要鋪好前境，夢見淵一時心切之下，順手取走的可能性絕非沒有。
“哼！”夢藏機冷哼道：“癖好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夢見淵竊走見溪的天啟神玉是再確鑿不過的事實！他不僅犯下此等骯髒劣行……”
他目光轉向夢空蟬：“方才在神尊面前，竟還信口抵賴，枉費神尊對他如此的信任與寵愛！”
“確鑿？不見得吧。”夢朝鳳淡淡開口：“方才的投影之中，淵神子背影所擋，並不能確認是他將天啟神玉收入己手。而且，天啟神玉的神光消逝之時，玉匣的蓋子也同步閉合，在本夢主看來，更似是淵神子將天啟神玉放回。”
夢藏機斜目看向夢見沢，卻見他神色毫無變動，心下最後的擔心也一掃而空，沉聲道：“見沢，你自己說。”
夢見沢高高抬頭，神色無比堅毅：“見沢身為父神之子，更是在諸位夢主的教誨下長大，就算是萬千個膽子，也絕不敢在此事上有半點欺瞞！玉匣中的天啟神玉是切切實實的不見了，且除我之外，自始至終就只有夢見淵觸碰過玉匣！”
夢朝陽和夢朝鳳沒再出聲。他們不得不承認，夢見沢若無足夠把握，絕對無膽量如此。他們暗暗看向雲澈，卻見他眼皮耷拉，不見絲毫的慌亂，似乎唯有被打擾清夢的不爽。
再看夢空蟬，他的臉上唯有一如往常的威冷，辨不出一絲的喜怒。
夢見沢目指雲澈：“天啟神玉既在夢見淵身上，必不可憑空消失。他竊取之後，為防神息外泄為人察覺，定不會置於殿中。所以……只需探查他的隨身空間，定可尋回那枚天啟神玉！”
“不可！”夢朝陽厲聲道：“隨身空間豈可隨意探查，何況那是淵神子！”
夢藏機爭鋒相對：“涉及天啟神玉，涉及准神子的品格，此事不可通融。”
“見沢！”夢藏機聲音沉下：“本殿主暫且信你所言，可允強行搜查夢見淵的隨身空間。但……若天啟神玉並不在夢見淵之身，你可知憑空構陷他人，還引發如此大的動靜，是何種大罪！”
夢見沢臉上沒有恐懼，唯有決然：“見沢若有半字謊言，願以萬死賠罪！”
“……”夢見溪眉頭大皺，數次欲言又止。
“好。”夢藏機緩緩頷首，又暗暗給了夢見溪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向夢空蟬道：“尊上，此事該如何處置，皆在你一言之間。”
明為請示，實為施壓。
若夢空蟬執意壓下此事，自然不會有人敢生異議。但以目前所引發的動靜，強壓的後果，卻是等同於坐實了夢見淵竊取之行。
夢空蟬尚未回應，雲澈的聲音已是響起：“既然見沢帝子如此信誓旦旦，總殿主如此義憤填膺，看來我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了。”
說完，他似是很無奈的嘆了一聲：“不過你們也察覺的到，我並無什麼隨身空間，唯有手上這枚次元戒而已，想查隨意。”
他抬手，晃了晃指上那枚日常用來掩飾天毒珠存在的次元戒。
“淵兒，”夢空蟬開口：“只要你不願，沒有人可以強迫你做任何事。”
短短一句話，其心所向，昭然若揭。
雲澈微笑道：“我既問心無愧，別說探查隨身空間，就是把整個神子殿都翻過來我都別無二話……只要承受的起代價。
“不過，”他微微眯眸，聲音帶上了幾分戲謔：“總殿主探查的時候可要千萬小心，我怕我身上的東西會不小心驚到你老人家。”
雲澈的這般淡定倒是讓夢藏機微微皺了皺眉，隨之冷聲道：“老朽此生所見，豈是你一個幼輩所知！當今之世，早已不存在能讓老朽驚然之物。”
“那就好。”雲澈攤開雙手：“總殿主，請便。”
夢藏機玄氣釋放，瞬間籠罩雲澈之身。他周身上下，唯有的空間氣息便是他手上那看似再平凡不過的次元戒。
雲澈任由那道玄力將次元戒從他手中取下，斷去與他的氣息聯繫，然後將其中之物一一斥出。
各類的衣物、丹藥、玄晶……一一在地上鋪開，都是一些再尋常不過之物。而就在這時，夢藏機的臉色明顯一變，一抹奇異的光華被從次元戒中猛的甩出。
霎時，月華耀目，為整片空間都灑下宛若夢幻的霞光。
赫然是一枚……天啟神玉！
夢見沢心間的些許不安瞬間化作狂喜，他幾乎是跳將起來，吼出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抖：“天啟神玉！看！是天啟神玉！”
獨有的華光映照着一張張變了的臉色，這的確就是天啟神玉，再無其他的可能，也再無僥倖。
夢朝陽和夢朝鳳對視一眼，都是暗自一聲嘆息……他們都知這是一個誘局，但竊了就是竊了，但已被推波助瀾至此，這已註定成為夢見淵的污點，無法洗刷。
“夢見淵，你還有何話可說！”夢藏機怒目而視，這聲斥責的底氣，比之先前強盛了何止十倍。
“你遊離在外百年，見識淺薄，會被神玉所引，一時貪婪竊之，尚可理解。只要乖乖交出，並予以賠罪，本非大錯。但你竊之在先，謊言在後，此等劣跡，簡直污我夢氏一脈的榮耀！縱然你是尊上之子，也絕不可輕恕。”
夢空蟬目視着那枚天啟神玉，臉色微有變化……但不是驚訝和怒意，而是一抹頗顯怪異的疑惑。
“總殿主。”夢見溪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用很是輕緩的音調道：“當年我初見天啟神玉時，都被它神光所撼，足有數息的失神。淵弟閱歷、修為和心境都尚淺薄，會在天啟神光之下一時衝動，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目光真誠：“如今既已找回，此事也當可就此了結。”
“殿下……”夢見溪的言語讓夢見沢訝然轉首，臉上滿是不解。
換來的，卻是夢見溪明顯驟冷的盯視。
“呵！”一聲冷笑響起，雲澈雙手抱胸，施施然道：“總殿主，下結論之前，你要不要繼續看看這次元戒里還有什麼，說不定……是更大的驚喜。”
“哼！”夢藏機重哼一聲：“人贓並獲。夢見淵，直到此刻，你居然還不俯首……”
他的聲音忽止，臉上的神情霎時僵硬，隨之竟開始輕微的顫抖、抽搐起來。
彷彿忽然看到了什麼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置信的畫面。
“父親，怎麼了？”夢璇璣連忙向前。
夢藏機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發出明顯艱澀的聲音：“怎……怎麼可能……”
“哦？嗯？”雲澈笑呵呵道：“總殿主不是方才還自稱見識廣博，此世再無可驚心之物嗎？看這表情，莫非是見到了什麼世外之物？”
夢藏機竟沒有回口相斥，他脖頸緩慢轉過，用一種近乎驚恐的眼神看着雲澈。
夢藏機的反應，讓眾人皆是心中暗驚，不明所以。
雲澈笑着道：“看來，總殿主受驚過重，都不敢取出其中之物，那隻好由晚輩來代勞。”
說完，他手掌一推，將次元戒中的空間釋放而出。
霎時，空間光芒陡盛，又一抹華光在眾人眼中耀起，落在了那枚天啟神玉之側。
其光、其華、其息、其形……赫然又是一枚天啟神玉！
九大夢主全部雙目圓瞪，但他們尚未來得及驚訝，隨着雲澈手指很是隨意的擺動，竟又是一束天啟神光映入了所有人的視線……隨之是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砰！砰！砰！
在九大夢主震驚到近乎炸裂的眼眸中，七道月華……整整七枚天啟神玉砸落在地，
九大夢主全部瞠目當場，夢見沢直接呆傻在那裏，夢空蟬亦是面露驚色。
因為他身為無夢神尊，窮極此生，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天啟神玉。而如今的整個織夢神國，也唯有賜予夢見溪的那一枚。
整整七枚天啟神玉光華相映……這怕是連凈土都難以復現的奢貴畫面。
但，一切並未就此完結，隨着雲澈手臂一揮，又是一堆奇異的光芒傾灑而出，狠狠地刺動着所有在場之人的雙目與靈魂。
這些光芒或明或暗，顏色與形態各異，皆是各種被神國稱之為異寶的異種淵晶。其氣息層面，無一遜色於天啟神玉……足足有二十三枚之多。
這次，就連夢空蟬，都驚得小退了半步。
“那是……黑曜祓邪晶？”
夢朝陽喃喃道：“葬星玉……蒼白淵晶……還有那枚赤色淵晶……難道竟是……【原始炎晶】？”
“什麼？【原始炎晶】？”夢朝鳳在極度的震驚中轉眸：“那不是曇花一現的傳說之物嗎？難道竟……真的存在？”
織夢神國的九大夢主，九個有着神極境修為，有着廣博認知，在深淵僅次於真神層面的恐怖人物，此時一個個心魂顫盪，雙目圓瞪，口中釋放着與他們威儀全然不符的驚呼，如墜無盡虛幻的世界。
嘩！
各類異種淵晶都被雲澈一瞬收起，也拉回了眾夢主的視線與心魂，唯留下七枚天啟神玉熠熠閃耀。
在一眾如視怪胎的目光中，雲澈緩步向前，伸手拿起一塊天啟神玉，不疾不徐道：“我師父是世外奇人，消逝前留給了我頗多的異種淵晶，用以我以後的成長與突破。”
“而這天啟神玉，大概是其能量層面太高，我目前還無法使用。所以，我日常都拿它用來在霧海照明，效果甚佳。我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它叫天啟神玉，之前我都喊它照明石。”
眾夢主的嘴角無不狠狠抽搐了一下。
天啟神光映照着雲澈的面孔，他斜目看着夢見沢：“所以，見沢帝子的意思是，我不惜冒着被神尊責罰，被眾人鄙夷的巨大風險，硬要去從你那裏竊取一枚我日常用來照明的石頭？”
“……”夢見沢嘴巴大張，事態的發展何止超出了他所有的預想，那極度的驚駭將他的心魂徹底崩亂，半不出話來。
夢藏機張了張口，亦是無法言語。
他……或者說所有人認知中的夢見淵應當是見識淺薄，天啟神玉對他而言，必然是先前做夢都不敢奢望碰觸的神物，他會被天啟神玉所誘引，也有着太過足夠的合理性。
但，他們做夢都不曾想到，雲澈身上……獨屬他自己的異種淵晶，竟多到，高等到身為夢主的他們都不敢幻想，甚至為之驚恐的程度。
他們更不敢想，若是這些異種淵晶都傾注於一人之身，會在不久的將來催生出何等的怪胎。
或許，在淵神子眼中……為了一枚“區區”天啟神玉便如此大動干戈的他們，才是真正可笑的井底之蛙。
也難怪，他全程都是一副慵懶無趣，彷彿看着一群傻子的眼神。
如他所言，他怎可能會去屑於竊取夢見沢明顯用來誘引的天啟神玉。
雲澈繼續道：“在見沢帝子府上時，他的演技實在過於拙劣，拙劣到我連戳穿都嫌廢口，於是就隨手拿起那枚照明石看了一眼，然後又扔了回去，順便將他故意打開一半的玉匣合上……投影不是刻印的清清楚楚么？”
雲澈搖了搖頭，滿臉的失望與嘲諷：“沒想到，這見沢帝子竟是失心瘋，居然僅憑這似是而非的投影便強行構陷到我的頭上，真是無趣之極。”
“你胡說！你胡說！！”夢見沢面色赤紅，額頭青筋欲裂：“就是你拿的……只可能是你！神子殿下的天啟神玉，一定就在這七枚之中，這一切……這一切不過是你刻意為之！”
雲澈用憐憫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要尋到那枚天啟神玉還不簡單？”
他目光轉過，看向夢空蟬：“晚輩雖與神尊相識尚短，但亦知神尊心思縝密。晚輩猜測，如天啟神玉這般神物，神尊定會擔心它有被人覬覦的風險，所以，很可能會在上面打下些許的魂印。”
“嗯。”夢空蟬淡淡應聲：“淵兒說的沒錯，我當年將天啟神玉賜予見溪時，的確在上面刻下了魂印。而且魂印的形狀，是一個‘溪’字。”
夢見溪明顯一怔，他從不知道此事。而無夢神尊刻下的魂印，也絕非他人所能察覺。
“如此再好不過。”雲澈面露釋然微笑：“有神尊的魂印在，那枚天啟神玉如今所在何處，神尊一探便知。”
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夢空蟬緩緩開口：“來此之前，我便知道了它的所在。”
他目光緩緩轉動，定格之時，卻是落在了夢見溪的身上。
迎着他不安放大的瞳孔，夢空蟬淡淡開口：“見溪，本尊只問你一次，見沢聲稱被淵兒竊走的天啟神玉，你可知它的所在？”
面對着夢空蟬無盡平淡的聲音與視線，夢見溪腦中一陣嗡鳴，心間生起莫名的惶恐，他有些木然的搖頭：“回父神，孩兒不知……當真不知。”
“……”夢空蟬未有說話，但夢見溪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了一抹極是輕微的情緒變動……那似是一抹失望。
這時，一個銀影快速臨近，然後單膝跪在了夢空蟬的身邊：“尊上，已經找到。”
他的手上，捧着一個玉匣。玉匣錯開之時，溢出屬於天啟神玉的月華。
“哪裏尋到。”夢空蟬問。
“回尊上……”銀影垂首，字字清晰：“見溪神子府。”
“……！？”夢見溪身體劇晃，滿臉的不可置信。
夢見沢更是猛然轉首，動作之巨，險些震蕩得頸骨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