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小時候
小時侯
記得冰心女士在詩中吟道:“童年是夢中的真,是真中的夢,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HAO123-中文網純手打文字小說站,123.)”童年是純潔的,純潔如天山雪蓮;童年是明凈的,明凈如秋天雨後的湖面;童年是火紅的,火紅如荒野中滾動的火球。忘不了豫西南那個偏僻、靜寂、悠遠的小村,忘不了那天真爛漫的童年我的眼睛如果可以表達我的心,如果有人能夠讀懂它,他將讀到的是小橋流水人家,讀到的是小小的村落、煙囪上纏繞的裊裊青煙、雪白的羊群,讀到的是屋檐的白鴿、紫燕,是孤寂的河灘,是沉睡的森林,是戀伴的飛鳥…
小時侯,和父親的羊、母親的雞們混在一起,在草地上蹦跳,在灰堆里打滾;小時侯,最喜歡鑽到母親的懷裏,聽母親哼着什麼歌曲,最喜歡侯在父親身邊,冷不丁抓下父親嘴裏的香煙;小時侯,天黑了,星星來了,總幻想有一天爬上那彎新月,順便摘下幾顆星辰點綴我的夢;小時侯,睡在爺爺瓜田的涼棚里,趁爺爺出去,就奔進瓜田,面對着大甜瓜直淌口水,彎下腰雙手各抓一個,嘴裏還啃一個;小時侯,不信鬼的我在某個黃昏,趴在大人們所說的那個經常鬧鬼的古墳旁,將頭伸到上面一個小洞口,打算看看鬼的模樣,失望的守侯了半個鐘頭,最後不耐煩的站起身大喊一聲,將某個路人嚇的仰面倒地;小時侯,學猴子從樹上往下跳摔斷了胳膊,從4米高的河堤跳到河裏摔瘸了腿,卻還咬牙忍痛瞞着母親說是學鐵拐李走路;小時侯,伴着雞唱起床上早學,總是頂着夕照、望見炊煙,漫不經心的回家;小時侯,在被夏日晒的發軟滾燙的柏油路上,把涼鞋脫了用繩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和旁邊裝沙的笨重的拖拉機賽跑;小時侯,為了騙父親兩毛錢,可以將謊言撒的很圓滿,可以說的天花亂墜,也可以擺無數的理由,如果達不到目的,就罷課兩天,絕食一頓;小時侯,總羞於和同桌的她在一起,不得已在桌子中間用鉛筆畫線一條,隔線而坐,胳膊永遠不碰胳膊,井水永遠不犯河水,直到有一天在課堂上,我袖子裏的小青蛇忽然從領口爬到她的眼前不停的晃腦袋吐舌頭,這時我聽到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尖叫一聲—“哎呀媽呀”;小時侯,打群架時,我總是欠揍第一個上,不知誰的拳頭打過來,鼻子登時歪在一邊,接着鼻頭一熱鮮血流成了兩條河流;小時侯,膠紙糊的風箏掙開了手中的線筒,卷進三月的風裏,歪頭歪腦的飄向遠方只留下白影和地上一雙等候的眼睛;小時侯,竄進鄰村的桃園,爬上樹叉,摘了第一個,還想第二個,直到聽見看門狗的叫聲,這才“哧溜溜”爬下樹,嚇的屁滾尿流的翻過籬笆往外奔,也顧不上懷裏的桃子一股腦往下掉,忽然碰見一條河,情急之下跳進去擺脫了凶狗;小時侯,穿着大人們的深筒膠鞋,帶着鐵杴挖成桶的泥鰍、黃鱔,不知該蒸着吃、煮着吃還是炸着吃;小時侯,看着河溝里冰晶般的菱花快要開敗的時候,下河挖菱角、摸荸薺;小時侯,沒有見過狼,覺得自己就是一匹狼,在蘆葦盪里,鑽來鑽去,忍着毛毛蟲在腿上留下的又癢又疼的疙瘩,圍追水鳥、搗鳥窩、掏鳥蛋,餓了就直接將鳥蛋填進嘴裏,高興時用鐮刀削一支蘆哨,讓天空下響起曠野的呼聲;小時侯,帶着黃毛犬,和夥伴們一起用帶銅鈴的網圍在蘆葦叢四周,然後大喊着等待受驚的野兔撞進網眼;小時侯,幾個人扛了霰彈槍,到野雞經常出沒的地方蹲點,突然羽毛鮮艷的野雞出現在不遠處,顧不上瞄準,猛扣扳機,一片彈雲飄過去,雞毛零落,接着是曠野燃起的篝火和升騰起的肉香;小時侯,那次幾乎將魚鉤拉直了,才拖上那條十幾斤重的草魚,留在水面上圈圈的漣漪閃動着天邊的斜陽…
人生如歌,童年是歌曲中最美妙、最輕快也最短暫的前奏曲。當夜晚流星劃過,當曇花一現,不能不想起如夢似幻的童年。那時不經世事、嬌憨懵懂、如痴如醉,卻難得自由自在、天真快樂、逍遙無邊。童年逝去,卻並未走遠,只是將快樂交由回憶貯藏,就好比花兒開謝,卻並未死去,只是將芬芳交由果兒醞釀。每當打開記憶的門,童年便歷歷在目、栩栩如生。
(丁寒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