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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隔日便要拜師,又因下午的時候楊天河心裏裝着事,所以等到一家人晚上出去遛食的時候,提起明日拜師之事,才用力一拍腦門才猛然想起來,他們到現在拜師禮都還沒有準備?想着如今的時辰,楊天河是整個人急得原地打轉。

“爹,你怎麼了?”楊興寶疑惑地問着停滯不前滿臉焦急的楊天河,司月也同時看了過去。

“拜師禮,司月,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像大儒那樣難得的先生,願意教小寶,這在楊天河看來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喜事,他這個當爹的也是萬分的高興,誰曾想竟然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難道是第一次獨自面對這麼大的事情,所以,他才會有所遺漏。

“你想準備什麼?”明日究竟是不是吉日她不知道,不過,以兩位大人將拜師儀式安排得這麼緊,恐怕也有看清他們家裏的情況,不希望他們大出血的緣故在裏面。

楊天河想了想,他們家裏真正拜師的就只有二哥和老五,想着當初老五拜師時準備的東西,開口說道:“至少要有芹菜,蓮子,棗子,紅豆,桂圓,還有乾瘦肉條,這些東西也就是圖個寓意好,再說,再貴的,以我們家的情況也買不起。”

他哪裏知道,當初楊雙吉還偷偷封了一個十兩銀子的紅包。

他們的日子還要繼續過的,不是他不願意給小寶準備厚禮,只是他們家的情況那兩位大人也看在眼裏,他們硬是打腫臉充胖子反而不好,再說,楊天河愣了愣,想到這裏,認真地看着楊興寶,“小寶,明日拜師之後,可不能再像今天這麼無禮,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王大人就像是你第二個父親一樣,你要尊敬他,聽他的教導,好好讀書,將來你師傅老了之後,你也是要孝順他的,知道嗎?”

“恩,”許是楊天河難得這麼板著臉跟他說話,楊興寶將這話記在心裏,用力地點頭,“放心吧,爹,我知道的。”

比起楊天河說後面的那番話,她更意外前面關於拜師禮的那段,在她的眼裏,楊天河多少是沾染了些楊家死要面子的秉性,如今能這麼說,難道是上次在衙門前的經歷讓他改變了一些。

摸了摸楊興寶的腦袋,司月對着楊天河說道:“你也別著急,明天你和小寶早些去城裏,這些東西都不是稀罕物,很容易買到的。”

“恩,”楊天河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那我明天一早就去王大哥家借牛車。”想到這裏,眼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他們借車實在是太頻繁了。

“不必,”司月搖頭,她不是沒想過要買牛車,這樣他們進出縣城方便,可不說現在買了沒地方放,她也不想便宜楊家人,“拜師講究誠心誠意,小寶,明日你要從家裏走到縣城,能行嗎?”

“能的。”楊興寶點頭,去了那麼多次,他知道縣城距離他們村子並不遠,他肯定能走着去的。

“呵呵,還是你想得周到。”楊天河一想,可不是這個理嗎,笑呵呵地說道。

等三人回到楊家院子時,除了他們西邊第一間房有亮光之外,楊家其他房屋都黑漆漆的,至於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他們也管不了,明明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可在不知不覺間楊天河與楊家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

躺在床上的三人又說了好一會話,楊天河才熄了燈睡去,第二天,一家三口早早地起床,吃過早飯,司月扔給楊天河一套湖藍色的衣服,普通的樣式,沒有任何的花樣,質地卻是細棉布,也是楊天河所穿的衣服中最鮮亮的顏色。

“這是?”捧在手裏,楊天河有些意外地問道。

“給你穿的,昨天下午你又不是沒看見,我趕着做出來的,快點去穿上,”司月並沒有回頭,而是蹲着身子給楊興寶穿新衣服,“即使是這個拜師禮王大人說不會請人,只是簡單的舉行個儀式,可到底是我們家小寶的大日子,你這個做父親的在一邊觀禮,總不能穿得太寒磣了吧。”

“恩,是這個道理。”雖然還是有小寶的原因在裏面,可想着這是司月親手做的,楊天河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喜滋滋地去了床腳那一頭,用深色麻布隔出來的小間。

是喜事自然要穿喜慶一點的衣服,看着楊興寶一身淡紫色的小袍子,胸前司月給綉了一朵藍色的牽牛花,喇叭口像是笑開的嘴,腳上是同色的布鞋,腳面上也有兩朵小小的牽牛花,“小寶,走走,讓娘親看看。”

“恩,”穿着新衣服的小孩也挺高興的,笑眯眯地在司月面前來回走動,隨後,偏着腦袋問道:“娘親,怎麼樣?”

“很好看,也很可愛。”司月捏了捏楊興寶的臉蛋,那白嫩嫩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她怎麼看都覺得她家兒子是世上最好看,最可愛的,“走,娘親給你梳頭去。”

“恩,”依舊是包包頭,不過,固定的手帕變成了一條淡紫色的髮帶,綁好之後,兩段剛好留出一小截,沒有太長,自然地垂在脖子上方,這麼再一看,可不就是個新鮮出爐粉嫩可愛的俊秀小書生一枚嗎?

楊興寶對着銅鏡,撥弄了兩下余留的髮帶,眨眼,再眨眼,對他此刻的形象頗為滿意,“小寶這樣,比年畫裏的娃娃都好看。”楊天河笑着說道,眼眶微微有些發酸,在司月沒來之前,小寶是什麼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了,都是他這個當爹的沒做好啊,讓兒子吃了那麼多的苦。

楊天河開心中夾雜着心酸的心情司月兩母子都沒看出來,也沒那時間去體會,他們在聽到楊天河的聲音之後,回頭看去,兩人都樂了,不是說他這一身衣裳不好看,只是,楊天河那頭上灰色的頭巾,還有腳下穿着自己編的草鞋,怎麼看都不搭調。

“小寶,站到你爹旁邊去。”楊興寶聽話地站在楊天河旁邊,如此一看,對比就更加明顯了,當然,司月給楊天河做衣服的時候,就完全是照着陪襯楊興寶的服飾來的,畢竟今天他們家小寶才是主角嘛。

如若不是兩人那一雙相似的大眼睛,估計還真看不出來他們是父子兩,“坐銅鏡面前去。”司月翻出昨天給楊天河做衣服時留下的布條,對着楊天河說道。

“哦,”才想到司月要做什麼的楊天河,整個人僵直地坐在凳子上,熱氣開始往臉上冒,感覺到司月軟乎乎的手在頭上動作,本來緊張地想要閉上眼睛的,不過,從銅鏡里看着對方認真專註的模樣,楊天河又有些捨不得,於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目光太過明顯,楊天河的眼珠子左轉右轉,只是會時不時地在銅鏡上停留好一會。

“好了,”同樣的髮型,看了看小寶,又看了看楊天河,司月滿意了,“這樣才像父子嘛。”說完還一拍楊天河的肩頭,讓他起身。

楊天河和楊興寶都看着對方的腦袋,咧出開心的笑容,之前司月就發現了,楊天河若是真心的笑,雖然依舊有去不掉的土氣,更多的卻是充滿陽光的味道,有時候她都覺得很神奇,畢竟這麼一張平凡的臉,都二婚了的男人的笑容,怎麼會讓她生出一種看見陽光大男孩的錯覺。

看了一眼外面大亮的天色,“快點,太陽都出來了,”司月將銀子給了楊天河,看着他腳下的草鞋,再看着楊天河其他舊得不行的布鞋,叮囑道:“一會到了縣城,記得一定要買一雙新布鞋,有藍色的最好,明白嗎?”

“恩,”楊天河點頭,他總不會拖兒子後退的。

“小寶,看着你爹,別讓他忘了。”司月不放心地對着楊興寶說道。

“恩,娘,你放心吧。”楊興寶點頭。

楊天河牽着楊興寶的小手出了房門,司月跟在後面,一家三口走過院子的時候看見坐在一邊的周氏,都笑着打招呼,不過,這在周氏眼裏,那笑容就是炫耀還有嘲笑,冷哼一聲,頭也不會轉身就進了堂屋。

對於周氏的脾氣,他們早已經習慣,楊天河都漸漸不會被影響了,更別說司月和楊興寶,笑容依舊不減。

“司月,那我們就先走了啊。”院門口,楊天河停下腳步,對着司月說道。

“恩,別忘了買布鞋。”司月想了想再次提醒道。

“恩,”楊天河笑着點頭,不知為何此時他的心裏竟然有絲絲的難受。

“小寶,昨天晚上跟你說的不要忘記,磕頭的時候一定要用心,知道嗎?”

“恩,娘親,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楊興寶說完,對着司月揮揮手,父子兩轉身離開,直到走了約三十米遠的距離,兩人回頭,看着站在院門口的司月,揚起燦爛地笑容,再次揮手,再一次轉身之後,楊興寶的眼睛已經有些發紅。

兩人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想着回頭時看到的場景,眼眶酸得想哭,心裏像是揣了一個沉甸甸的大石頭,難受得緊,就連剛才歡快的心情都消失無蹤。

完全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的父子兩人,大手牽着小手,一步步沉默地向前走,直到看見安縣的城門,楊天河用力地搖了搖頭,將莫名的情緒甩開,笑着說道:“小崽子,給老子笑起來,今天可是你拜師的大日子。”

“恩,”楊興寶點頭,縣城裏的熱鬧,再加上買東西轉移了注意力,特別是在給楊天河買鞋子的時候,楊興寶是牢牢記着司月的話,進了店鋪就看中了一雙,硬是要楊天河買。

可楊天河一看那價格,立刻將頭搖成撥浪鼓,這些可以買好多雙普通的了,只是兒子堅持的模樣讓他有些動搖。

“小寶,我也就今天穿一天,平日裏又不穿,買這麼好的擱在那裏也可惜了。”這是努力說服兒子的楊天河。

楊興寶不語,嘟着嘴,仰着腦袋,眼巴巴地瞅着楊天河。

“你看看,這買一雙,我都可以買好幾雙其他的了。”楊天河指着他看中的黑色布鞋,繼續努力。

楊興寶還是不說,只是嘴翹的更高,望着楊天河的眼睛又亮了幾分。

楊天河無法,只得去拿着那雙黑色布鞋到楊興寶面前,“你看,這鞋面還是棉布的,不錯了,瞧瞧針線,也很密實的。”

“哼,”終於,在楊天河嘮嘮叨叨地說著他的布鞋各種好處優點的時候,楊興寶兩手抱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背對着楊天河,一副你不買我看中的,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的模樣。

楊天河無法,這個寶貝兒子是將司月的小脾氣學得十成十的,他可知道,只要每次這母子兩擺出這幅模樣,那便是沒得商量的意思,站起身來,看着掌柜的和小廝都笑在看着他們,摸了摸腦袋,有些尷尬地放下手中的鞋,“麻煩,給我拿那一雙。”指着的是楊興寶看好的鞋子。

“好嘞,”小廝的聲音清亮歡快,動作麻利地將鞋子遞了過去。

楊天河有些心疼地給了銀子,這才坐在一邊苦着臉穿鞋,“我說,”掌柜的看了這一對有趣的父子好久,終於忍不住說道:“老大哥,你這兒子孝順,你應該高興才是。”

“高興,”楊天河穿好鞋子,站起身來,笑着說完,又接過找開的銅板,走到楊興寶身邊,“小寶,我這都已經穿上了,快別生氣了,我們還有正事呢。”

“嘻嘻,”得逞了的楊興寶笑看着他爹,“這個不能怪我,娘親說了,最好買藍色的,爹,你看看,現在多好看吶。”

“得,你好看就行,我要那麼好看做什麼。”楊天河一手牽着楊興寶的手,一手拎着用紅紙抱着的禮物,看着那草鞋,他現在也不方便拿着啊。

“就放我這裏吧,等老大哥你辦完事再回來拿。”掌柜的一看就明白楊天河所想,笑着說道。

行啊,一雙破草鞋而已,楊天河還不至於不放心。

不一會,父子兩看着不遠處的衙門口,楊天河停了下來,認真地看着小寶,將禮物放一邊,蹲下身子,給他整了整衣服,“小寶,你看看我有沒有哪裏不對勁?”站起身來問道。

“彎腰,”楊興寶瞅着楊天河,隨後說道,之後又給楊天河像模像樣地整理了着裝,等到父子兩對彼此的樣子都滿意之後,才往裏面走去。

衙門內,自從父子兩人一到縣城,王雪君就知道了,在聽到兩人是走着過來的,他嘴上雖然不在意地說弄這些形式做什麼,平白地讓孩子遭罪,不過,從那滿含笑意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來,他的心裏還是滿意的。

“博文,你看看,我怎麼樣?有沒有師傅的威嚴?”王雪君收起笑容,整理着一身紫色的長袍,看了一眼蔡博文的青色長衫,心想,還是我和小寶有默契,瞧瞧衣服的顏色都是一樣的。

“有,師傅,你已經很威嚴了。”蔡博文認真地說道,“師傅,以前收徒的時候,你也這樣嗎?”

“怎麼可能。”王雪君想也不想地回答,隨後奇怪地看着蔡博文問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蔡博文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對於答案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王雪君想着楊天河送的拜師禮,笑了,“那樣真正的拜師禮,為師還是第一次收呢。”

“你要是喜歡,今年過年的時候,我也送。”蔡博文沉默一會,開口說道,雖然師傅收徒弟從不看家事,不過,楊興寶確實算是他們師兄弟中最貧寒的一個。

“可別,若你真那樣送,我就將你逐出師門,跟你斷絕關係。”王雪君笑呵呵地說道。

“偏心,”蔡博文臉上也帶着一絲笑容。

等到下人回報的時候,王雪君立刻在主位上坐好,蔡博文坐在左下方,看着外面漸漸走進的父子兩,王雪君眼裏的亮光更勝,還別說,他這小徒弟真是越看越可愛了。

楊興寶站在王雪君面前,看着這個他爹口中的第二個父親,大大的眼睛透露着親近,這和之前的崇拜不一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歡喜和尊敬讓王雪君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蔡博文作為師兄,也是這場拜師儀式的見證者,看着地上認認真真磕頭的小孩,心想,他也是到了該要小孩的年紀了。

或許是因為楊興寶年齡小,還並不太懂得拜王雪君為師對他的未來意味着什麼,可真因為他的年紀小,心思單純,沒那麼複雜,只是將爹娘的話牢牢地記在心裏,在行動上更是認真地執行到底。

所以,看着小孩可以說近乎虔誠的動作,王雪君心裏受用的同時又感動不已,只是,就想蔡博文所了解的那樣,王雪君是一個可以將感情和理智分得很清楚的一個人。

“楊興寶,”王雪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孩,認真嚴肅地說道:“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第十個弟子,對弟子,我沒有太多的規矩和要求,傳道,授業,解惑,是為師的責任,讀書做學問之事半點不容馬虎,你要保持認真刻苦,積極努力的態度,爭取早日學成出師,也不枉為師還有你父母的一片良苦用心。”

“是,師傅。”楊興寶同樣認真地說道,粉嫩肉團一樣的他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在楊興寶看起來王雪君不大的眼睛,實則是魅力十足的丹鳳眼閃了閃,“除了刻苦學習之外,還有一條是你必須要記住的,你只是我的弟子,唯一該做的就是努力地學習,不可打着師傅的名聲為非作歹,學成進入仕途那日起,你便要學會公私分明,一切與公事有關的事情都不要將為師牽扯進來,記住,我只是你的師傅,只負責教導你學問知識。”

楊興寶點頭,心裏疑惑,難道師傅還有其他的用處?楊天河是從不懷疑大儒會說假話,也不相信他會不守諾言,想着昨日大儒的承諾,就明白大儒的良苦用心,今天為何要對小寶說這些,他是不希望小寶有了靠山就無法無天。

得,王雪君知道這一番話楊興寶現在還理解不了,剛剛生硬的聲音放柔,“起來吧,這些話你只要記住就可以了,以後總會明白的。”

“多謝師傅。”楊興寶點頭說道,站在一邊的楊天河忙把手中的禮物遞過去,王雪君收下之後,楊興寶這才站起身來。

王雪君拿過一旁下人手中的紅木方形盒子,遞給楊興寶,“這是為師送給你的,好好保管,等到用得着的時候,為師再給你親自帶上。”

“多謝師傅。”看着王雪君笑了起來,楊興寶也跟着笑眯眯地說道。

之後,楊興寶來到蔡博文面前,因為是師兄,所以並不用跪拜,鞠躬之後,蔡博文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遞給楊興寶,嚴肅的面容說話的語氣和他說出的內容是完全不搭配。

“這個你收着,有了這個,在整個安縣都沒人敢欺負你的,”伸手,再一次捏了捏他的包包頭,“小寶,記着,你是縣令大人的師弟,師弟就是弟弟,有我給你頂着,誰要是沒長眼敢欺負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恩,多謝師兄。”楊興寶開心地將令牌揣在懷裏,實際上以蔡博文比楊天河還大幾歲的年紀,完全是可以做父子的,所以,蔡博文和王雪君一樣的心思,把小寶當成兒子來疼愛的。

可楊天河和王雪君有些傻眼了,那令牌一看就是作用很大的,恩,回去得好好跟司月說說,再怎麼說也不能讓小寶變成無法無天,讓人深惡痛絕的囂張紈絝的。

而王雪君則是瞪着蔡博文,不是說好了一個白臉一個黑臉的嗎?一看兩人的樣子,蔡博文就只有唱黑臉的份,可現在是怎麼回事?覺着被徒弟耍了的王雪君狠狠地瞪了蔡博文好幾眼。

從開始到完成,整個拜師的過程可以說是極其的簡化,完成之後,蔡博文就去處理公務,王雪君帶着父子兩,主要是楊興寶熟悉地形,“明日辰時到這裏,中午就在這裏休息,午飯也在這裏吃,晚上申時下學,一個月有兩日的假期,人來就行,其他的都不用準備,小寶,明白了嗎?”

“恩,”楊興寶點頭。

之後,王雪君看着楊天河,“你們村到縣城並不遠,以後每天都走路過來,再走路回去,讀書是很重要,而身體才是根本,養身體並不僅僅是在吃食上,日常的活動鍛煉也是很重要的。”

楊天河看着楊興寶,點頭,“我每日會監督他的。”

“這就好。”看着這麼可愛的娃娃,王雪君擔心楊天河下不來狠心,接著說道:“不要以為我上次的收徒考試就算很嚴苛,就拿一個月以後的鄉試來說,一共三場考試,每場都歷時三日,若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即使再有才華,身體熬不住,也是白費,所以,你即使是在心疼,也要忍着,這也是為了孩子好。”

楊天河連連點頭,對於這一點,他是深有體會,“王大人,你放心,我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楊天河提着他花大價錢買來的布鞋,腳踏着草鞋,看着紅着臉的小寶,“小寶,要不找個陰涼的地方歇會再走?”

楊興寶搖頭,“爹,我不累,就是有些熱。”

於是,又一個醜陋的大樹葉帽子出現在楊興寶的頭頂上空,楊天河笑着問道:“這樣有沒有好些?”

“恩,”楊興寶點頭,“那爹,你這樣一直舉着,不累嗎?”

“不累,”楊天河搖頭,他不是硬撐,是確實不累,在他的眼裏,這點路還真算不了什麼。

回到楊家的時候,司月已經將午飯做好,一家三口邊吃飯邊說著今天的事情,聽到王雪君的要求時,司月笑着點頭,“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一開始小寶用走的,等到習慣了,不覺得累的時候,就可以用跑的,這樣慢慢地增加,小寶的身體以後會越來越好。”

“娘親,你放心吧,我會的。”明明只離開才半天的時間,楊興寶總感覺好久都沒有看到司月,粘人不說,說話更甜得不行。

“不過,明天你送他的時候,買把傘,估計這天還要熱一段時間,才開始的這幾天,你要多看着點,鍛煉身體是好事,可也別中暑了。”司月想了想說道。

“恩,”楊天河點頭,實際上他也有和楊興寶一樣的感覺,不過,他卻不敢想楊興寶那般明目張胆地盯着司月看,只是說話的時候或者不經意間看過去,發現,司月好像越來越漂亮了。

用過午飯,楊天河讓小寶將兩個禮物擺在桌上,“司月,你說,這令牌要不我們先收起來?”

“小寶是個有分寸的孩子,既然是縣令大人給他的,就讓他拿着吧,”司月倒不認為小寶會拿着這令牌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之後每天上學實在王雪君的眼皮子低下,下學又有楊天河和她看着,用得着這牌子的機會也不多。

“恩,”楊天河點頭。

司月看着另一個盒子,打開,“呀,只這個啊。”楊興寶看見之後,笑着說道。

楊天河和司月自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小寶口中綠得像剛下過雨的樹葉的玉冠,“這才是重禮,”司月嘆了一口氣,“小寶,這個娘親先給你保管着,等到你需要用的那日,在給你。”

“恩,”楊興寶點頭。

之後,司月拿出一個小荷包,裏面裝着十個銅板,“小寶,以後娘親每天給你十個銅板,放在這荷包里,這些都是你的,你要怎麼用,或者想買什麼東西,可以自己做主。”

“謝謝娘親,”楊興寶喜滋滋地結果,寶貝般地放在懷裏。

楊興寶在一邊看着,想說司月不要太寵着孩子的話,可在看着母子兩人都笑眯了的眼睛時,什麼也沒說。

楊家小院,經歷了小寶拜師之後,原本沒有分家的一家人似乎相隔得好遠,這天下午,楊天河在院子裏整理竹篾,楊家來來回回的人一個個都像是沒看見楊天河一般,打招呼就哼一聲,彷彿多說一個字,多看一眼,他們就會更加難受一樣。

楊天河多少明白原因,也盡量不出現在他們面前礙眼,司月更是埋頭苦幹,銀子拿了,綉品還有好多,她怎麼能偷懶,這天晚上,一家三口終於睡在了楊天河所編的涼席上,樣子依舊不太好看,不過,好在涼快。

“你說,我要不要去提個醒。”躺在床上,楊天河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地問着司月,因為他們之間的小寶已經睡著了。

“什麼?”司月小聲地反問,黑暗之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天知道這男人說的是什麼。

“老五的鄉試。”楊天河補充道。

“去吧,總是你兄弟,他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情,你說不說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他本不知道,最後耽擱了他的鄉試,你心裏恐怕也會自責,愧疚不好受的吧。”

雖然司月並不認為以楊天賜的精明會不知道這些,再說,人家還有個考了好些次鄉試的老秀才丈人,會不提醒他那個被給予很高希望的秀才女婿,不過,明白歸明白,該說的好話她還是要說的。

“恩。”楊天河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第二天,楊天河去了楊家的書房,將鄉試三場,一場三天的事情告訴楊天賜,隨後補充道:“老五,你這些天注意着身體,好好保重,別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就冤了。”

“恩,四哥,我知道了。”這事楊天賜確實也知道,不過,他倒是沒往身體那一方面想,聽了楊天河的話,就不由得令他想到上次考試暈倒過去的那些人,這還真應該注意些的。

只是,明知道該感謝的,可話楊天賜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四哥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是跟大儒有關,如若大儒沒收楊興寶當徒弟,這事他還真的就能放下了。

現在他每次看到四哥一家三口,就會想到他曾經的失敗,以至於,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坦然面對那一家三口。

楊天河也不多留,說完這話就離開,這天中午,最初還不覺得,等到吃午飯的時候,司月看着楊興寶的位置,家裏少了一個人,還真是不習慣。

待到太陽落山的時候,聽到外面楊興寶的聲音,司月腳步匆忙地走了出去,看着手裏拿着小木劍,衝著自己跑過來的楊興寶,笑着說道:“你這不是去讀書嗎?手裏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楊天河是不會給他買這些的,不是不寵愛孩子,而是家裏條件限制,若是小寶想要,估計楊天河也只會親手做。

“這是師兄送給我的,”楊興寶笑着揮了兩下,“娘,”跟着司月進屋,“師傅和師兄可厲害了,能在空中飛來飛去,師傅說,只要我好好學習,聽他的話,以後也會教我的。”

“恩,那你今天有沒有好好聽師傅的話?”司月拿起面巾,調了溫水,給楊興寶擦臉,至於後面的楊天河,一個大男人,肯定是自己動手。

“有的,小寶有好好聽師傅的話。”楊興寶點頭說道,不一會,楊天河也湊了過來,偶爾說上一兩句。

只是一家三口的歡快,在楊家其他人聽來,刺耳到了極點,他們一個個是恨不得捂住耳朵,這樣,心裏才不會那麼難受,羨慕,還有嫉妒。

這天晚上,司月從小寶口中知道,小寶讀書的時間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其他的時候,基本是在玩樂,當然,這玩樂也是另一種教導,司月聽了對王雪君這個先生更是滿意,畢竟小寶才五歲,要是天天都抱着書拿着筆,那不就變成活脫脫的書獃子。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小寶上學,楊天河負責接送,還有家裏除了做飯炒菜之外所有的家務,司月是一有空閑就坐在綉架前,埋頭於她的綉品,趕進度,平靜中充滿着笑聲。

當然,楊天河這樣每天兩趟的去城裏,而且還帶着小寶,自然會引起村子裏其他人的主意,“天河,你每天這樣,是帶着小寶做什麼去啊?”一位族中大嬸拉着楊天河問道。

“楊大嬸,是這樣的,”對於說辭,楊天河早已經想好了,“司月在縣城給小寶請了個先生,如今小寶還小,我也不放心他一個人來回,我這身子重活不能幹,送孩子上學還是可以的。”

於是,很快,村子裏的人就知道司月專門給她繼子請了個先生,再想着小寶這些日子的變化,從身體到衣着,那樣的明顯,他們想不注意都不行。

這樣的話傳開,雖然並不能完全扭轉司月的名聲,卻好了不少,許多村民都感嘆,“這司家的人也太疼孩子了,無論男娃女娃好像都當成寶貝一般。”

若是小寶是姑娘的話,閑話肯定不好聽,畢竟說閑話的人大部分都是女人,好在小寶是男娃,即便是村子裏的人對繼母都沒有好印象,可這之後卻從未傳出過司月虐待繼子或者是惡毒狠心繼母這樣的流言。

事後,司月也問過楊天河為什麼要這麼說。

“實話實說啊,”楊天河是如此地回答,在他看來,若是沒有司月,小寶是肯定不可能拜大儒為師的。

七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差不多有小半個月沒有理會楊天河一家三口的楊家眾人,再一次派楊天山過來,“四弟,四弟妹,爹讓你們過去。”

“好。”楊天河一愣,點頭,這一次他們倒也沒有耽擱,直接跟着楊天山走了過去,楊家的大人都在,兩人依舊在楊天江夫妻對面坐下,一雙雙眼睛看着他們夫妻兩個眼神複雜得很。

“咳咳。”楊雙吉將右手握着拳頭,放在最前乾咳了兩聲,等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時,才開口說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我有兩件事情要說。”

“首先,就是老五鄉試的事情,如今離着鄉試那天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從縣城到府城大約需要半個月左右,所以,老五準備準備,過兩天就要出發,早些到府城,養精蓄銳,爭取一次中舉。”

說到這裏,楊雙吉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笑容,“至於鄉試的花費是早已經準備好的,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

這兩個字讓楊家人的心跟着提了起來,“府城那麼遠,老五一人前去,也沒有個照應,若是有個意外,我和你娘都有些不放心。”

“爹,不是還有五弟縣學裏的同窗一路嗎?”楊天海皺了皺眉毛,開口說道,不是他不願意讓家裏的人陪着去,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花費,雖然爹說早就準備好了,可那些都是他們的血汗錢,能省自然是要省着的,再說,家裏的稻子馬上就要收了,這個時候家裏少一個人就少一個勞力。

“老二,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楊雙吉的手不自覺地握緊,除了老四還茫然之外,其他三個兒子眉宇間都是不贊同,“我聽老五說,一同去的學子每個人都配有一個小廝,負責端茶遞水,跑腿傳話的事情。”

說到這裏,那三兄弟的臉更黑了,停頓了一下,還是繼續說下去,“我們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所以,我想從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孫子輩中挑出一個人。”

“爹,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那是你的孫子,不是賣身的小廝。”楊天山皺着眉頭說道,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孫子,除了他的兩個兒子就是老二的一個,估計是從他們大房裏面挑。

“就是啊,爹,你可不能太偏心。”聽了楊天山的話,小周氏肯定是不願意的。

楊天海和李氏沉着臉,即使不說話,也能看出他們心裏的意思。

楊天江夫妻兩個倒是沒什麼說的,怎麼也輪不到他們的兒子,於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至於楊天河和司月,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老五那麼大一個人,會出什麼事情,倒是帶上一個侄子,或者可以端茶遞水,跑腿傳話,可要知道除了興旺在縣城裏跟着二哥當學徒,其他的連縣城都沒有去過。

府城那麼大,據說還很繁華,楊天河都不知道他爹是怎麼想的,到時候叔侄兩一進府城,老五顧着考試,哪裏能分出心思照顧侄兒,得,要是走丟了或者被拐子拐了,這個責任誰來負?

“你們都閉嘴,”楊雙吉冷着臉說道:“如今十歲以上的孩子,就興旺和興盛,興盛要讀書,所以,老二,讓興旺去吧,他在酒樓里幹了那麼久,定是個機靈的。”

一聽楊雙吉已經決定下來,楊天山夫妻鬆了一口氣,李氏卻睜大眼睛猛然地看着楊天海,她就是再不願意,在丈夫沒表態之前,也不能跟公公嗆聲。

楊天海並沒有說話,從他臉頰肌肉的僵硬就可以看出此時的他咬緊牙關,這個時候的楊天海想了許多,果然是家裏沒有了老四打頭,就輪到他和老三了嗎?

如今事情落到了他的頭上,楊天海才有些明白之前悶不吭聲只會埋頭幹活甚至笑臉都難得有一個的老四是什麼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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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農門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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