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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整個堂屋只有楊雙吉父子五人,楊雙吉坐中間,四個兒子分別坐在兩邊,他將早晨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才詢問着心中最出色的兒子,“老五,這事你怎麼看?”
楊天賜的眉頭皺緊,眼裏的不贊同很是明白,“爹,你可真糊塗,既然四哥一大早就來跟你說那事,並且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為什麼還要想着打壓四嫂,你也不想想,僅僅是一晚上就能夠讓四哥的心完全偏向她,四嫂能簡單嗎?”
楊雙吉點頭,其他人也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老四不是因為愧疚嗎?”
對於大哥楊天山的問題,楊天賜先是點頭,后再搖頭,“正是因為四哥心裏的愧疚被四嫂抓住,而四嫂聰明,沒有大吵大鬧,反而利用四哥心頭的內疚,進而提出要求,四哥是什麼人我們還不了解嗎?他怎麼可能會拒絕。”
“所以我才說四嫂出人意料的聰明,只要四哥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她就完全不用擔心在這個家裏受欺負。”楊天賜頓了頓接著說道:“更何況她根本就沒鬧。”
“還沒鬧,那女人是新媳婦,幾時起的床?不知道要敬茶嗎?家裏所有人都等着她吃早飯,你又不是沒看見她慢悠悠的樣子?絕對是故意的。”老三楊天江有些不滿地說道,最主要的是今天那女人將他兒子給牽連進來了。
楊天賜眼裏的不耐煩與鄙夷一閃而過,伸手理了理袖子,“娘今天就不該在她敬茶是發難,她不是故意的還好,若是故意的話,以後對上四嫂的事情就要三思了。”
“有那麼嚴重?不就是個好吃懶做的懶婆娘嗎?”楊天山有些不明白地問道,他倒不是故意針對司月,只是看不慣她的行為而已。
“爹,還有三位兄長,她給小寶洗頭洗手有錯嗎?真要怪的話也是娘平日裏對小寶太不經心,讓四嫂找到可趁之機,今天鬧了一大早上,你們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處處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你們心裏的氣非但沒出,反而更憋屈了吧?”楊天賜不想再一一回答浪費時間,索性將自已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一鬧結果如何?你們將四哥推給了那女人不說,還搭上了一個孫子。”
一聽到這話,楊雙吉的臉色難看起來,“爹,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這招實在沒有四嫂高,說不定人家就等着你鬧,更有利於她籠絡四哥和小寶的心。”
“還有,你也該管管娘了,她不會是四嫂的對手,那二十兩銀子只是小事,可若是提前告知,也不會被打得措手不及,知道四嫂為何從沒提起過婚書的事情嗎?因為她知道就算說了也沒有用,可那二十兩銀子卻不一樣,若真是鬧開了,那是有跡可循的,我們楊家的名聲就毀於一旦了。”
楊雙吉點頭,“這個我知道,私下裏我會跟你娘說的。”
“小寶的事情我就更不用說了,三位兄長,你們都管好各自的女人和孩子,我這不僅僅是在責怪三位兄長,更是在替你們着想,你們仔細想想,才這般年紀就能對幼弟出手,等長大后若是養成了殘暴的性格,等到在外面闖了禍時再那管教也來不及了。”
被楊天賜這麼一說,楊雙吉皺眉沉思,顯然擔心楊天賜所說的話變成事實。
“五弟,就是小孩子的打鬧,哪裏有你說的那般嚴重。”楊天山不以為意地說道。
倒是楊天海點頭,“五弟說得對,即使四弟妹拒絕,等到興隆下學以後,我還是會帶着興旺和興隆去給四弟賠罪的。”
“二哥。”楊天江不滿地看着楊天海,“賠什麼罪,你沒看見四弟現在眼裏就只有他那漂亮媳婦在啊,我們兄弟幾個在他眼裏算什麼,瞧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子,被那女人打了一頓還樂顛顛地往前湊,要是我,即使不休了那潑婦,也會狠狠地揍她一頓,膽大包天了。”
“住嘴!”楊雙吉不是笨人,被楊天賜這麼一分析,整個人都豁然開朗,“老四,那是你四弟,你忘記我一直跟你們說的,只有你們兄弟幾個團結,我們家才能興旺發達。”
老大和老五是楊雙吉最看重的兒子,可並不代表其他的三個在他心裏就沒有位置,他更加明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道理。
“三位兄長,我還有一個建議,即使再忙,你們也要分出時間教育自個的兒子,幾位嫂嫂見識總是有限的,別好好的苗子給帶歪了,等到時候掰不會來才後悔。”楊天賜雖然坐在末座,但從今天的談話就不難看出他是處於主導地位的。
“恩,”楊雙吉點頭,欣慰地看着楊天賜。
“可是,五弟,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楊天江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不這麼算了又能如何,四嫂心裏已經篤定我們會為了名聲而縱容她,難不成你們真想將家裏的事情鬧得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知曉?”楊天賜開口說道。
“好吧,算了就算了,可若是那女人沒事找事呢?”楊天江開口問道,他清楚他那婆娘心裏肯定不平,若是那女人再惹事,他那婆娘是絕對不會忍着的。
“她不會找事,”楊天賜肯定地說道:“實際上就算是今天的事情,她的要求並不過分,先不說她本來什麼都不會做,你們可都別忘了我們的爹欠着他爹一條救命之恩。”
“無論是她的和離還是休書,都只是威脅而已,在她拿住我們的軟肋同時,我們也同樣捏住了她的,她越是表現得不在乎,我越是覺得她是害怕自己什麼都不會做而被休棄。”
“我就說嘛,哪有女人不在意被休的,感情她是虛張聲勢。”楊天江幸災樂禍地說道。
楊天賜的話如若是司月聽見,一定會很佩服的,她是拿捏住了楊家的軟肋,可天地良心,她想離開楊家也絕對是真心的,只是楊家愛面子的軟肋在這時就成了阻礙,讓她一時半會無法離開。
“三哥,你也不要想着用這點去威脅她,若真是鬧開了,我們楊家的名聲可損失不起。”說完這話,楊天賜看着楊雙吉,“爹,三位兄長,你們都讓娘還有三位嫂嫂先委屈一段日子,等到我中舉之後,即使到時候依舊不能讓四哥休了四嫂,那時我們家裏也能夠請幾個傭人,娘和三位嫂嫂就可以什麼都不用乾的。”
一聽楊天賜這麼說,楊天山兄弟幾個倒不好說什麼了。
而楊雙吉則是一臉的欣慰,幾個兄弟雖然性格不一,但這麼有商有量的,又何愁家族不興旺。
“你準備做什麼?”司月倚在廚房門口看着在裏面手忙腳亂的楊天河,開口問道。
楊天河抬頭,一臉的尷尬,他對於廚房的事情真是不熟悉,熱個菜燒個火什麼的他還行,可要做出可口的飯菜來,還真有些為難他,“小寶呢?”
“餓得受不了睡著了。”
一聽這話,楊雙吉黝黑的臉更紅了,心裏難受得緊,見司月走進來,說話一點底氣都沒有,“我,我很快就做好了。”
司月看着被楊雙吉擺在菜板上的兩個雞蛋,拳頭那麼大的瘦肉,還有盆里洗好的一把青菜,“你去燒火,等你做好,我和小寶都成餓死鬼了。”
“哦,”楊雙吉點頭。
司月想着日頭,午飯恐怕也沒多久了,先蒸幾個雞蛋吧,不過,一想到剛才進廚房時周氏那黑漆漆的臉,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再去拿兩個雞蛋。”
“好。”楊天河當司月的話是聖旨一般,等到兩個雞蛋出現在司月面前的時候,她聽見院子裏掃地的聲音更大了一些,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將雞蛋打好,加了水,放進鍋里,一邊洗肉,一邊開口說道:“現在可以會說了吧?你是怎麼騙小寶的。”
楊天河坐在灶前,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司月那漂亮的動作,他從未發覺,原來做飯也能做得這般好看,所以,看得出神的他並沒有聽見司月的話。
將瘦肉洗乾淨,司月準備切成肉末,煮肉菜粥作為小寶中午的主食,許久沒聽見楊天河的回答,手裏拿着刀的她冷哼一聲,見對方還一臉迷茫,“我怎麼就成了小寶的親娘。”
楊天河回神,看着司月切肉的動作有些心驚肉跳,生怕她切着手了,可一想到小寶的親娘,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小寶的娘生下小寶後跟着別人走了,家裏人對外稱她是難產而死的,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村子裏就有傳言說小寶是剋星。”
司月的動作停了一下,沒有插嘴。
“等到小寶能聽得懂人話后,我擔心會影響到小寶,所以,就告訴他,她娘生病了,去了很遠的地方找神醫治病,等到病好了就會回來。”楊天河看了一眼司月,接著說道,“再娶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告訴他,他娘回來,所以。”
“所以他就當我是她親娘?這漏洞百出的理由他也相信。”司月有些好笑地問道,好吧,她對楊天河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稍微有那麼一點改觀。
“為什麼不相信?”楊天河疑惑地問道。
“我好像一直就在楊家村吧,小寶沒看見過?”
“哦,你和小寶都很少出家門,所以一次都沒碰見過。”
“那你家裏和村子裏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人,你覺得能瞞得住?”就她聽到的,這楊家人可不止一次提過後娘這兩個字。
楊天河嘿嘿一笑,眼裏帶着一絲得意和自信,“我是他親爹,所以小寶不會相信其他人的話。”
“所以你就欺騙得理所當然。”司月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她也不能說楊天河的做法是錯的,再說,就楊家人對小寶的態度,別以為小孩什麼都不懂,其實心是最敏感的,他不信楊家人所說的話倒是能理解。所以,楊天河這胡扯的謊言還真成功了,“因為你,我才十五歲就有一個五歲大的兒子。”
許是楊天河看出司月並沒有真的生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告訴小寶你已經二十歲了,只是因為神醫的醫術太好,所以才會顯得這麼年輕。”
“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司月想了想不甘心地說道:“你就不怕我拆穿?”
“小寶不會相信的。”楊天河格外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