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發病
陳筠似乎未聽見她的叫聲,手中白光大盛,一道又一道電弧環繞期中,強烈的光明系能量令鬼怪心生懼怕,半點不敢靠近。
隨着他將白光拍向聽幽的胸膛,白光在女鬼身上炸裂開來,電弧互相纏繞着在她身上遊走,原先昏迷的聽幽發出了凄慘地尖叫聲,身上不斷有焦味傳來,鬼身忽隱忽現,眼看就要被光明所凈化。
梅三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倒在一邊,黑衣上冒出絲絲煙霧,顯然是被波及到了。
“說了老子不喜歡女人你沒耳朵么,嗯”陳筠頭上青筋直跳,一腳踹到了聽幽後背,暴躁地對着她拳打腳踢。
他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朦朦的,渾身螞蟻爬的感覺尤其強烈,瘙癢難耐,心裏有個聲音在叫囂着想要發泄,想要見血,想要將招惹他的人碎屍萬段!
他的力氣本來就大,鐵一般的拳頭砸在女鬼身上,身下的女鬼凄慘地翻滾尖叫着,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女鬼沒有肉體,被陳筠狠揍后卻流淌出了恐怖的血流量,滿身都是斑斑血跡,就連逃開了白光範圍的梅三娘都看呆了眼。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被揍地滿身血肉模糊的女鬼,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世上竟有如此不憐香惜玉的男子!
梅三娘不忍直視地撇開眼睛,又止不住幸災樂禍地偷瞄過去幾眼,看到那男子又一拳砸在聽幽的臉上,心下一跳,擠着眼睛又轉過去,耳邊是聽幽慘烈的求饒呼救聲,那慘樣,看上去就覺得疼。
等到聽幽徹底在拳頭下化為了煙霧消散於空氣中,陳筠怔愣了片刻,木然地看向了梅三娘所在的方向。
梅三娘不安地後退一步,勾魂攝魄的美眸中滿是警惕恐懼之色,她似乎看到了對面男子眼裏閃過的一抹紅光,雙手緊張地在身側握成拳,更在他濃郁的殺氣下剋制不住自己的顫抖。
“你……”
“大人饒命!奴家從未害人性命過,求大人從輕發落,”驚覺她們這是衝撞了貴人,梅三娘暗罵聽幽愚蠢,跪在地上深切懇求道。
陳筠沉默片刻,眨了眨恢復了黑色的眼睛,捂住自己暈乎乎的額頭。
見他抬手,梅三娘驚恐地閉上了眼,對方手中光芒的威力她是見識過了,能夠將鬼王的四大護法之一輕易殺死,像她這樣剛成為鬼魂不久的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陳筠眨眨眼,甩了甩沾上了血跡的手,白光閃過,身上濺射到的污穢血跡全部都被凈化了乾淨。
停葯了幾年,他終於開始剋制不住又一次犯病了TAT
之前也有過幾次這樣的感覺,不過好在情緒還能剋制住,這一次一方面是多年沒吃藥積累下來的都爆發出來了,另一方面是被艷鬼刺激的,於是忍不住就發了瘋。
敖粑粑,我一不小心闖禍了腫么辦TAT
敖粑粑在宮裏幫你看身體呢。
陳筠往前走了一步,梅三娘聽見他的腳步聲,嚇得花容失色,悲哀道:“賤妾心愿未了,求大人開恩,待了卻塵願,願隨大人處置,求大人開恩吶!”
她跪在地上向陳筠嗑着頭,只求今日能夠逃過灰飛煙滅的下場,她不想死不瞑目,待來日報了仇她才能安心赴死!
陳筠懵了,停住了腳步,莫名有一種做錯事的心虛感,尤其是看到梅三娘磕頭的樣子,她每磕一下他就更內疚一分。
要是再往前一步,她磕的頻率或許會更高一些……
梅三娘心裏對前夫的恨意促使她積攢了濃厚的怨氣得以修鍊成鬼身,短短五年,她遊盪於世間,以自己摸索出來的方法吸取怨氣,足足修足了其他鬼魂幾十年的功力,最終得以維持鬼魂凝聚。
她活着的支撐,她所有的動力就是像那個負心漢復仇,負心漢不死,她就一日無法心安,更不甘心在那人死去之前消散!
陳筠沉默片刻,問道:“你有什麼心愿未了?”
梅三娘怔了怔,狠聲道:“賤妾生前的夫家因貪慕富貴,想要攀上陳家小姐結親,賤妾不願,最終被那負心人活活燒死,求大人寬恕,給賤妾一個復仇的機會,待負心人死後賤妾隨大人處置!”
“剛才那個鬼,是何身份?”
“聽幽是由欲///望誕生的艷鬼,她是鬼王的四大護法之一,在此為非作歹多日了,之前一直在宛平一代遊盪,最近因天都城內龍氣減少才隨鬼王遷居在這兒,”為求得報仇機會,梅三娘一五一十地全都詳細說了出來,她性子一向高傲,卻為了一個負心男人幾次三番地低下放下尊嚴,究竟是愛更多些還是恨更多些,連她自己都記不得了。
“鬼王......”陳筠皺眉,“他為何而來?”
“賤妾不知,賤妾初來天都城不久,並未見過鬼王。”
“你那負心人如今可是在朝為官?”陳筠思索了片刻,朝中有三家陳家,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姐讓她的丈夫高攀成功了。
“你叫梅三娘,”陳筠擰眉,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可是記憶里一片模糊,他甚至都不能夠抓住那些亂七八糟的靈感。
“是。”
“你那負心人叫什麼名字?興許我聽說過他。”陳筠讓她起來與他說話,視線掃過她被火燒毀去的半邊容貌,一臉淡定。
他連更噁心猙獰的都看過,這些燒傷痕迹其實也不算什麼,比起他爸開發的3D版喪屍危機要和諧多了。
梅三娘眸子閃了閃,雙目中暗含希翼之色,咬牙切齒間將那三個懸在心頭猶如硬刺的名字從牙縫中擠了出來,怨毒中帶着更多的恨意。
“他叫王!旭!安!”
“……王旭安”他朝中有這號人嗎
梅三娘見他沉默,以為他並不知道前夫的下落,有些失落地垂下眉眼。
“他好像是個畫畫的......”陳筠腦海中閃過幾個片段,求證道。
“是,賤妾前夫的畫工極好。”梅三娘期待地看着他,略有些遲疑地問道:“不知大人可有見過他?”
“原來是妖妃壽宴上憑一幅煙花圖出名的那個草包,”陳筠恍然大悟,對梅三娘道:“如今妖妃已死,王旭安站錯了隊,已經被閑置在家很久了,別說是榮華富貴,即便是他攀上的陳家也是日漸沒落,此人無需你親自動手,他自己便會作死自己。”
“不!”梅三娘含淚恨聲道:“我要親自動手,我一定要親自殺了那個負心人!”
“現在的你可以在陽光下來去自如?”陳筠思量了一番,不管怎麼說王旭安都算是拿着俸祿的朝廷官員,若離奇死於家中必定會上報到上面,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他。
最近為了科舉那檔子事,陳筠已經煩惱了很久了,如果放過這次招攬人才的機會,下一次可就得等五年後了。
五年吶!對於一個狂躁症患者來說這是多恐怖的一個數字,他的耐心絕壁會半途耗盡,萬一被誰再挑逗一下發了病,他今天能揍女鬼下次就能揍神仙了!
揍了神仙,大燕國不就完蛋了?紂王調戲了女媧神像遭報應,他萬一也來個暴揍王母……
大家一起玩完。
“賤妾修為不高,無法生存於陽光之下,”梅三娘黯然道:“賤妾甚至無法找到負心人的所在。”
“我知道他在哪,”陳筠淡淡道:“可是我不會告訴你。”
“大人……”梅三娘驚愕,失聲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現在不能殺他,”陳筠見她神色激動,皺眉道:“冷靜些,你如今修為過低,即使是在晚上,也無法跨入府邸守護石獅的後方,若他們屋內張貼了門神,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我……”梅三娘艷麗的紅唇緊緊抿着,貝齒輕咬下唇,面色仍有不甘之意。
“你甚至連親手殺死他的能力都沒有,”陳筠實話實說道:“外面隨便哪個有點法力的道士和尚都能至你於死地。”
見她臉色蒼白,淚眼朦朧的美目中透着絕然之色,好似甘願為了完成目標而付出靈魂消散的代價。
由愛生恨的女人太恐怖了,偏執到扭曲的程度,讓陳筠心驚肉跳。
自古以來就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諺語,陳筠總算是體會到了其中的些許意思,此後更是對女人敬而遠之了。
敖翔應該感謝梅三娘,若非她當時無意之中給陳筠留下了心裏陰影,恐怕等他長大些以後會為了堵住大臣的嘴而隨意納妃,將那群女人養在後宮整天膈應他。
如今的情況卻是,深知怨婦威力的陳筠從根本上打消了將諸女子當作政治犧牲品關入後宮的想法。
陳筠對於自己突然發病還有些小內疚,隨即又解釋道:“我可以給你機會親自殺死他,可是再此之前你不能打亂我的計劃。”
“……”梅三娘怔忡,聽說有了機會頓時就不管不顧了,若能得貴人相助,何愁無法殺死王旭安?
思及男人手中那恐怖至極的亮白色光弧,梅三娘心有餘悸,妥協道:“賤妾願意聽從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