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始的重生
謝知味這輩子對不起的人數都數不清,對得起的人卻只有一個。
而現在,這個他唯一對得起的人用槍指着他,聲嘶力竭的哭喊:“謝知味,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啊,要是沒有你該多好?要是沒有你該多好??”
沒有我?謝知味沉默的看着面前拿着槍顫抖着,臉色慘白的男人,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你,謝家就是我一個人的。”謝知味的大哥,謝蛟的食指微微扣動扳機:“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你?為什麼?為什麼!!!”
謝知味還是沒說話,他有些疑惑的凝視着面前這個崩潰的男人,突然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迷了自己的心竅,讓他居然一心一意的對這個男人好。
“許之山已經死了,現在可沒有別的人來幫你擋搶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謝蛟發出尖利的讓人覺的刺耳的聲音:“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謝知味依舊沉默着,氣氛也越發的凝滯,直到謝蛟似乎快要堅持不住扣下扳機時,謝知味才緩聲道:“哥,你保險栓沒打開。”
“……”謝蛟。
“你看你。”謝知味站起來,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一些的男人,可是無論是從氣勢亦或者眼神上,都是謝蛟被完全的壓倒了:“被我保護的太好,連槍都不知道怎麼用……要是我死了,你怎麼辦?”
“……”謝蛟的瞳孔猛的收縮,嘴唇和拿槍的手都哆嗦的十分厲害。
“你真的讓我覺的很失望。”謝家人,都是狠心的角色,唯獨謝蛟這個異類——說好聽點叫溫和,說難聽點叫懦弱,謝知味搖着頭,表情冷漠的像個冰鑄成的雕像,偏偏眼神里是滿滿嘲諷:“你難道覺的我死了,你就能繼承謝家?”
“……你去死!!!”謝蛟似乎已經被逼到絕望的邊緣了,他竟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捅進了謝知味的胸膛。
謝知味沒料到這一切的發生,他甚至都不能想像謝蛟居然真的可以傷害他,兔子急了的確是可以咬人,但是任誰也不會想到,居然是這麼狠的一口。
“哥……”謝知味的身體慢慢軟到了下去,他趴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身體逐漸變涼,口中輕輕的喃喃:“我喜歡你啊……”
不過這種喜歡,沒有也罷。
謝蛟絕望的哭聲猶如藤蔓一般將謝知味的靈魂死死的包裹起來,在死去的那一剎那,謝知味才明白過來,他喜歡的或許不是謝蛟而是“喜歡上謝蛟的自己”。
他們家族果然都是薄情人。
然而這就是故事的結尾了么?不,這其實……只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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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味醒過來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在醫院。
被謝蛟一刀捅進了心臟,謝知味本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了,可是他卻醒過來了,而且醒來之後發現身體沒有絲毫的不適感。
藍色的天花板是那樣的熟悉,謝知味環顧四周之後,便愣住了。
這房間的擺設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裏曾經是他的卧室,陌生的卻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住在這裏過了。
水藍色的天花板和咖啡色的窗帘,還有棕色的地板,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謝知味,似乎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而門后的那面穿衣鏡,直接告訴了謝知味答案。
鏡子裏的人是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黑色的頭髮略長,穿着一件白色帶着小圓點的睡衣,沒有戴過眼鏡的眼睛是一雙標準的貓眼,圓圓亮亮,看起來十分的無害。
“……”謝知味一時間語塞,只是伸出自己顫抖的手撫上了鏡中的自己,然後,緩緩的將額頭抵上了冰冷的鏡面。
二十年前,當謝知味十八歲,當他還沒有進入謝家,當他還沒有遇到那幾個讓他改變命運的人,這次重生,是上帝給他的禮物么?
謝知味是個私生子。謝家家大業大,原本由不到他個私生子登堂入室,可惜的是,他的父親謝安子嗣單薄,大兒子謝蛟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謝蛟,謝蛟,聽這名字就知道謝家對他寄予厚望,龍這個字太大,需要避些忌諱,所以選了與之可相媲美的蛟字。
然而謝蛟並沒有干出什麼對得起他這個名字的事來。
平庸,甚至於愚蠢,都是他這個大哥身上的特質。誰也無法想像,從小生活在謝家的他,居然連槍也沒用過。
無數次的失敗讓謝安徹底對謝蛟失望,最終將注意力放到了謝知味身上。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上一輩子的謝知味像是被山魅迷了心竅,居然為了謝蛟付出了那麼多,甚至於到最後被謝蛟一刀刺進了心臟。現在看來,怎麼都不符合謝知味的價值觀。
“欠別人的,別人欠我的。”謝知味輕聲的自言自語:“我都要還回去——拿回來。”
十八歲,還沒有進入謝家的謝知味還在上高中。
雖然是個私生子,但是在生活用度上謝安十分的大方,光是在a城市區就給他們母子買了兩套房子,而謝知味的母親林茹雲更是過在一種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的生活狀態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幸福的。
吃的飽,穿得暖,不用為生計苦惱,已經比世界上大多數人過的好了。
可是人心就是這麼不滿足的東西,你得到了金子,卻還想要金礦。
林茹雲不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她也很有自知之明,這也是為什麼她能在謝安身邊待那麼多年的原因。
謝安的原配是個法國女人,是商業聯姻的結果,自從生下謝蛟之後就常年不在國內,對謝安的感情十分淡薄,而這,也是為什麼最後謝安選擇了謝知味。
“知味,你怎麼還沒去上學。”林茹雲起床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了,她打着哈欠,臉上敷着面膜,走進客廳里居被坐在沙發上的謝知味嚇了一大跳:“都十點了。”
“我今天不舒服。”謝知味同母親的感情說不上太深,上輩子去謝家之後,他就很少同林茹雲有聯繫了,只是偶爾會在過節的時候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而已。
“哪裏不舒服?”林茹雲伸出手摸了摸謝知味的額頭:“沒發燒啊……”
“……沒事,只是有點頭暈。”謝知味依舊低着頭。
“不舒服就別去上課了,在家裏休息一天吧。”林茹雲見謝蛟沒什麼大問題,就轉身回卧室了。
謝知味看着林茹雲的背影,還是沒叫出那一聲“媽”。
回到了二十年前,原本應該熟悉的人,卻陌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