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壟斷生意（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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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洽卿拍着唐毅的肩膀道：“老弟手眼通天啊！連蘇聯都能掛上關係，厲害，厲害啊！你有這樣的渠道，還做什麼國民政府的官啊？在上海灘搞個洋行，三年五載就是響噹噹的大亨了！”
老方仔細檢查了那批五金工具，笑逐顏開道：“老爺，這都是好東西啊！質量頂呱呱，你看這個合頁，用一百年都不會壞的！”
唐毅心裏暗暗贊同這個說法，這些五金件用的都是好鐵，而且厚度更是大大超過世面上的東西，想用壞是很難的！
只是這個樣子，就實在不敢恭維了，也不曉得老百姓願意不願意買。
虞洽卿見唐毅若有所思，笑着道：“唐老弟，既然咱們今後要合作，那就推心置腹，我也不藏着掖着，省的今後罵我老頭子背後搞鬼拆爛污····咱們中國人用的小五金、西藥、染廠用的坯布，大部分是從日本進口的，現在我們商界自發的和日本經濟斷交，市面上馬上就會發生物資緊缺，英國、美國、德國貨自然是好的，可是好東西價錢也好啊！老百姓用慣了日本貨，質量差些可是便宜，咱們中國老百姓太窮，就認這個便宜，英美的好東西硬是賣不過日本的次貨！你知道咱們一年從日本要進口多少貨物嗎？”
唐毅搖了搖頭，虞洽卿自問自答道：“一個月最起碼是兩千多萬銀元，一年就是三億多啊！現在抵制日本貨之後，棉紗、坯布這些東西，上海、青島的廠子可以填補上一部分，而五金、西藥的缺口每個月不下一千萬銀元！這筆買賣大的不得了啊！老弟，你真是有本領，未卜先知居然想到用蘇聯貨填補日本貨的空缺！厲害，厲害！老弟你沒有辦法搞到廢鋼鐵，那個買賣賺頭更大！”
唐毅儘管表面上裝出冷靜的樣子，實際上心裏樂開了花！這豈不是說，自己一年就可以和蘇聯做成接近兩億銀元的生意了？即使利潤只有百分之十，那也是不得了的巨款了！
抵制日貨真是好啊！這要是敢抵制個十年八載，自己不是能混成中國頂尖的富翁了？原先自己以為那批文物是可以值大錢的，沒想到現在的文物市場遠不是後世那麼火爆。虞洽卿告訴自己，前幾個月一個美國商人在芝加哥公開拍賣了一批沙皇的珍寶，其中同樣的復活節彩蛋只賣出了四百多美金。
四百美金在這個金本位的時候，要說也不是一筆小錢了，購買力摺合二十一世紀的人民幣，起碼也是十幾、二十萬。可是若放到二十一世紀，這一套法貝熱大師設計的沙皇彩蛋再怎麼也得賣出上千萬的美金。而唐毅原本並沒有瞧上眼的蘇聯五金、西藥，現在卻成了香餑餑。這是個和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完全不同的時代，很多後世的知識照搬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就是笑話。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唐毅猛的想起一個最現實的問題，這麼大額度的買賣，本錢起碼也得三、五百萬銀元吧？這筆巨款從哪裏來？就算是本錢有了，銷售渠道呢？難道自己背個包挨家挨戶的推銷？
突然，唐毅靈機一動，恐怕全中國不僅僅是自己在打用蘇聯貨頂替日本貨的主意吧？如果說虞洽卿等老狐狸想不到這一點，那未免是太低估他的智商了。但是想得到，他未必做的到，且不說中蘇目前還屬於斷交階段，兩國沒有外交關係，就是復交之後，蘇聯那個地方也能嚇住一般的商人。鐵幕重重的蘇聯，對中國人來說還是太過於神秘，也太過於恐怖，尤其是商人。
富貴險中求啊！
唐毅摸了摸鼻子笑着對虞洽卿道：“洽老，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五金、西藥、廢鋼鐵我都能搞到，只是我自己沒那麼大的資金。”
咳嗽了一聲后看看眼巴巴的虞洽卿，唐毅又道：“但我又不想和別人合夥做買賣。”
本來一心想參與一份子的虞洽卿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自己沒資金還不想別人占股份？這小子算盤打得也未免太精明了，別人都是傻子啊？
唐毅從口袋裏摸出一盒哈德門香煙，遞給虞洽卿一根：“洽老，抽一支？我有個提議，您老斟酌一下！”
虞洽卿搖搖頭，管家老方遞上一根粗大的呂宋雪茄，已經剪開了口，用專用的火柴給點上。
虞洽卿按捺下有些憤怒的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好，你接著說。”
唐毅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自己把煙放在嘴裏，掏出一盒舞龍牌火柴點上，抽了口煙，才慢悠悠的道：“我希望洽老的‘四明銀行’開給我備用履約保函，我用這個作為擔保向洋人銀行借款，讓銀行開給我半年期的承兌匯票，蘇聯的貨物發出之前匯票打給他們，貨物到港驗收無誤之後匯票生效···這樣既可以避免銀行的風險也可以讓蘇聯人放心的發貨···至於洽老您嘛，我的貨物全部由您的洋行包銷，我不參與最終銷售環節！”
這番話讓虞洽卿都有些動容了，管家老方更是看怪物一般的上下打量唐毅。他們已經知道了唐毅是國民政府的小軍官，本來是懶得搭理他的，若不是看在安娜的面子上，根本不會來碼頭倉庫。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一個耍刀弄槍的武夫居然還懂得銀行承兌和信用證？要知道，這個年頭的中國人連去過銀行的人都很少，而唐毅的提議更是讓虞洽卿心裏窩火卻又無法拒絕，誰讓這小子有獨家的進貨渠道呢！更何況，僅僅包銷的利潤就已經大的驚人了，畢竟這是獨門的壟斷生意。拒絕？拒絕是傻子！
虞洽卿轉怒為喜哈哈大笑道：“還開什麼信用證？區區幾百萬的款子我就安排了，何必讓洋人再扒一層皮····就按你說的辦，你進貨我包銷！以後就不要叫什麼洽老了，就叫我阿德哥吧！”
唐毅微笑着道：“恭敬不如從命，我還有件事情要麻煩洽老，哦，不，阿德哥，我想在租界註冊一家自己的洋行，還要請阿德哥幫我物色一個英國人或者是美國人當法人，是那種非股東的法人，不用他掏錢也不用他管事，就用他一個名義罷了，給一份薪水養着····在租界做生意找個洋人當招牌比較省心。另外，這個事情請您保密，我的身份比較尷尬！”
虞洽卿和老方目瞪口呆的看着侃侃而談的唐毅，這傢伙莫非報考黃埔軍校之前就是在洋行干買辦的？要不然怎麼對做生意如此的熟門熟路？倆人連連點頭，心裏卻暗罵一句：奸商！
唐毅心裏有些得意，這批貨是用蔣廷黻博士帶到蘇聯的特別經費買回來的，國民政府知道這個事情，賺了錢也不是自己的，最多叢中搞一點蠅頭小利，還要擔驚受怕的。今後有了虞洽卿的臂助，就可以甩開對政府的資金依賴，再弄個洋人當幌子，更可以大模大樣的撇清關係。至於眼前的幾十箱貨物，唐毅也不再看重了，和壟斷進貨渠道所能獲得的巨大利益相比，這點東西就不值一提了！
一定要保密啊，自己在蘇聯冒着天大的風險才打通了雅格達這條線，不能平白的便宜了蔣介石和宋子文啊！
“達令，談好了沒有？快點啦，百貨公司就要關門了，你可是答應過要給我買新衣服的喔！”
唐毅一聽這個甜的發膩的聲音，不用想都知道是安娜來了，這個敗家女人啊，還要買衣服？誰敢娶她就等着破產吧！
不過這次她倒是給自己幫了大忙，買幾件名牌衣服和幾打香水獎勵她一下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