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親2
魚與熊掌,自古難以兼得。
文靜蘭循環洗腦數十次,才勉強自己在舒心茶莊的靠窗坐下來。早就聽說相親場上盡奇葩,文靜蘭還一笑置之,這輪自己頭上了她才發現,群眾八卦也是源於生活的。
本來海洋想陪文靜蘭一起,但她覺得那樣會讓對方尷尬,相親嘛當事人在就行了。
文靜蘭自詡也是閱人無數,沒有什麼場合是她應付不來的。可眼下,她完全愣了。
不說相親,就算是陌生人見面,起身問候也是起碼禮儀。好吧不起身,也得吱個聲吧。
可對面這位穿着斯文端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男青年卻一直低着頭擺弄茶杯。
“請問,是孫景先生嗎?”文靜蘭只好先開腔。
“哦我是,你好。”孫景就在說話的這幾秒間抬了下頭,接着,又開始擺弄茶杯。
“你好,我是文靜蘭。”不問自答實在出乎文靜蘭意料,她準備了十套完美方案都廢了。
“你好。”孫景不抬頭就罷了,簡直是話題終結者。
“嗯……你的茶杯是有什麼問題嗎?”文靜蘭按捺住心中不滿堆着假笑問。
“對不起對不起,看到這茶杯我想了一位親密故人,失態了。”孫景抬起頭,歉意微笑。
“哦,沒關係的。”文靜蘭的不快退去了一些。
“聽說文小姐是做老師的,現在的孩子不好教吧。”孫景柔和發問。
“我是跆拳道教練,相比其他科目我算輕鬆。實在不聽話就給上一腳。”文靜蘭笑道。
“哦?培訓老師可以體罰嗎?”孫景忽的收斂了笑意。
“不是不是,就是擺擺樣子嚇唬下的。”文靜蘭被孫景突然凌厲起來的眼神嚇了一跳。
“哦。”孫景的凌厲轉瞬即逝,似是文靜蘭的幻覺,“文小姐在厲風中心任教很久了吧?”
“嗯也算久了,有五年了。”文靜蘭回答。
“文小姐今年二十三歲,十八歲就出來工作,父母家人倒是不心疼你。”孫景似笑非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這跟父母家人沒關係。”文靜蘭呵呵兩聲,感覺氣氛古怪。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文小姐,沒有父母。”孫景特別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孫先生這麼喜歡戳人痛處,不知在大學是哪類學科的助教?”文靜蘭盈盈笑問。
孫景低笑幾聲,坐直身子靠向椅背。文靜蘭得以一觀他全貌。海洋是了解文靜蘭第一看臉的爛俗要求的,孫景不但五官輪廓硬朗鋒利適宜,坐在那,也能看出他頎長的身型線條。
據海洋說,孫景的條件稱不上土豪也叫得上小富,是個大學助教,沒有黃賭毒嗜好。
“文小姐生氣了。我說話時常不合時宜,我妹妹也常責備我。文小姐不要見怪。”
妹妹?文靜蘭腦中即刻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人。孫琴嗎?她是你妹妹嗎?
文靜蘭幾乎脫口而出,因為孫琴曾提過自己可能有個哥哥。又發現這孫景從開始講話就一直引導她往五年前想,想激怒她說些從前的事,總覺得來者不善,用意不明。
“不會。”文靜蘭喝了口茶平復心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
“呵呵,文小姐真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孫景說,“我那妹妹就任性多了。”
“是嗎。”文靜蘭以問句的形式陳述句的語氣結束了妹妹這個話題。
接下來,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當中。各自喝茶,各自懷揣心事。
文靜蘭的神思跑回孫琴第一次帶她到舒心茶莊的那個明媚日子裏。很難想像年紀輕輕如孫琴對茶的了解那麼多,着實不符合她小清新的長相。
孫琴說,她喜歡舒心茶莊對茶的專一,除開黑茶別無它選。說店老闆不是不看中錢,是更看重格調。孫琴還說,她喜歡舒心茶莊的音樂,不是中國風不是輕音樂,而是**十年代的粵語老歌。聲音很輕很遠,像是從那個年代傳來,會頃刻唱進你的心裏。
然後文靜蘭就發現,孫琴其實還是個小清新。一種茶一首歌,也有許多心湯似的解讀。
後來文靜蘭也喜歡上黑茶的溫和純淡,永遠暖人心胃又助人安眠。像孫琴一樣。
茶香依舊,倩影無蹤。文靜蘭每每憶起,總是惆然。
“文小姐在想什麼心事?”孫景的聲音顯得有些悠遠。
“孫先生在想什麼呢?”文靜蘭反問。
“呵呵。”孫景並無笑意,“文小姐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聊這麼幾句我不敢評價,大慨就是當不來朋友吧。”文靜蘭微笑說道。
“那我們到此為止吧。”孫景說話間站起身來,“希望,後會無期。”
文靜蘭喉嚨里塞了幾個字,最後也沒說出來,留下來和一桌子的不明所以一起發獃。
平生第一次相親,居然如此如梗在喉。要她笑笑了之,她的相親經驗還難以消化。
這些天衰星常駐的文靜蘭,早不知何為雙喜臨門,只深刻體會雪上加霜有多凍徹人心。
“我帶着情意,一絲絲凄愴,許多說話都仍然未講……”
黎明的《哪有一天不想你》加劇了文靜蘭憂傷又羞憤的複雜心情,她想再多坐一會兒喝幾口茶揮散一下自己的怨氣,然後就坐來了憂傷羞憤之外的第三種情緒——驚懼!
當其然粉嫩蘿莉的臉龐忽的闖進文靜蘭的視線里時,文靜蘭很不合時宜又很接近主題的想起讓黎明的《哪有一天不想你》大紅香江的和記電訊廣告詞。
有緣的,我們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