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法

沒有人不喜歡憶苦思甜，那表示從前不知是否正確的決定，延伸出了讓人欣慰的答案。

所以齊正中不喜歡回憶。讓他印象深刻的往事都是苦的，苦到今天憶起仍覺心頭酸澀。

母親陳思茹十年前意外亡故，女友孫琴五年前又是意外亡故。齊正中覺得自己是個天煞孤星一般，不適宜對人付出濃郁的感情，因為到最後那些人都會化成雲煙。

警方最後定論孫琴死於跳樓自殺，齊正中是不接受的。一個昨天說明天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的人，誰能相信那個明天就是她的祭日。

可是，沒有證據。在完美的自殺現場面前，齊正中的一切直覺都只是他人眼中女友喪命，導致悲傷過度的臆測。

齊正中沒有如同偵探懸疑片那樣繼續調查。孫琴死了，什麼都終止了，沒有意義了。

“正中，齊正中！”孟渠伸手在齊正中眼前擺了半天，最後敲了他一個爆栗。

“幹嗎呀你！”齊正中一陣吃疼，回過神來。

“我問你差不多。叫我出來看你發獃呀？”孟渠沒好氣。

“甩掉其然你硬氣了哈。”齊正中揮手朝孟渠後腦勺就是一拍，“給我招這些事！”

“我錯了我錯了！”見齊正中巴掌還要揮過來，孟渠忙不迭服軟。

“招事你還沒完！還把孫琴的事也捅給其然。她粘我一輩子我一輩子不放過你！”

“我這七月飛霜啊！孫琴這兩個字我都沒提過！其然非打你爸那知道的唄。”

“老爺子？”齊正中一愣，繼而恍然大悟。這是老爺子使的連環扣請君入甕呢。

“不過其然在醫院裏有跟我說過孫琴的事。她把你跟孫琴的事想得特狗血特韓劇，把你想得特深情特善良。所以你做啥說啥在她眼裏都是為愛而傷。沒用。”

齊正中再次陷入沉思。難道只能就範？

“老爺子以前不管你感情事啊，現在算怎麼回事。”

齊正中想起十年前他趕到醫院的時侯，母親陳思茹只剩最後一口氣，他不知道齊易青所謂的十年之約到底是什麼，但是齊易青卻看到陳思茹彌留悲泣時，要齊正中應允的承諾。

“幫……要幫……要幫你爸爸……幫他……”

幫他。幫什麼？從小到大，齊易青沒要求過齊正中什麼，說不管不顧更恰當。父子關係一直很僵化，沒有陳思茹他們大慨早就形同陌路。為什麼會這樣，齊正中也說不清楚。可能齊易青從齊正中懂事以來，給他的印象就過於刻板和守舊。

但齊易青的才幹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對於父親的魄力，齊正中是尊敬的。所以齊正中儘管會做些不正不中的事，但一直與忤逆子保持距離。

十年以來，齊正中幾乎忘記了對母親那句不明所以囑託的承諾。他曾想，老爺子安穩的百年歸老，他便可以無愧九泉之下的母親。

齊正中沒想到，齊易青比他自己更久更深的記得他的承諾。

“你這又在哪兒神遊呢？”孟渠蹭了下齊正中。

“支個招唄。徹底甩掉其然的招。”齊正中說。

“不如，相親試試。”孟渠說得小心。

“什麼？！”齊正中驚了。

“顯然靠幾打辣妹是打發不了其然的。”

“相親就能打發？”

“其然盲目崇拜真愛。相信我，你找一個真愛，她就會自動放棄你。”

荒謬。齊正中當下覺得不管是老爺子的任務，還是孟渠的爛招，無非就是虎狼的區別。

“娶其然不甘心吧。為啥不甘心？不是你喜歡的。白富美堆里穿梭多年了吧，找着喜歡的沒啊？有，一個孫琴。之後呢又回到原點。知道你問題在哪兒嗎？圈子太固定。你老擱100級那蹲着，人好姑娘正巧在99級呢，你可不就錯過了。”

“相親就能見着這99級的好姑娘？”

“相了才知有沒有啊。”

還是荒謬。但，誰規定結果就一定不會是好的呢。這世界本就沒幾件正經八百的事。

“下午三點，能馬上開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