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於
這是按下葫蘆起了瓢。
怎麼誰都欺負他呢?
皇帝氣急,直罵北帝沒有道義。大宏的內亂還沒有徹底平息,北帝就趁着這個機會進攻,一點兒都不給人喘息的時間。這分明是卑鄙小人的作為,皇帝讓人寫了一封憤慨將激昂又深情並茂的信。
說白了就是罵北帝的,企圖可以將他罵醒。
北帝一收到信就笑了,問左右什麼叫道義。
北國和大宏本身就是對立的,一有機會,當然不是我砍死你,就是被你吞併,幾百年都是這樣過的好嘛!
不過是因為各自的實力,還有國中的問題,才一直都沒能完成一統這件大事情。
還有,北帝此番想要的也不多,不是全部。不過就是去搶些金銀、糧食、女人,還有城池的。雖說僅此而已,但這本身就不是有道義的事情!
裴金玉是真沒想到這時候皇帝還在和北國講道義,這就好比兩國交戰,晚到的一方要求先到的暫停,得等他們擺好了陣型。
百年前,衛家搶劉家江山的時候,還真見識過一個這樣的蠢將軍,帶了20萬的大軍攻打當時的衛家開國皇帝,不僅佔據了有利的位置,人數上還是衛家的十倍。他卻自大的很,一定要等衛家軍擺好了陣型,還嘲笑衛家軍的陣型這不好那也不行。然後他就敗了,丟盔棄甲,據說帶來的20萬大軍,逃回都城之時,只剩下了3000人。
北帝會是那樣的蠢將軍嗎?
不不不,對付狼子野心的人,只有打的他抱頭鼠竄,打到他十年內都不敢再侵犯才行。
能當次大任的,裴七里和劉元楓太年輕。劉通行也不行,若是有人給他出謀劃策使他穩住就行,若劉通穩不住性子遲早是要吃敗仗的。
她爹倒是能行,卻不一定能來。一個是皇帝害怕,另一個就是她爹也害怕的原因。
看來裴金玉還真是夠了解她爹的。
朝中哄哄亂亂地吵着讓劉通去迎戰北國的大軍到底行不行,有人就提議了還是忠義王更加靠譜,此一役,咱們大宏可是不能輸的。
別說皇帝沒敢當時就吐口答應,就連裴天舒那兒連接茬都不接。
他根本就不想去啊,他要是走了,他女兒也不在洛陽,家裏就剩了他媳婦和倆兒子,他根本就不放心好嘛!
讓他打仗行,那他得把媳婦和兒子都帶上。這樣皇帝肯定不答應。
別說什麼前方危險,尼瑪,有這麼一群人在後方,特么的比前方更危險好嘛!
皇帝也看出了裴天舒不想去,心裏就更沒底了,一時想着是不是忠義王覺得這仗怎麼打都是輸,一時又想着忠義王是個壞心的,坐等着大宏滅亡。
反正,皇帝的心裏,忠義王就沒有一點兒好的。
皇帝越想越慌亂,覺得頭好暈,只當是起太早沒睡好,也沒傳御醫,就躺在了龍床上面,想要休息一下,還幻想着北國集結大軍不是真事情,等他一覺睡醒,就沒有了北國的大軍,一切還都是美好又有人性的。
沒想到的是,他這一覺睡得可是真夠長的。
睡了一天一夜,任誰叫都叫不醒。
嚇得皇太后和身懷六甲的皇后抱頭痛哭,直呼“這可怎生是好?”
肖宰相本來是要封鎖消息的,可皇太后執意要讓人去請裴天舒等。
皇太后和皇後有了分歧,也忘記了剛才是怎麼一塊兒哭的,皇后仗着自己的大肚子瞪着眼睛,敢和皇太后叫板了。
也就是兩人吵架的功夫,大家勸架的勸架,看熱鬧的看熱鬧,疏於防範的皇帝寢殿裏溜進了一個小宮女。
要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宮女穿着黑色的大氅,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最主要的是大氅的帽子底下不見秀髮只見光頭,嘿,這是在佛塔中修行的兩位菩薩的人。
也不知那宮女給皇帝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反正就在皇太后發飆直接叫人請來了裴天舒的時候,皇帝……他醒了。
皇太后和皇后又哭了一場,這是喜極而泣。
然後皇帝嫌她倆吵,就讓她倆散了。連帶着肖宰相,皇帝也讓他告退,只留下了裴天舒一人。
待寢殿裏沒了那些吵雜的聲音,皇帝動了動有些乾裂的唇,叫了聲“三叔”。
這溫情牌打的,裴天舒虎軀一震。
還來不及給出反應,就聽皇帝又道:“三叔,我夢見了趙王,他拉着我非要和我賽馬,還說不賽出個輸贏,就不放我回來哩。”
裴天舒嘆了口氣,再一次覺得皇帝真不是人當的,好好的兄弟拔刀相對,可是這世間真正心如頑石的又有幾人呢!看,眼前的這個還不是留下了心理陰影。
皇帝見他久久不語,又道:“三叔,我是不是真如我父皇說的那樣並不適合當個皇帝?”
裴天舒又不能告訴他“別聽你爹瞎說,他自己都不適合當皇帝”。
作為國家的最高領導人,首先得能賴得住寂寞,還得能賴得住勾引,然後是絕對不能有緋聞的。
任命的智囊團里要有人腦洞開的夠大,要有人三觀極正,這是保證執政期頒佈的各條法令,不止可以帶來民族的創新,還得能不被人罵腦殘才行。
再次,就是記着合作共贏。皇帝是只能一個人當,但皇帝也得是為百姓服務的。說白了,大家覺得咱們都是皇帝的奴隸,實際上皇帝得是所有百姓的奴隸。
一大群人伺候一個人,或者一個人看顧一大群人,想想都知道誰更苦逼。
這麼說可能是太過理想,但那句“愛民如子”,真不是空唱唱就行的。
裴天舒又嘆了口氣,道:“皇上且安心休養身體,待臣給長公主和代王去封信,讓他們迴轉,臣好趕緊趕赴邊城,皇上看可行?”
這是老薑要出馬辣人的節奏,當然是行的啊。
皇帝想要起來,卻力不從心。
裴天舒略扶了他一把,只是讓他可以躺平,又道:“皇上,恕臣多嘴,有些人說的話好聽但不一定能聽,有些葯好吃也是不能多吃的。”
前一句話皇帝明白,就和忠言逆耳是差不多的道理,但后一句話的意思皇帝就不明白了。
他沒亂吃藥啊,就是朱無涯給煉的丹藥,他也停很久了。
皇帝還想跟裴天舒辯解辯解這個亂吃藥的問題,那邊裴天舒就問了:“皇上預備讓臣帶多少人馬去邊城?”
三軍一動,糧草先行。想了想空虛的國庫,輪到皇帝嘆息了。
他忍住肉疼,道:“十萬……可行?”
裴天舒氣笑了,道:“北帝的可是百萬大軍。”
皇帝猶如在喃喃自語:“朕知哩。可……那就二十萬吧。”
裴天舒算了算邊城已有的兵力,用得上的還有湯雋和祁福臨。不過他們到底是不是真心,從這一件事情就能看清了。
裴天舒向皇帝告退,一回到府里,二話不說就讓人給裴金玉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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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金玉那兒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準備上路,當然不是回洛陽,而是打算去邊城看一看的。誰勸都勸不住,代王已經準備好了要給她下藥,這就收到了裴天舒的信。
都說故土難離,那是一離就離開個十年八年的,裴金玉不過離開了洛陽兩三月,實在是不想回去。
可不回去不行,她爹要打仗了,她得看顧好了大後方,讓她爹無後顧之憂才行。
想想她在晉陽的試點法令,不過才開了個頭,唉,這些事情,還是得打退了北國再說吧。
裴金玉已經有了決定,特地將祁福臨叫了來,說了很多話語,大概的意思是我爹要來了,你們都好好的,我爹還是很和善的一個人,表怕,老老實實就一定不會被打的。再有打仗的空隙,屯田制還得試行。搶種已經種上了,到時候搶收的時候,還是那些人,按照事先說好的,軍餉照發,收成三七開就行。
這麼多人里,恐怕也就祁福臨捨不得裴金玉。湯雋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又很煩惱哩,還不是讓北國啊,還有裴天舒給鬧的了。
祁沐風就沒什麼煩惱,一旦松下來,還松的很徹底,早就甩手將事情全交給兒子了,自己繼續紈絝着。
聽說裴金玉要走,裴天舒要來,還去說了一句:“叫你爹把你二伯也帶來唄!”
帶來幹啥?
玩。
裴金玉:“……”他就不怕她二伯母請殺手幹掉他?!
交代好了一切,也該啟程了。
裴金玉來的時候是偷偷來的,走的時候倒是擺出了公主儀仗。
五百侍衛開道,五百侍衛殿後,坐的馬車也無比豪華,據說是祁家從趙王府里淘出來的,車廂加高加固加寬,防的就是有人放冷箭。
此一行送行的也不少,祁家和湯家的人來全了,再加一個害怕裴金玉一走,晉陽有情況,所以匆匆趕來的劉通。
還有無數的自發來圍觀的百姓。這主要是因為前幾日裴金玉和城中的幾家大戶,鬥毆、鬥富、斗後台,各種斗的時候收穫了不少民心。
這場景實在是好不熱鬧的。
嘉榮還掉了幾滴眼淚,跟裴金玉道:“長公主,也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還能再來一趟!”
裴金玉沒說話,卻在心裏道,很快,很快,真的會很快的。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回洛陽的路上,除了怎麼甩也甩不掉的代王,裴金玉還帶了三個人,一個是一夕之間一家全死完了的祁福珠,一個是什麼都不會幹只會念經的度乘大聖,還有一個是天天和代王打架的朱無涯。
有了他們,旅途中一點兒都不寂寞了。
想看人哭——上祁福珠!
想聽佛經——上度乘大聖!
想看耍猴戲的——上代王和朱無涯!至於他倆誰是猴,誰是耍猴的,這麼說吧,不分上下。
實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備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