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動聲色的反擊
就見陳明生臉上漲得青青紅紅,硬是換了好幾個顏色,才硬生生的把自己的那口氣給憋下,自己媳婦的嫁妝拿去還債,對他來說,這就是吃女人飯,這就是一種恥辱,偏偏他老娘又出了這麼個難題。
還沒有等陳明生說什麼,一旁得了兔子的陳明花插了進來:“娘,要我說這事兒本來就怨二嫂,那二狗子來要債,家裏放着這麼大一條看門狗難道只是對着我們用的?還有青天白日的,我們幾家隔着也不遠,二嫂要是吼上幾嗓子,我們趕過來了還能任由那潑皮把便宜給佔了去?”
這話說得,有理沒理全讓她給佔了去,李瑤抬起頭,直直的盯着陳明花:“小姑怎的知道我沒有喊?”
這話一出,那陳明花也愣了,莫非這個總是細聲細氣的二嫂真的叫嚷過?
李瑤這樣說,是有底氣的,畢竟曾經在村子裏生活了三年,她還能不知道這一家子人的習氣?這個時候李明生要麼打獵要麼去鎮上賣野味,分了家的男人們有事沒事的圍成一堆喝酒,或者去其他偏些的地里摸些別人家的東西,一家子女人最喜歡的就是摟着一堆針錢去村頭的大樹底下和其他女人吹牛,所以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見得會有人聽得見。
見着這一家子人臉色都不怎麼好,李瑤也沒有再說什麼,此時的她延續了一向的風格,就像是個悶嘴葫蘆一樣不語,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腳尖,相反,腦子卻飛快的轉動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死了還會活過來,但是想來是菩薩發了善心,憐惜自己這個苦命了一生的女人,所以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過,做了五年的鬼,很多記憶都被她埋在了深處,如今必須把它們一件件的逼上心頭,才好為以後打算。
很明顯,這是她新嫁的這一年,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和欺負,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為自己打算過,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在心裏對以前的那個自己嘆一聲:蠢!
再看小院子裏的陳氏婆子和陳明花,她們顯然已經被這樣的李瑤弄得心裏面堵着一口氣,心火全都冒了出來,還好這個時候的陳明生反應了過來,在陳氏婆子發火之前趕緊的安撫道:“娘,彆氣壞了身子,這事兒阿瑤是不對,回頭兒子一定好好的罰她,至於銀錢的事,兒子會想法子,萬不能讓那二狗子子佔了便宜去!”
說罷,稍稍側了下頭對着陳明花:“三妹兒,先把娘扶進屋子,這日頭可不小,待會兒二哥把兔子弄好了給你。”
看着二人帶着一股不情不願的表情進了屋,陳明生這才把頭轉向他的新媳婦,語氣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強硬:“阿瑤,還愣着幹啥,去做飯,娘和三妹兒今日就在咱家吃了。”
停頓了一下,然後咬咬牙繼續道:“至於。。。。。。。嫁妝銀子的事,我現在去湊湊。”臉上的恥辱一閃而過,被李瑤看得清清楚楚。
村裏的二狗子子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就連打獵能手的陳明生,也不敢冒冒然的去觸霉頭,要不是以前他們一家子人太摳門,借了人家銀錢從來沒準時還過,好不容易還銀錢的時候那陳氏婆子又總愛順點兒米或者菜走,不然這陳明生也不會成親的時候硬着頭皮向那潑頭借銀錢,這就是種什麼樣的因,結什麼樣的果。
看着陳明生拖着二隻兔子出門,估計一隻給他妹子,另外一隻又會如以前一樣獻給他老娘,李瑤也沒像以前一樣心裏難過,他愛怎樣怎樣吧,既然他不顧全這個家,她又怎麼會在意呢。
拍了拍蹭在自己腳邊的黑狗的頭,李瑤控制着還不太靈活的身體向灶屋走去,看着見底的米缸和懸挂在房樑上沒什麼東西的籃子,她也不氣,從地窖里抱出一個老南瓜,唔,就吃南瓜粥吧,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把身體弄好起來,才能計劃別的不是?至於那堂屋裏面還在說她壞話的娘倆,她管她們去死。
於是,在這一個平凡的日子裏,新一輪的激烈吵斗又起來了,原因當自然是南瓜粥。
“怎麼沒有炒雞蛋?”看放在桌上的東西,陳明花首先叫嚷了起來,這南瓜天天吃,早就厭煩了,要知道她可以算着院裏那兩隻雞的生蛋日子的,到今天為止,應該也下了五六個蛋了吧!
李瑤端着鄉里人普遍用的大斗碗,並沒有坐下,碗裏的上面雖然是飄着南瓜,但是下面滿滿實實的都是米飯,還有一個白水蛋。而且做媳婦的,不都是在婆婆面前站着吃飯的嗎?所以她一點兒都不擔心碗裏的東西被那二人看見。
聽了陳明花的話,她抬頭哀怨的看了二人一眼,回了陳明花一句:“雞蛋被前幾日夜裏來的幾個毛賊給偷了,還丟了不少的米。”
繼而假裝抹了一把眼淚,把眼圈兒給弄得紅紅的對着陳氏婆子道:“娘,媳婦說句不中聽的話,當初分家的時候張郞分到的這個屋子以前是做什麼用的你也明白,這籬笆根本就攔不住人,而且屋裏也時常漏水,媳婦嫁過來,當然也是想把這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但是媳婦實在是委屈,眼見着東西一件件的被偷光,吃食也沒有了,娘啊,這日子實在是沒法兒過了,可怎麼是好?”
說著說著,滾滾淚水往下趟,見着陳氏婆子張了嘴,李瑤馬上又道:“媳婦也不說大伯家的三間大屋,但是小叔還那麼小,能佔多大的地兒?就算娘你和小叔過,那裏還空着一間大屋哩,前日裏媳婦還聽見村裏的嬸子們說娘刻薄偏心眼兒,娘對媳婦的好媳婦都記着呢,怎麼能讓她們胡說?所以媳婦尋思着,我和張郎先過去和你們一起住些日子,等張郎湊夠了銀錢,再把這邊兒的土坯給修整修整,娘看怎麼樣?”
怎麼樣?當然是不怎麼樣,李瑤話一落,娘倆兒趕緊的編各種理由推脫,說什麼沒有空着的大屋,都裝了種子了,說什麼小叔子要考秀才,可不能擾他清凈,還說什麼將來小叔子也要是娶媳婦的,現在和成了家的兄長住一塊兒像什麼話,云云。。。。。。。。。。。。
李瑤端着碗慢慢等它變涼,就那樣紅着眼圈兒看着二人的一唱一和,摳的本性顯露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