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周一早上,褚恬起床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窗外,發現雨依然在下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之後表情輕鬆地去上班。然而等到晚上下班的時候,她一掃早上離開時的笑顏,又愁眉苦臉起來。
徐沂一開始以為她是訓練一天太累的緣故,正想勸她去泡個熱水澡呢,發現褚大美人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
只聽她說:“我被你害慘了。”
徐沂十分莫名,他看着她:“怎麼了?”
“驍驍今天來公司,說她看天氣預報報道這一周都有雨,所以我們的訓練都安排在室內了。結果教官一來,你猜他們怎麼說?”褚恬猛灌了一杯水,說:“他們說訓練地點改到他們的野外訓練場了,不僅要冒雨訓練,同時還會安排我們打靶,還把槍展示給我們看!”說著從手機里調出一張照片來,遞給徐沂:“你看!”
徐沂接過來,看清楚她們打靶用的步槍之後,忍不住笑了:“63式——哪個單位負責你們的訓練?”還用型號這麼老舊的槍。
褚恬不懂槍的好壞,讓她鬱悶的另有其事:“我們教官說,等到這周結束,要辦個射擊比賽,每組都要派代表上。”
徐沂精準地悟到了褚恬的潛台詞:“你是你們組的代表?”
褚恬鬱悶極了:“馮驍驍說我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她斜他一眼,“說的倒輕鬆。”
她就是再近水樓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槍打得跟他一樣吧。而且,本來這個代表是要到最後才選的。然而她們那一組都是女人,生來就不善使用槍械,敢握槍都不錯了,誰敢上場跟那些男人比試?
難怪她說被他害慘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徐沂將手機還給褚恬,想了想,說:“雖然一周時間練不出來什麼效果,但需要的話,我還是可以幫你。”
“怎麼幫?”她說,“就算有場地,家裏也沒槍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笑了笑,“等你先學會用槍,我再教你怎麼打得更准。”
聽他這麼說著,褚恬多少有些放心了:“會有用吧?不能讓我們拿倒數第一啊。”
“……”徐沂發現,這女人真的挺會聊天的。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權作安慰。
經徐沂這麼一安撫,褚恬第二天訓練的時候感覺好多了,晚上回到家裏的時候,帶點興奮地對徐沂說:“我摸到槍了,很沉。”她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感覺比平常粗了點。
八斤,對女人來說,是有點重。
他問:“卧姿打單發?”見她點點頭,便放心了,“那還好,不用總舉着槍。而且63的后坐力較為均勻,不至於弄傷你。”
說到這裏他有些慶幸,幸虧只讓她們打幾次靶,否則架不住還真弄出點什麼問題來,到時候部隊那邊也不好跟地方交代。這就是他們為什麼每次遇到帶軍訓的任務時都不想接的原因,輕鬆那是必然的,可同時承擔的責任也大。
“現在我會用槍了,你是不是也該兌現承諾了?”褚恬笑眯眯地看着徐沂,“我跟你說,我們全組人可是對你寄予了極大的期望,還想拿第一呢。”
徐沂眉峰微動:“聽你這麼說,我要是不露兩手,是不是沒法交代了?”
褚恬嗯哼一聲,意思很明顯。
徐沂輕笑:“好了,先吃晚飯。”
晚飯之後,徐沂開着車,帶着褚恬出去了。早起雨就停了,只是空氣十分濕潤,道路還有一些滑,徐沂刻意放慢了車速。褚恬一直觀察着他開車的方向,想要琢磨清楚他到底要帶她去哪兒。之前問過他,不說,急的她牙痒痒。終於,他將車停在了一個景區外面,讓她下車。
褚恬四處張望了下,有些疑惑:“這裏我以前來過,沒見有打槍的地方啊。”
五月初的傍晚,天氣還有些涼,徐沂將她的針織外套拿了下來,讓她披上,隨口說著:“既然帶你來,就肯定有。跟我走就是了。”
褚恬看着面前這個給她拿了件外套,而自己只穿着一件軍襯的男人,有點無語。
兩人越過這個開放式景區最熱鬧的地方,來到較為安靜的一處。這裏擺了幾個攤位,生意明顯沒有人流多的地方好。景區的燈已經漸次亮起,再過半個小時天就全黑了,想必攤主也馬上要收攤了。褚恬大致掃了一眼,發現除了幾個賣仿製古藏品的,其他不是賣零食的就是打氣球的攤了。
褚恬沒什麼興緻地收回視線,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徐沂。只見徐沂正在看氣球攤前的遊客們用氣槍打氣球,目光饒有趣味。
她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喚回了他的注意力:“你不會是帶我來這裏打槍吧?”
徐沂嗯一聲,問她:“有難度嗎?”
難度什麼的跟她沒一毛錢關係,關鍵是沒有格調好吧!虧她還期待了一天,搞了半天原來是這樣,褚恬哭給他看的心思都有了。
察覺到她眼中的失望和不開心,徐沂問:“不高興了?”
“我逗你你高興?”她撇嘴。
“別著急。”他笑,“氣球也不是那麼好打的,拿這個給你練練手,找找感覺。”
關鍵問題是,就算在這上面找到感覺,也不一定有用啊。褚恬有點不情願地看着正在打槍的那個男遊客,軟膠彈都用完了,也沒爆破幾個。站在一旁的小女孩有些失望地驚呼一聲:“爸爸,你又輸啦!”
周圍圍觀的人都笑了,男遊客有些掛不住臉,虛摸了下女兒的頭:“爸爸再打一次,贏不了的話就給你把娃娃買下來。”
小女孩笑眯眯地答應了,然而她的父親又一次讓她失望了。攤主見小女孩如此想要這個娃娃,開了個高價給男遊客,正當他要掏錢的時候,徐沂走了過去。
徐沂走到男遊客身邊,問:“小姑娘想要哪個娃娃?”
男遊客指了指擺在顯眼位置的熊,對她說:“就是那個啦,都怪我沒準頭,在一旁看着覺得還挺容易的。”
徐沂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別急着掏錢,我來試試。”
男遊客有些不太放心地覷他一眼,可能是見他一臉和善,就將槍交給了他,還買了一匣軟膠彈來供他使用。
徐沂說了聲謝謝,取出一個軟膠彈壓入氣槍。這種彈純粹是用來娛樂的,沒有什麼威力,倒是攤主提供的氣槍很有意思,還帶瞄準鏡。
徐沂把玩了下手中的槍支,之後猛地收了回來,擺出了標準的立姿射擊姿勢:身體微向右後方傾斜,槍托緊抵在右肩,右手握把,左上臂緊貼胸一側,左前臂用來支撐槍支。
褚恬一直在旁邊注視他,此刻心跳突然加速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她透過軍襯看見徐指導員左臂緊繃的肌肉線條了。此刻她的制服控發作了,腦海里只有兩個字:好帥!
褚恬默默地想,如果這人不是她老公,她一定給拍下來,發微博。
似是察覺到褚恬在一旁yy他,徐沂看過來一眼,兩人視線相遇,褚恬臉騰一下就紅了。徐指導員笑了下,之後轉過頭,對準瞄準鏡。這個射擊難度對徐沂來說難度非常小,根本沒有過多考慮什麼三線一點,他壓下扳機,軟膠彈順利破入氣球,還流出一點綠色的液體。
第一個純粹只是試手,徐沂抬頭觀察了一下,之後一氣呵成地爆掉了一整排氣球,沒有浪費一顆軟膠彈,而且甚至都沒怎麼挪動位置。
對於這個年輕人的好身手的,周圍人都有點意外。小女孩兒爆出一聲歡呼,她對徐沂大聲喊了句謝謝叔叔之後,就去抱那隻熊。男遊客也對徐沂道了聲謝,看着女兒,樂呵呵的。只有攤主,面無表情地看了徐沂一眼。
褚恬想,他一定是後悔收攤收的這麼晚。
之後又有兩三個小孩兒纏着父母也要玩偶,家長沒辦法,只能掏錢買彈讓徐沂幫忙打。攤主收了兩個家長的錢就不收了,只呼太晚了要回家。徐沂不負眾望,打掉了好幾排的氣球,把玩偶都拿過來之後,才勉強脫身。
他走回褚恬身邊,問她:“要不要試試?”
褚恬笑而不語地打量他,忽而她湊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攤主正在看你呢。”
清淡的香味兒帶着呼吸的暖熱襲來,徐指導員心猛地一跳,他微微後退,扯開一絲距離,回問:“怎麼了?”
“同志,我猜是你的身份暴露了。”褚恬沖他眨眨眼。
徐沂望向攤主,只見他正愁眉苦臉地往上掛氣球,看樣子心情確實不太好,時不時地十分怨念地看過來一眼。
他唇角微揚:“那怎麼辦?”
褚恬想了想,沖他打個響指:“跟我來。”
她拉住他的手,兩個人起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像一旁走去,之後越走越快,到後面乾脆跑了起來。天空又開始飄起小雨,風帶動雨絲擾亂了褚恬的視線,她驚呼一聲,抓緊徐沂飛快地往前跑。身為軍人的徐沂,他何時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鬧過。可難得見褚恬這樣高興,他也放鬆了自己。
兩人跑進了一家遊戲廳,褚恬讓徐沂在一旁等着,自己熟門熟路地跑去換了一大堆遊戲幣,捧着回來了。
徐沂指着遊戲幣問:“換這麼多幹什麼?”
褚恬用一種“這還用問”的表情看着他:“當然是抓玩偶!”
聽到這個答案,徐沂瞬間就冷靜下來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褚恬:“抓個玩偶而已,哪裏需要這麼多?”
“你不懂。”褚恬帶他來到娃娃機前,“你別看下面有這麼多玩偶,但要想抓出來很不容易。”
徐沂掃視了一圈,問:“你想要哪個?”
褚恬指了指面前擺放兔子玩偶的娃娃機:“就是這個,之前我來過一次,花了好幾十的幣都沒抓出來。”
徐沂笑她:“這麼多錢,都夠買一個了。”
“那可不行。我要是就此放棄了,那之前那幾十個幣豈不是成了沉沒成本了?死的太冤了,所以我一定得把它抓出來。”褚恬說話間投進去了兩枚幣,“快來快來。”
原來,她帶他來這裏,是看中他那一身本事了。徐沂不知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本來他是帶她來打槍的,沒想到她的注意力全跑到玩偶上了。
徐沂不得不提醒下有些期待的褚恬:“射擊跟這個可不一樣,我不保證能給你抓出來。”
褚恬正在興頭上,哪裏聽得進去:“沒問題,我相信你。”
得,他這話算是白說了。徐沂搖動手柄,對準其中一個,按下了抓取的按鈕。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女人呼吸都屏住了,比他還緊張,徐沂不禁覺得好笑。這注意力一鬆懈,手頭難免就不準,抓取的夾子只探到兔子的耳朵,之後就懶懶地收攏了起來。
褚恬有點小失望,她看了徐沂一眼,又投了兩枚幣進去:“再來一次。”
這一次比上一次要強,夾子順利地把兔子夾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要投出來,可到最後關頭還是掉下去了。
褚恬心被懸起又啪嚓落在了地上,巴着娃娃機的玻璃格擋,簡直都有點怒了:“怎麼又掉下去了,我想要個兔子就那麼難啊。”
“再來一次。”徐沂突然說。難得見他這麼積極,褚恬回頭看他,只聽他說:這一次我盡全力,保證給你夾上來,怎麼樣?”
“原來你之前都沒有盡全力?”褚恬想咬他一口,“不要瞧不起人民群眾的娛樂活動好不好,這都是錢!”
“好了,我知道了。”徐指導員笑着保證,“再來一次。”
褚恬又投了兩枚遊戲幣進去,這一次徐沂沒急着壓按鈕,幾次調整位置,在一個比較偏的地方按下抓取鍵,只見夾子順利夾起一隻兔子,還沒待褚恬來得及緊張,就直接將這個玩偶投了出來,投到了褚恬的眼前。
驚喜來得太突然,褚恬愣了幾秒,爆出一聲尖叫,抱住了徐沂:“老公,愛死你了!”
徐沂的表情是克制后的愉悅,他問褚恬:“要不要再來一次,把本收回來?”
褚恬下巴一揚:“必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