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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褚恬跟徐沂一起去了陸指的食堂。未免太過受矚目,徐沂找了個比較偏僻的位置,帶她坐下后,他說:“你坐這兒等着,我把飯給你打回來。”
褚恬安靜地等了一會兒,實在是無聊,就拿出手機對着窗外的陽光拍了張照,打開微信小甜甜的賬號,將照片發送了出去,配圖的文字:探親。
剛發出去一分鐘,就來了好幾條回復,其中一條是這樣的:小甜甜,加你微信一年了,你除了發探親之外的狀態就沒再發過別的!附帶了個抓狂的表情。
馮驍驍在下面回復了他:單身汪閃開,你懂什麼叫做軍嫂的覺悟?後面的表情是鄙視。
褚恬看樂了,不經意抬起頭,看見徐沂打好飯回來了。她歡快地向他招了招手,接着就發現不對勁了。徐沂的旁邊,還跟着個女的,而且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褚恬目光炯炯地注視着這兩個人走過來,那位女軍官似乎沒注意到褚恬,見徐沂向她走來,還想提醒他一下這邊已經有人坐。眼看着徐沂將手裏的一個餐盤放在褚恬面前,她愣了下。
褚恬接了過來,對徐沂展露了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幸福來得太突然,徐沂也沒來得及多想,他向褚恬介紹道:“同一期培訓的戰友。”又對女軍官說,“我老婆。”
“你好。”褚恬站起來,笑着跟女軍官打招呼。
“你好。”女軍官恢復如常,大方優雅地褚恬握了手。只是在看到褚恬微微隆起的肚子時,表情有些變化。她想了想,在徐沂旁邊隔了一個空位坐下了。
徐沂在褚恬對面坐下,將筷子和調羹遞了過去:“熱水燙過的,放心用。”
褚恬接過,溫婉一笑:“謝謝老公。”
徐沂微挑眉頭,將放在她右手邊的湯碗挪到了左邊。
此時,在一旁目睹這一幕的女軍官忍不住笑了笑,調侃道:“多虧嫂子來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徐參謀是這麼細心一人。”
褚恬聽了,配合著羞怯一笑。
吃飯的時候,褚恬一直埋頭小口吃着,盡量地不說話,表現的十分安靜得體。
只是這個女軍官,她跟過來似是要跟徐沂討論問題的,吃着飯還聊着什麼城市巷戰的問題,讓她很是無語。她是了解徐沂的,知道他吃飯的時候不怎麼愛說話,為了顯得禮貌,也時不時地應一句。如此,倒讓她放心了。看來他跟她還沒熟到朋友的地步。
想了想,褚恬夾起一筷茄子放到了徐沂的盤子裏。這一動作,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女軍官看着褚恬,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看我,光顧着跟你聊作業了,耽誤你吃飯了。”
徐沂說了聲沒事,問褚恬:“怎麼不吃了?”
褚恬皺皺眉,一副很嫌棄的樣子:“茄子吸油,吃下去膩味。”
“之前不是還挺喜歡,我聽媽說,有一天晚上想吃的都快哭了。”
褚恬沒料到他說這個,臉紅了一大半:“孕婦嘴挑,不行嗎?”她瞪他一眼。
徐沂笑了笑,將她餐盤端過來,將紅燒茄子全撥進了自己的盤子裏。動作熟練利索,看得褚恬神清氣爽,嘴角微微彎起。
徐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之後,對女軍官說:“我之前寫過一篇城市巷戰中步坦協同的小文章,你要是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找出來給你看。”
女軍官感激道:“那就太謝謝你了。”
在徐太太強大的精神碾壓下,女軍官吃完飯就先行一步離開了。看着她有些倉皇的背影,褚恬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你才來這兒學習幾天啊,就引得狂蜂浪蝶撲過來了。
“什麼狂蜂浪蝶?那只是戰友加同學。”隔着桌子,徐沂給她擦了擦嘴,“嘴撅的高的都可以掛油瓶了。”
褚恬哼一聲,沒理他。
送回餐盤,兩人在校區裏面溜了一圈消了會兒食才回到宿舍睡午覺。房間裏暖氣打得足,睡意一會兒就來了,徐沂微闔着雙眼,就要睡去時,胳膊被人碰了碰。
“剛剛那個女軍官,今年多大了?”
敢情這是還記掛着?徐沂依舊紋絲不動地躺着:“我哪兒還能記着這個?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也是,軍銜都上尉了,年齡肯定跟她老公差不到哪去。稍稍放了心,褚恬纏住他繼續問:“那她有男朋友沒?”
“沒有。”
難怪看她老公是那個眼神。褚恬不解:“怎麼不找一個啊?部隊裏那麼多男的。”
徐沂有些無奈地睜開眼,翻過身來將她抱住:“這跟男人數量的多少沒關係,得講究緣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們這麼幸運。”
這話說的褚恬心裏跟喝了蜜一樣甜,她哼哼兩聲:“算你識相。”接着又晃了晃他脖子,“那你說,我跟她誰漂亮?”
這就是女人,上一秒嫌你油嘴滑舌,下一秒卻巴不得被你糊弄。不過面對這個問題,徐沂的回答是真心實意的,他在她頭頂上低低嗯一聲:“你漂亮。晚上別去食堂吃飯了,我給你帶回來,免得被那麼多人看。”
不得不說,這男人還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明明是她逼他說的,卻挑不出錯來。褚恬抬頭調皮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腦袋立馬被他扣住了。
“不鬧了啊。”某人的聲音沙啞的明顯是在隱忍,他在她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睡了。”
褚恬很敏銳地察覺出他下身的反應,不忍心再撩火折磨他了,又親了他一下,乖乖睡了。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醒來的時候徐沂已經不見了。隊裏給他安排了崗,兩點到四點,用他的話說是體驗一把久違的軍校生活。
不免就有些無聊了,褚恬從床上爬起來,取出平板電腦插上網卡,慢慢地刷着網頁玩。不多時,放在一旁的電話響了,拿過來一看,是表姐塗曉打過來的。
塗曉已經當媽一年多了,而且本人又是醫生,褚恬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就一直想抽空找她取取經,之前幾次聯繫她都沒時間,久而久之她自己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
塗曉在電話那頭笑着說:“我明天就有空,你過來吧。”
“明天不行,我這幾天來看徐沂,在陸指呢。”
塗曉哦一聲,十分意味深長:“你這會兒去看他幹什麼?徐沂也是,看成吃不成,這感覺好受是吧?”
“姐!”褚恬嗔怪一聲,“你現在說話跟姐夫真是越來越像了。”
“拐着彎罵我近墨者黑是吧?”塗曉樂了,“行了,不開你玩笑了,有件事跟你說。”
“什麼事?”
“之前不是幫你打聽過方哲手下一個叫孟凡的病人嗎?今天遇到方哲時聽他又提起來了,說她前幾天被檢查出來了尿毒症。”
“什麼?”褚恬像是被人點了穴,一下子定在了那裏。
“哎,是真的。我聽到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置信,這姑娘,真是多災多難……”
塗曉還在說著,可褚恬已經聽不見了,滿腦子都被尿毒症這三個字佔據。孟凡她……怎麼會得這種病?!
徐沂換了崗回來的時候,褚恬仍靠坐在床上,對着平板電腦發獃,被喊了兩聲都沒反應。
“在看什麼?這麼聚精會神。”徐沂走過去看了看,發現屏幕是黑的,他伸手,拍了拍褚恬的臉蛋,“又呆了,醒醒。”
褚恬被徐沂指尖的冰涼驚了一下,瞳孔微縮,她抬起頭看着他:“回來了。”注意到他發間的水珠,她問,“外面下雨了?”
“是下雪。”徐沂摸到她用來暖手的暖寶寶,發現早已經涼透,只好找來插銷重新充電,回過頭,發現褚恬正怔怔地看着窗外。他走過去,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怎麼了?還為了中午的事兒不高興?”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了。
褚恬正回目光,看着徐沂被凍得通紅的臉頰,猶豫着是否要告訴他孟凡得病的消息。她實際上心裏已經沒有什麼隔膜了,她只是不確定,他還願不願意知道有關孟凡的事。想了想,她將手裏的水杯塞給了他:“看你凍的,先喝點熱水吧。”
徐沂接過,一口氣喝下了大半杯。
褚恬注視着他,試探着開口:“剛我接到表姐的電話。”
徐沂含着一口水看過來,眉頭微挑了下,褚恬有了底氣,一鼓作氣將話說完:“她今天遇見到方哲了,說是孟凡的病情有變,據說……查出來是尿毒症。”
徐沂喝水的動作頓了一頓,他看着褚恬,神情稍稍有一種沒聽懂的茫然。
褚恬微嘆口氣:“具體的情況她也沒多說,所以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不過這個病,應該是□□不離十了。”
徐沂雙眼微斂,許久,他垂下手,將杯子緩而沉地放到了桌子上。
褚恬見他沉默,便知道他此刻心裏應該很亂,她等了等,才試探地說:“要不,你給方哲打個電話再問問?”
“不用了。”過了會兒,徐沂輕聲說,“既然表姐是聽他說,那就應該無誤了。”
“那……怎麼辦?”褚恬睜大眼睛。
徐沂看着她,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給方哲打了個電話。真實的情況,遠比他們了解到的還要糟糕。
孟凡的病情已經確診,治療方案也出來了,需儘快做腎移植手術。然而目前的□□比較緊張,光軍區總院就有五百多名患者在等。聽醫生說親屬配型成功的幾率比較高,章曉群就做了檢測,結果顯示配型失敗。
“孟伯父呢?”
“還沒做。孟伯父身體不好,幾年下來又要養家又要照顧女兒,身體早就讓掏空了,所以家裏有顧慮。而且,聽方哲說,現在最重要的除了□□,還有一個就是手術費的問題。即便配型成功,孟伯父他們已經負擔不起這樣的手術了。”
還有一點,方哲沒說,但他們兩人都明白。在等到□□之前,孟凡需要一直靠透析維持生命,一年下來,費用也並不低。
兩人面對面沉默着,過了好久,褚恬像下定決心一般,抬起頭問徐沂:“要不要去看看她?”
徐沂搖了搖頭:“我去看對她沒任何好處,緩解不了她的病痛,還會帶給她精神上的刺激。”
“那……我們不管?”
徐沂直視着褚恬,看着她忐忑的大眼睛,他微抿了下唇:“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