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她有些惶然地看着他,而徐沂卻只看了她一眼。確認她沒事,便轉開了視線。
他看着面前這個長相有點猥瑣的男人,眉頭微微一蹙:“有事說事,你這樣巴着別人的車像什麼樣?”
電動車主看着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穿軍裝的,一時有點懵。
徐沂回過身,看見了那輛擋道的電動車,直覺着想要將它移開,只是還沒來得及伸手,那車主已經搶先一步跑上前,騎上車,跑了——
之後似是有些不放心,還不住回頭看。
徐指導員微怔。跑什麼?他這還沒說什麼呢。
褚恬愣了下,之後是忍不住的氣憤。敢情是看人下菜碟啊,這是看她好欺負是吧?
徐沂回過神,就看見褚恬這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她不下車,也不跟他說話,明顯正在較勁,卻不知是針對誰。他環顧了下左右,繞過車前,來到駕駛位這一側,敲了敲褚恬的窗戶。
褚恬更鬱悶了,直接上車不行嗎,還過來敲她窗戶幹什麼?她隔着玻璃抬頭看他,用眼神示意他上車。
徐沂像是沒看見,又敲了兩下窗戶。
褚恬怒,唰唰兩下降下車窗:“你想幹嗎?”
徐沂神色平靜地問:”剛剛怎麼回事?”
“能有什麼事,就是碰瓷唄。”她有點含糊地回答道。
“你又跟人擦刮上了?”他神情一肅。
“哪有!我本來開車開得好好的,是他非趕這點時間繞到我前頭去的。是他闖紅燈在先好不好,都怪這個路口沒有交警!”褚恬看着他一言不發的樣子,竟微微有些緊張,“你到底上不上車呀?”
徐沂臉色緊繃:“坐到副駕駛上去,車我來開。”
褚恬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會答應:“這是我的車!”
徐沂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坐過去。”
看他理直氣壯成這樣,褚恬有點抓狂,這到底是誰接誰啊?她就不該自告奮勇來這一趟!
徐沂不說話,就看着她。兩人僵持了大概有兩三分鐘左右,褚恬猛地將車窗搖上。徐沂透過車窗看過去,發現她拿着包,不情不願地挪到了副駕駛位。
這算是服軟了。
眉梢微揚,徐沂打開車門,上了車。
被奪了權的某人心有不甘:“好像你很會開車一樣。”估計開車次數還沒她多吧?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徐沂說:“我是很少開這樣的車。”
“那你還敢碰?”褚恬斜睥着他。
徐指導員沒好氣地呵一聲:“總不會比坦克還難開。”
褚恬:“……”
服氣!
冷靜下來之後,褚恬不禁有些懊惱。
自從他先她一步從四川回到b市之後,他們兩人已經足足有快兩個月沒有見面了。原本她是滿心期待的,所以在接到徐沂的電話時才會什麼都不想就要過來接他。她太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本來從這郊區開往他們那兒的車就不多,而徐沂又是那種逢座就讓的人,絕對會一路站到家的。
然而卻沒想會是這樣。在這之前她已經有兩年的駕齡了,很少出現今天這樣的狀況!像剛剛那樣,如果不是她及時剎車,那兩輛車鐵定是要撞上了。
想想是有些后怕。估計他也是怕她開過來之後不好停車,再出點什麼事,所以才讓她一直開到十字路口的拐彎處。哪裏料到會橫衝直撞出來一輛電動車——
簡直不能想了!褚恬扭頭看着窗外。
徐沂安靜地開着車,偶爾側頭看褚恬,發現她一直對着窗外,便知道她還在鬧彆扭。說起來,他剛剛確實是生氣了。他知道她一直以來都是開車上班的,今天親眼得見她開車的樣子,竟然感到了緊張。這真是前所未有。
“以後坐地鐵上班罷,沒有什麼急事的話,就盡量少開車出去。”徐沂打破沉默。
有完沒完啦?褚恬強忍住這句話,低哼一聲:“徐指導員你常年生活在郊區,哪裏曉得我們這些上班族的痛苦。坐地鐵?沒擠死就不錯了。”
徐指導員表情未曾有變:“那麼多人坐地鐵上班,也沒見報上說有人被擠死。”
褚恬憤憤瞪他一眼:“我嬌氣,行了吧?”
徐沂聞言看了過來,又轉過頭去,輕輕笑了下。
“你笑什麼?”褚恬抱着包,不解地看着他。
“沒什麼。”徐沂笑着說。
回來的路上他還在想,見到她的第一面應該說些什麼。領證后不到二十天他就回部隊了,兩個月後第一次見,他心情可以說是很複雜的。可不知怎麼,剛剛那一刻,突然一切都平息了下來。
回過神,見褚恬表情古怪地看着他,徐沂清咳了下,轉而問:“今天晚上吃什麼?”
這話題轉移地可太不高明了,然而褚恬忍住了吐槽,說:“有什麼你就吃什麼。”
徐指導員適時的閉嘴。
回到家裏,徐沂脫下外套就去查看冰箱。
冷凍室里有不少食物,比他想像的要好很多。至於冷藏室——徐沂打開一看,除了一格放了牛奶和一點蔬菜之外,其他放的全是面膜和化妝品。
褚恬從他身後經過,看他略顯僵直的背影,心情莫名好轉。她點了點他的肩膀:“想好做什麼了嗎?。”
徐沂回頭看她一眼,心情有點複雜。他在冰箱前站立片刻,解開軍襯的領扣,表情平靜地走開了。
“你幹什麼去?”褚恬問道。
“先洗個澡。”順便思考下,在現有條件下,做頓什麼樣的晚飯比較好。
褚恬微微吐了吐舌頭,又不是做滿漢全席,還得事先沐浴焚香啊?她彎下腰,取出食材,悄悄溜進了廚房。
不可否認,家裏多了一個人,感覺確實不一樣了,到哪兒都是擺脫不了的女人氣息。只是不知,他家這女人什麼時候能多一點生活氣息?徐沂看着浴室洗漱台上擺的化妝品,又想想那一冷藏室的面膜,覺得自己對她的期望還是太高。
洗完澡,他對着鏡子整理着裝。一個多月的野外生活讓他比之前晒黑了不少,皮膚也粗糙了許多,如果讓老部隊的人看到他這幅樣子,估計再也沒人敢誇他這張臉了,也虧她一眼能認出自己來。
徐沂摸摸下巴有些扎人的胡茬,剛將刮鬍刀取出來,浴室的燈啪地一下滅了。停電了,他剛意識到這一點,就聽見一道尖叫聲響起。
他迅速地套上衣服走了出去,一股嗆人的油煙味撲鼻而來。徐沂快步進了廚房,只聽見鍋里噼里啪啦不知道什麼東西在響,他立刻關掉了煤氣灶,回身去找褚恬。只見她正蹲在地上,雙手捂着雙眼。
徐沂語氣有些急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油濺進眼睛裏了?”
褚恬抓住他的手,慢慢地站了起來。儘管她強自鎮定,可徐沂看得出來,她還是有些緊張。
“沒事兒。”她搖頭,“我,我就是眼睛突然看不見了。”
“看不見了?”徐沂蹙起眉頭。
褚恬睜大眼睛看着他,在這充斥着油煙的房間裏,看上去十分朦朧。徐沂扶着她去了客廳,將她安置在沙發上,轉身去找蠟燭。
褚恬察覺到他走開了,一時有些着急:“你去哪兒?”
徐沂沒說話,他點燃一根蠟燭,放到了褚恬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現在能看見么?”
褚恬迷茫地搖了搖頭。
徐沂心一提,隔了幾秒,看着褚恬無神的大眼睛,他打定主意:“我們去醫院。”
“去醫院?”褚恬一愣,“不用那麼麻煩啊,一會兒就好了。”
正在穿外套的徐沂頓住。
褚恬昂起頭:“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突然黑下來的時候會有幾分鐘看不見東西,過一會兒就好了。”
徐沂沒說話,似是在思考。
“我早就去過醫院了,醫生檢查說沒有什麼大問題,補點維生素a就可以了。”褚恬怕他再生氣,連忙解釋說,“我沒告訴你嗎?我記得我說過啊。”
然而,他確實不知道。
他只隱約記得有一次,她對他提及說感覺有點不舒服,而他那時剛結束拉練,忙得□□乏術,根本來不及細問,只囑咐她及時去醫院。現在想來,可能就是那個時候。
“現在好點啦。”褚恬又說,“我能模模糊糊看見你了。”她沖他晃晃手。
“行了。”徐沂拉住她的手,“能看見就好。”
看着睜着眼睛依舊愣怔的她,他頓了頓,才說,“你在這這會兒,晚飯我來做。”
這頓就着燭光吃完的晚飯,事後想想其實還是挺浪漫的。
男主角徐沂從做飯到洗碗全盤包攬了,之後打電話給門崗,問清楚了停電原因。是電路出了故障,導致大面積地停電,正在一一排查,誰也不知具體何時能修好。
掛斷電話,徐沂看向褚恬,她的眼睛已經恢復過來了,正舒適地半躺在沙發上吃切好的水果。完全沒有剛剛那一副臉色蒼白的樣子,甚至還頗有點享受。
他挨着她坐了下來,清了清嗓,說:“趁這幾天我休假有空,我陪你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她果斷拒絕,“徐指導員你想約我出去也不要選醫院這種地方吧?而且我已經快好了。”
他刻意無視她的調笑:”那之前怎麼會出現這個問題?”
“壓力太大吧。”她說,“你看我又要搬家又要找工作的,你又不給幫忙。”
徐沂其實還是很愧疚的,但是面對句句戳他痛處戳的很開心的褚恬,他更多的感覺是——這女人還真是會聊天啊。
“褚恬。”他側過身,叫了聲她的名字,卻感覺她渾身都僵住了,“怎麼?”
“你的手——”
褚恬聲音有些怪,徐沂低下頭,藉著微弱的燭光,發現自己的手壓在了她的雙腿上。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做出的這個動作有點曖昧,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褚恬唰地一下坐了起來,順帶着將雙腿從他手下抽了出來。
“挺熱的,我去洗個澡。”
丟下這句話,褚恬立馬閃身進了衛生間。
隨着啪的一道關門聲,房間裏的燈也亮了起來,來電了。
徐沂眯了眯眼,看着亮堂的屋子,頓時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老天爺,他心虛個什麼勁兒,他剛剛僅僅只是想跟她談下以後生活的安排而已——
徐沂失笑。
滿腦子政治教育和黨政軍建設的徐指導員,面對褚恬這樣思想覺悟低的,還真是——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