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五章 戰役復盤
完顏穀神的頭腦一片空白。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逃出劫難恢復正常的。
事後,負責部落警衛的合扎猛安的一個百夫長仔細檢查了事故現場,發現那個用山櫸木製作的把手中間有一條用木工鐵鋸鋸開的痕迹。整個木條幾乎被齊刷刷鋸斷,只有很少的部分還沒有斷開,如果稍稍加點外力,木條就會斷開。這也是為什麼完顏穀神剛一握住就導致把手斷裂的原因。
百夫長當即命令士兵逮捕部落里全部的木工工匠,當嫌疑人都被帶到的時候,發現一名高麗木匠不見了蹤影。後來,在村屯後山的一個捕抓熊瞎子的陷阱里,發現了這名高麗木匠的屍體。屍體已經被陷阱內削尖的多個木條刺穿了胸膛,那人眼睛還瞪得圓圓的,好像在暗示他死不瞑目。
完顏穀神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個下賤的高麗木匠會對他下如此的毒手,難道,他是高麗國派過來的姦細不成?可是,女真部落與高麗國之間並沒有仇怨啊?他們這樣做是何用意呢?
從此以後,完顏穀神對高麗人開始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感,對女真與高麗之間的關係也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當然了,教書還是依然要進行的,對孩童的懲罰行為有了收斂,穀神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次事件竟然是一個三歲孩童精心策劃實施的,並且,事情做的不露聲色,毫無痕迹。
隨着年齡的增長,完顏兀朮與赫連馳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赫連馳神出鬼沒、天馬行空的怪招也是層出不窮,兀朮對赫連馳的依賴也是越來越強,他們終於實現了赫連悲弘的心愿,成為了生死與共、互相提攜的好兄弟。
現在的赫連馳已經是一個年齡滿21歲的青年人了。他的身體消瘦,身高按照現代的計算也就是1米6左右,他有一雙細長丹鳳眼,經常是微微閉合著,偶爾睜開則是目光如炬,精光四射,讓朋友感到心裏踏實,讓敵人感到心寒。
兀朮衝過去,一把抱起了瘦小的赫連馳,然後順手把他拋到了地上的那張老虎皮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龍媒,你怎麼才來啊?都想死為兄了!”
赫連馳望了望兀朮:“四哥,你是不是又醉酒了?你的臉色不太好呢?難道生病了不成?”
兀朮撇了撇嘴:“我什麼時候生過病?不過,心裏卻十分的氣悶。”
兀朮就把之前與完顏穀神發生衝突、後來被逐出軍事會議關押在這裏的經過一五一十給赫連馳講述了一遍。
赫連馳聽罷,起身走到書案后輕輕坐到太師椅上:“四哥,你可是越活越迴旋了,怎麼和那種志大才疏的傢伙一般見識呢?你也不嫌柯驂啊,你是什麼身份啊?他又是什麼東西!竟然和他扭打在一起。你想沒想過,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不親自參加會議,你怎麼能知道那些人究竟有什麼打算呢!”
兀朮被赫連馳的一番話說的臉有些發燒,表情有些尷尬,他嘿嘿笑了笑,坐直了身體,望着上面端坐的小個子那雙眯縫的眼睛,心情踏實了很多。
“不出你的預料,他們研究的結果是一定要攻取南朝的東京汴梁城!”兀朮吸了口氣,又悄悄地吐了出來。
“哦,那就是了。二太子如何打算的呢?”赫連馳探出腦袋,雙眼睜開,直視兀朮。
“二哥連個屁也沒放,都聽西院的人劈里啪啦了。”兀朮咧了咧嘴,“後面的事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決定攻打汴梁的話,我們東院所面臨的宋軍可是非常強大的!”
“四哥!這次你一定要向二太子爭取,你要親自率領一隻生力軍去打前陣!”赫連馳咬了咬牙,堅定地揮了揮右拳,“決定你前途命運的時候到了!你要帶一隻隊伍去打前陣,而不是在二太子的麾下去赤胳博命,你明白小弟的意思嗎?”赫連馳瞪起眼睛,直直看着完顏兀朮。
“那樣啊。。。你也要和我一起去,我死了,也要拉上你做陪伴!”兀朮詭秘地笑了笑。
“真是奇怪啊,四哥怎麼會想到死呢?打前陣就一定要死不成?”赫連馳長出了口氣,回坐了太師椅上,“為什麼總要說到死呢?”赫連馳緊緊皺了皺眉頭,不解地看着兀朮。
“你想啊,我打頭陣做先鋒,必定要單獨面對宋軍的幾道重兵防禦線,成千上萬的宋兵就是一動不動讓我用刀去砍,也會生生把老子累死!何況,那些宋兵也都是身經百戰不要命的主,我怎麼可能憑一隊幾千人的騎兵隊伍去衝破宋軍十幾萬重兵封鎖呢?”兀朮說的也是很有道理,赫連馳也微微點了點頭。
“嘿嘿!打頭陣做先鋒,不是那麼簡單的吧?”兀朮乾笑了一聲,他突然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是啊,面前的十幾萬宋軍,不是輕易就能對付的,雖然說東路軍有六萬精銳女真騎兵和十萬簽軍步兵,但要在短時間內衝破防禦線,還是有困難的。如果與防禦的宋軍戰到膠作狀態,那就會大大地造成戰略失誤,失掉了先機,恐怕會讓西路軍搶先攻打到汴梁城下。如何想辦法擊潰面前的防禦宋軍,是戰略成功的關鍵。兀朮這幾天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成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四哥也有害怕的時候啊?難道說,你真的不想從此單獨拉出一支隊伍,不在別人的手下受氣嗎?”赫連馳表情木然,乾巴巴說了一句。
“想是想啊,但是,玩命的事情還是不做的好?”兀朮搖了搖頭。
“兄弟怎麼可能讓四哥吃虧呢?這個絕對是包賺不賠的好買賣呢。”赫連馳表情變得輕鬆起來,他從太師椅上站起身,慢慢踱到完顏兀朮的面前,然後也是盤腿坐下,笑呵呵仰面看着他,“四哥不是想知道怎麼培養浩然正氣么?”
“是啊,你說說看,怎麼培養?”兀朮聞聽浩然正氣四個字,就眼睛一亮,“龍媒啊,就別買關子了,如果你真的知道,就給為兄說說吧!”兀朮一把攥住赫連馳的胳膊,使勁搖晃起來。
“別忙啊四哥,這個問題以後再對你細細說吧,目前最迫切要解決的就是,四哥必須向二太子申請作此次行動的先鋒!”赫連馳掙脫了兀朮緊攥自己胳膊的大手,站起身,又走回書案,攤開一張宣紙,用毛筆在紙上塗抹了一陣,“四哥,你來看看。”
兀朮連忙走到赫連馳的對面,看了看紙上的圖畫,又看可赫連馳,“畫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裏是真定府,我東路軍大本營所在地,也是上次二太子領兵進攻南朝京城汴梁的起點。這裏是正南方向的慶源府(現趙縣),也是前次攻宋的第二站。根據細作回報,慶源府城內目前沒有宋國禁軍,只有五百廂兵守城。估計。。。只要我大軍一到,他們必定開城迎降。況且,即便該城自不量力地死守,我軍也不必與之糾纏,可以越城而過,而不必擔心他們會從身後偷襲,因為這裏的兵力自保都不足,更談不上偷襲我軍了”
“這裏。。。這裏是信德府(今邢台),依然沒有南朝的禁軍守衛。這裏是前次攻宋的第三站。但南朝老兒宗澤在這裏埋伏了近二萬的民兵,雖然說這些民兵是一群烏合之眾,但與他們糾纏會浪費我們的時間。。。這裏是邯鄲,前次攻宋的第四站,這裏也有宗澤的民兵二萬。。。這裏是磁州,宗澤老兒的大本營,這裏有民兵近八萬人,也是南朝所謂的第一道防禦線的中心,距離磁州正南五十里的是相州,相州有南朝禁軍八千,州知府叫汪伯彥,據說是個略懂兵法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相州的汪伯彥與磁州的宗澤相互接應,構成了雙重防禦模樣,想要撕破這樣的防禦帶,恐怕很難。”
赫連馳抬頭望了望完顏兀朮:“四哥,你聽明白我講的了嗎?”
完顏兀朮點了點頭:“二哥曾經和我推演過第一次進攻南朝的過程,當時,南朝的各個州縣根本沒有做任何戰略防禦,二哥根據這種情況,當機立斷,派遣熟悉南朝地理的郭藥師率領三千騎兵,晝夜兼程,疾馳三百里,直接從邯鄲城進發到了黎陽古津渡口。守衛古津渡的南朝太監梁方平,卻在軍營中飲酒作樂,根本沒把我軍放在眼裏,郭藥師率領生力軍一陣猛衝,擊潰了宋軍,搶佔了古津渡口,但是,南朝軍潰逃的時候,燒毀了黃河上的浮橋,而郭藥師繳獲的小船只有十多條,每條船一次只能載過六七個士兵,經過了五天搶渡,才把我們東路軍的騎兵渡完,而步兵根本談不上集結,也是隨渡隨行,那種場面,十分另人擔心,如果南朝有一支奇兵突襲我們,我們就有可能發生潰敗的局面。”兀朮並沒有參加第一次進攻宋國的行動,當時他還在燕山府處理六部路徵召簽軍的工作。為第二次南侵做準備。
“是啊,四哥說的再明白不過了。第一次進攻南朝的時候,南朝並沒有做正面的防禦準備。而這次不一樣了,先前的進攻路線不可能暢通無阻,可以說的上是艱難險阻,除開我剛才講到的宋軍磁、相第一條防禦帶以外。在古津渡口北岸的浚縣以及南岸的滑州,就是南朝第二道防禦線,其中,浚縣駐紮有南朝兩河宣撫使范訥的四萬禁軍,而滑州的守軍也是四萬。”
“也就是說,我們想要突破南朝的兩道防禦線,是難上加難了,是不是?”兀朮瞪圓了眼睛,有些着急地問道。
“是啊,真是難上加難啊!”赫連馳也感嘆道。
“那你還吧吧的讓我去做先鋒官,那不是送死又是什麼!龍媒啊,你是不是看哥哥不順眼,想要哥哥死嗎?”兀朮猛地擊了一掌書案,書案上的瓶瓶罐罐猛地跳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