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話

純去看音憐子了。

當他知道音憐子快死了的消息的時候，醫生基本上都要發病危通知書了。老師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從家裏沖了出去。

氣喘吁吁的純（為什麼剛剛打字成了鏡音連……=、=）出現在了音憐子的病房門口。音憐子看起來沒有老師說的那麼病重，她似乎一直沒有注意到純，只是看着窗外。

半晌，就在純剛剛想要開口的時候，音憐子卻說話了：“純。”

一個字，卻讓純一直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了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不這麼擔心了——但是這感覺只持續了一秒鐘都不到。他默默地走到病床前。

“班……音憐子……”他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是有點承受不住打擊的樣子。

音憐子只是微笑着。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着純，似乎在等着他說話。

但是純沒有開口，於是病床上的少女說話了：“純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呢？”

“老師說……”“啊，明白了。”音憐子直接打斷了純，“大事的話老師連停學在家的同學都會通知的……但這不算大事吧。”

“怎麼不算大事！”純的音量突然提高了起來，眼睛裏閃動着異樣的光芒，“都快死了……”一說完他就感覺自己自己說錯了話，便不再說下去，而是緊張的看着音憐子。

在病重的人面前說“死”，實在是太烏鴉嘴了。

但是音憐子似乎不在意似的，反而像是聽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在純驚詫的目光下，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笑夠了，她抬臉看着一臉迷惑的純，說：“是嗎？死亡真的是大事嗎？”

“咦？”純迷茫地看着她。【為什麼今天音憐子她那麼奇怪？】

“死亡真的是大事嗎？死亡真的是大事嗎？”音憐子的那雙紫色大眼睛中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魔力，好像要把純吸進去了，而她自己則一邊用眼睛迷惑人一邊念着如咒語一般的話，一遍一遍地重複着。“死亡真的是大事嗎？……”

純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抬腿想要離開，卻發現腳像生了根一樣無法動彈，視線也完全離不開音憐子有魔力的眼睛。“死亡真的是大事嗎？”回蕩在耳邊的只有這句意義不明的話……

……

等到純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依舊是站在病床前面，但是音憐子沒有看着他，而是像他來的時候一樣看着窗外。

剛剛的難道是一個夢嗎？純無法確定。剛剛的感覺是那麼真實……但是現在想想，他完全不能回想起來剛剛是在幻想還是現實。在他猶豫要不要問個究竟的時候，護士踏了進來：“探病時間到了，這孩子需要休息！”就把純趕了出來。

純被護士推出門，聽到音憐子說了句：“再見，純君！”他還沒有來得及回應什麼，病房的門就在他的眼前重重的關上了。

幾天之後，純又因為老師的話衝到了醫院。這次音憐子的情況看起來就要比上一次看到的時候差多了。

她戴着氧氣罩，眼睛裏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到純的時候，她只是笑了笑，但是那笑讓她的臉更加蒼白了。

純不知道該說什麼。醫生已經說了，她不可能活下來了。

音憐子的沒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張了張，吐出幾個字：“我希望純能去上學……”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