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夕陌看着插在樹榦上的梅花瓣，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木雪，這麼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隨即，木雪握着酒杯靠在了樹上。

“林夕陌，別來無恙啊。”她優雅地酌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林夕陌有些頭疼，自認識木雪以來，他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她，而每次她出現的理由都讓人琢磨不透。林夕陌想到他第一次和木雪相遇，兩個人武功不相上下，但不知為何，沒有一個人想到使用仙銘術或妖力，後面的戰鬥也是如此，儘管後來他知道了梅沁谷的狐妖從不傷人，但兩人還是經常會比試一番，他卻在冥冥之中從不想傷到她。

木雪看着林夕陌頭疼的表情，輕笑道：“別那麼死板嘛，你應該像我一樣自在一點，不然又怎會每次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誒，我怎麼記得是你每次敗給我？”林夕陌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木雪，半晌，兩人相視而笑。

“怎麼，這回你又想對我說什麼？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說罷，林夕陌一副要走的樣子。

“黎淵那小子很快就來了。”“你說什麼？”林夕陌轉身，卻看見木雪波瀾不驚地一口喝光了酒，隨後，她回頭，嫣然一笑，“後會有期。”木雪的身影消失了。

林夕陌疑惑地回過頭正打算繼續走，就看見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紫色的身影，他定睛一看，確實是黎淵。

“看來我欠你一回了。”林夕陌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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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漸漸從厚厚的雲層里透出來，林夕陌和黎淵一前一後地走在樹林裏。

“師父，孤盞千…是個…什麼樣的人？”黎淵難得地發問，引得林夕陌一愣，“孤盞千？”

林夕陌躊躇了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道：“你既然這麼問，勢必是聽了別人說過些什麼了吧。”他聽見黎淵的步子有了那麼短暫的停頓，繼續問：“是…木雪么？”

“木雪？”黎淵雖然知道林夕陌一定和木雪認識，但卻沒料到木雪的名字被林夕陌叫出竟會有一絲複雜的感情。

林夕陌輕輕嘆了一口氣，即使不是木雪，黎淵也肯定已經見過其他梅沁谷的狐妖了，無論是誰提到過孤盞千，都不會是琉華宮流轉的那樣。“孤盞千么？…他……是個罪不至死的人。”

黎淵驚訝於林夕陌給出的答案，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也許孤盞千真的就像杯淺說的那樣是個好人，林夕陌老師也許也是那麼認為的，但身為仙銘，不能對妖魔抱有殺戮之仇以外的感情，所以老師無法真正道出感受。

“黎淵…”林夕陌停下腳步，看着被驚起的麻雀，無奈地說道：“妖魔，並不是都該死，但對於我們而言，所有妖魔都要趕盡殺絕。所以…我們只能祈禱他們不被別的仙銘追殺，除此之外，我們…無能為力。”或許某天，自己也會和木雪真正廝殺，那時候，自己又該怎麼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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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淵——黎淵——！”莫憶大叫着，徑直撲到了黎淵懷裏，黎淵毫無防備，退後了好幾步。

“莫憶，黎淵的傷還沒好，你輕一點。”林夕陌輕飄飄地囑咐着，自己先走了。

“黎淵，怎麼樣了？我碰到你的傷了嗎？疼嗎？你這幾天是不是很辛苦？…”莫憶一邊不停地問着，一邊上上下下地查看，黎淵有些無奈，但還是覺得心裏一暖，於是嘴角微微上揚，“我沒事了。”

陽光暖暖地曬着琉華宮的台階，莫憶拉着黎淵的手一路走着，心情好極了。她喜歡這樣的感覺，沒有地位，沒有戰鬥，黎淵就像哥哥一樣淡淡的，卻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

哥哥…心中默念着這個詞，一絲苦澀浮現在莫憶的嘴角。是呀，最終也只有她一個人陷了進去，但是她心甘情願。琉華宮，這個階級地位明確的地方，她的存在向來就算是陸遙念和林夕陌也要恭敬對待，而黎淵，卻在她得意之際出現，那時的他，面容稚嫩，卻難掩傲氣，“你的仙銘術，還差得遠呢。”…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說她，她卻不生氣，而是被那雙冷靜得可怕的紫色眸子吸進去了，於是她發奮努力，為了表白心意，卻在那天灰心喪氣。

———“黎淵，如果我家憶兒嫁給了你，我也就不用操心什麼了。”

———“大人說笑了，黎淵只把憶兒當妹妹看待，並未存任何非分之想。”

她惆悵，但很快，她又感到歡喜，正因為是妹妹，所以才那麼多年獨佔了他的寵溺和溫柔。莫憶甚至希望，黎淵就一輩子做這樣的哥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