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兩天之後，眾仙銘再次商議這件事。林夕陌和陸遙念上報了在九宮的衣袖中發現青狐妖力密文的情況。統領聽了，沉默了一下，江月見狀補充道：“稟統領，屬下抓捕梅沁谷狐妖之時，曾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具青狐妖的屍體，如此看來，九宮手中的密文很有可能來自此狐妖。”

“易風，你呢？”統領將目光投向白易風。

“回統領，坎和軒仙銘黎淵體內除了坎卦仙氣以外，並沒有妖力，上回的青狐妖力可能確實與死去的仙銘九宮有關。”白易風如實彙報道。

“雖然沒有妖力，但也不能排除密文是黎淵與狐妖串通來陷害九宮的計策。”統領才一說完，其他仙銘皆是一愣，無從辯解。

“黎淵不是這樣的孩子。”莫問愁站出來，看着統領很認真地說道：“黎淵是屬下從小看着長大的，並且和小女有婚約，他與小女感情甚好，這一點琉華宮人盡皆知，他又有什麼動機去和狐妖勾結？”

“既然和副統領千金有婚約，那是萬萬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江月和乾昌壁點點頭，看向了統領，白易風再次進言：“已死的仙銘九宮與坎和軒仙銘黎淵不睦，然副統領為黎淵的為人擔保，如今所有證據又指向九宮，那麼黎淵應是無罪的。”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想必此事已是昭然若揭。”統領思考之後，從座上站起，“傳我的命令，釋放仙銘黎淵，還其清白，仙銘九宮已死，便不再保留屍身，將他的碑傾毀，以警醒眾仙銘。”

“是。”

“還有一事，”統領走下台階，“為表慰問，命仙銘黎淵在三日之後與副統領千金莫憶成親，老夫將親自去道喜。”

“謝統領！”莫問愁抱拳，皺了很多天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統領，還有一事。”白易風抱拳說道，“下毒的梅沁谷青狐妖據說已嫁入火明關，其他梅沁谷狐妖不見了蹤跡，是否繼續追查下去？”

“罷了。”統領無奈地嘆口氣，“火狐仙雖為狐妖，卻早在千年前封仙，就連我們仙銘也要敬他三分。那青狐妖既去了火明關，我們也不便在追查了，唉……”

陸遙念看着鬆了一口氣的眾仙銘，低聲問林夕陌：“事情已成定局，黎淵那邊怎麼辦？”

林夕陌嘆了口氣，說道：“憶兒會讓他知道的。”

————————————————

莫憶挎着食盒推開了黎淵的房門，看到包着繃帶靠坐在床頭的黎淵，有些激動和緊張，卻也有些愧疚。

“黎淵，身體好些了嗎？”莫憶打開蓋子，拿出粥來，端到了黎淵面前。

“成親，是怎麼回事？”黎淵的語氣雖然冷淡，卻有些質問的成分。

莫憶沒有回答，只是拿勺舀着粥，自顧自地說道：“你餓了那麼多天，先吃點東西吧。”

“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黎淵一伸手，拉住了莫憶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莫憶看着黎淵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透出的堅決，終於放棄敷衍。“是我擅自決定的。”

半晌，黎淵放開了手，臉轉向了牆壁，“為何這麼做？”

莫憶站起來，走到桌前，放下了手中的碗。“對不起，黎淵。”她低下頭，“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別有用心也好，我唯有走這一步，才能保你平安。”她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沉默了很久之後，黎淵嘆了口氣，淡淡地開口：“那你就必須清楚，我心已如止水，再不會…”

“我懂。”莫憶背對着黎淵，表情很凄涼，“但我…不會後悔。”

半晌，莫憶再次開口：“黎淵，杯淺她……要嫁入火明關了。琉華宮再也不會抓捕她了。”

“是……么……”黎淵的聲音拖得很長，但終是隨風飄散了。

————————————————

杯淺靠着窗檯，看着窗外萬里無雲的天空，手無力地垂在身旁。因為自己，木雪姐走了，族人遠離家鄉，黎淵也好，炎辰也好，都深陷險境，這些，都是自己的錯。

炎辰端着葯走近，看見杯淺蒼白的臉上閃過自責，便走到窗邊，摟過她的肩，收斂了往日的明朗，柔聲說道：“喝葯吧，杯淺。不要想太多，那些都過去了，以後的事你不用擔心了。”

杯淺接過碗，聲音虛弱，卻帶着複雜地感激，“謝謝你，炎辰。”

炎辰有些猶豫，杯淺醒來時就已經被告知了嫁入火明關的事，他本以為杯淺會反對，卻不想杯淺什麼也沒說。

“對不起。”炎辰放下藥碗，低下頭。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他被杯淺輕輕摟住了腰。

“你無須道歉，一切都是我太任性了。對你，對木雪姐，對族人，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杯淺的聲音柔柔地傳來，炎辰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回到那段沒有仙銘，沒有爭鬥，沒有哀愁的歲月。他抱緊杯淺微微顫抖的身子，輕吻了一下杯淺披散的頭髮。他聽到了杯淺帶着哭腔的話語——

“對不起，炎辰。謝謝你。”

——歲月，好像十幾年前的梅沁谷那般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