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樹木掩映，石桌上放着一壇酒和兩個瓷酒杯。木雪看了看身後的長廊，轉過頭來看着正在倒酒的林夕陌，說道：“你這麼光明正大地把我放出來，不怕我跑了？”

林夕陌淺笑着回答：“我堂堂巽和軒主還怕看不住你？”兩人相視而笑，但各自心裏都明白，今晚只是故作輕鬆，強顏歡笑罷了，或許到了明天，便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如此難得，要不要再比試一場？”木雪含笑問道。

“你本來武功便不及我，如今負傷，我又怎能佔便宜呢？”林夕陌將酒杯放到了木雪面前。

“我武功不及你？我怎麼記得你才是我的手下敗將呢。”

熟悉的話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兩人皆是一愣。這句話，說了好幾年，兩個人，也已經相處了好幾年，到底誰的武功更厲害，又有誰真的在意這一點……

“怨恨我么？”林夕陌頷首。

“怎會。”木雪輕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林夕陌看着，嘴角的弧度帶了些無奈和遺憾，“這是你我頭一回好好坐着喝酒吧？”

木雪一愣，隨即想起那些你爭我斗的日子，嫣然一笑，“你還記得。”林夕陌也笑了笑，想起以前那些日子，他多希望就一直這麼下去，永遠不要以仙銘的立場面對木雪。

“後悔嗎？”林夕陌的聲音不再輕鬆。木雪看着林夕陌臉上收斂的笑容，放下了酒杯，一字一句認真地回答：“林夕陌，我木雪從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至少活着，就應該順遂自己的心意。”

“即使最後殺了你的也是我？”林夕陌低下了頭，看不到表情。木雪一愣，隨即一笑，笑得很凄涼。“當然。”

沉默又開始蔓延，直到林夕陌長嘆一聲：“若是你我不曾相識……”

“林夕陌！”木雪皺起了眉頭，“你是在後悔認識了我，認識了一個狐妖？”

林夕陌站了起來，背過了身子，聲音很堅決：“刀劍相向，你死我亡，世道本就是這樣。”他握緊了雙拳，“人妖殊途，何況我是仙銘！”

木雪聽到林夕陌無法冷靜的話語，沉默了一會兒，才安靜地說道：“但人活一世，若無貪戀，豈非徒然？”她懂，林夕陌根本下不了手殺了自己，甚至根本不願傷害自己，所以看着自己現在的處境，才會那麼反常。

她輕輕地走過去，把頭靠在林夕陌的背上，一字一句地吟誦起來。

“林葉簌簌夕色消，陌上寒………”她的聲音拖得很長，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枯木雪彎梢…”她聽見了林夕陌的聲音，輕輕一笑，淚水便濕了眼眶。

“答應我，不要後悔，好嗎？”

林夕陌感覺到木雪話里的懇切，堅定地回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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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和軒仙銘黎淵未曾交代什麼，抓到的梅沁谷狐妖木雪也閉口不言，諸位覺得該怎麼辦？”統領掃視着殿上的眾人沉聲問道。

“回統領，屬下有一事不明。”乾昌壁抱拳道：“上次發動引龍陣未曾引得狐妖前來，屬下以為…坎和軒仙銘黎淵與梅沁谷狐妖勾結一事並非事實，所以……”

“但作為仙銘，卻對同伴刀劍相向，這又怎麼解釋？”江月回過頭看着乾昌壁問道。

“戍外仙銘九宮與坎和軒仙銘黎淵不睦已久，許是九宮在誣陷也說不定。”陸遙念很堅決地報告道。

“這……”“江月，上回上報仙銘黎淵有異常的可是九宮？”統領將目光投向江月。“回統領，是的。”

“可那一次確實有仙銘感應到青狐妖力，這又如何解釋？”白易風反駁道。

“統領。”莫問愁轉身朝向統領，“黎淵這孩子，我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他不會是這樣的人。”

“可凡事必須要有依據，你這樣擔保，就不怕……”

“若是統領真的擔心，就請統領派人再發動一回引龍陣，再試一次。”林夕陌抱拳請求道，陸遙念見了，也附和着說道：“如今九宮已經犧牲，便不會再有人有誣陷的嫌疑，若此番探知一切正常，不就可以證明仙銘黎淵是清白的嗎？”

江月和乾昌壁聽了，點點頭，“屬下認為這樣做並無不妥。”

“好。”破陣站了起來，“江月，問愁！”

“在！”

“你們去準備引龍陣，這次由易風來監視。”

“是。”

統領走下台階，“還有一件事，遙念？”

“在。”

“你說仙銘黎淵是被九宮誣陷的，我需要證據。”

“屬下立刻去找。”陸遙念回答道。

“若是找不到，他也不能擺脫嫌疑。”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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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辰！”

“霜晚姐？”

“淺淺怎麼樣了？”

“師父說，淺兒被鎮妖箭射中了，那對妖來說就如中毒了一般，還需要過些時日才能醒過來。……對了，梅沁谷……”

“放心吧。我將梅沁谷的妖全部轉移到了巍屹嶺，他們都安全了。可是，琉華宮依然在找淺淺。”

“我不會讓淺兒被他們抓走的。”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