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鳶飛戾天
從上海離開后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南京,凌晨時找到一間茶室,老太爺搖身一變成了茶室的小老闆。
“嗯,來辦點事,替我收拾幾間房出來。”
“好嘞,您裏邊請。”夥計一邊起身一邊打量着我。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扭頭往裏走去。
茶室開在一樓,往裏走就是樓道,順着樓梯往上走,發現裏面真是別有洞天,樓梯上都是軟包的地毯,歐式的欄杆,牆上還掛着油畫。到三樓時我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從二樓下去,我一下子就認出他來。這傢伙左眼有一圈烏黑,那是打娘胎裏帶來的胎記,我們都管他叫“烏眼青”這傢伙全國各地來來回回的跑,一對招風耳長得極有特點,消息靈通的很,這次不知道又放了什麼消息出來。耀看我停滯不前,問我說看見了,我點點頭,他說這茶室接待的客人,專門交易消息的。我心說難怪,不過我鋪子裏不少消息就是他給我漏出去,對他沒多少好感。
烏眼青的出現讓我有了幾分戒備,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三樓裝潢比二樓還要好,二樓是對外開放,三樓就屬於私人住所。進了房間后,耀逕自坐下,我累得不行,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喆出去了一小會,回來時有一小夥計端着壺酒上來,配一碟花生米。耀招呼我過去嘗嘗,我拿手指沾了一點放嘴裏,是“燒刀子”!這是一種烈酒,下斗必備神器沒有之一,度數高,我們上海人管它叫“綠豆燒”入嘴時有淡淡的綠豆湯味,喝着很痛快。我正想狂飲三大白,耀按住我的手,說一會有人來,悠着點,我一口回絕,“我夏某人的酒量可不是蓋的,要不然早醉死在斗里了”
“聽你這麼說好像你下過幾個似的。”
“那是!就是被暗箭趕出來了幾次,沒摸到好的寶貝,就是過過手癮。”我這樣的地位是不用親自下斗的,小孩子嘛,好奇是天性。
“噗!小七爺沒看出來啊。”喆在一旁皮笑肉不笑。我懶得理他,叫他趕緊把假牙換了,省的下斗掉出來被人當做冥器。耀沒工夫看着我們扯皮,自顧自的品酒。
正吵着,一陣敲門聲,我一看來人正是周伯,趕緊上去套套近乎。周伯肩上有一隻葵花鸚鵡,前兩年時我見過,這鸚鵡叫“鳶兒”被老太太養在身邊好些年了,調教的極聰明,學老太太講話惟妙惟肖的,能和它親近的人不多,放在內堂里跟吉祥物似的。
耀好像對這鸚哥很感興趣,上去逗鳥玩,結果那鸚哥寵慣了,高傲的不行,碰都碰不得,扯着喉嚨高叫“嘛呢!”耀直接就傻那了,我在一旁笑得腹肌都要出來了。這鸚哥可是你能逗弄得,目前我知道能和這鳶兒對上眼的人只有就只有三個,我姥姥和周伯,在一個就是外公。連我也很少能和鳶兒搭理幾句,這讓我苦惱了好一陣子。這次走場子說什麼鳶兒也要帶在身邊,才不會露陷。
這可是個大難題,我可沒有多大把握能把這小傢伙馴服。我正苦惱着,就看見耀把鳶兒放在手臂上逗弄着,我靠!你他娘的怎麼做到的!耀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說這是個人魅力。狗屁的個人魅力,我沒工夫跟你扯皮。耀想了一會,對周伯說了幾句,周伯看了我幾眼,轉身出去了。耀把鳥放在架子上,對我比了個出去說的手勢。
在樓道里,耀對我說:“我知道有種方法訓這種鳥,你把它放架子上晾着,就盯着它看,時候到了,把它放到肩頭,它要是不飛,這事就成了。”
“你給我去一邊,這是什麼訓鳥方法,你靠譜點成嗎。”
“不信拉倒,要不你就試試,輸了請我喝酒。”
“成交!”
我就不信了,這還能真成了。接下來只要我有閑着功夫就盯着它看,鳶兒倒不怕生人,我們大眼對小眼,讓喆笑了我好一陣,要這法不成看我怎麼收拾你。
第一天,鳶兒自顧自的吃食,偶爾扯兩嗓子崑曲,我在一旁待着倒也是有趣得緊。
第二天,周伯跑來說老太太不見了,我知道肯定是耀乾的好事,看耀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淡定的對周伯說老太太說不定有什麼事,或者她肯定有理由的云云。我讓他不要打草驚蛇,這幾天就說老太太生病了。周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回去了
第三天,耀幫我把鳶兒放在肩頭,一邊還問你一點都不擔心老太太的去向嗎?我突然意識到不好。“難道不是你……”看耀一臉無知的表情我就知道這回是真出事了,我就感覺頭皮一炸,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