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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老天都要幫她,第二天夏臻便接了個棘手的案子,別說沒空監督她工作,就連回到家也是進了書房就走不出來,直接把錢夾塞給她:“你想吃什麼就去吃吧,回來的時候幫我打包一份來。”

趙思語在網上點了必勝客的外賣,她向來都喜歡這種快餐式的食物,在她殘存的記憶中,她總是鮮少有機會去吃這類食物,現在有了機會,她決定順應自己的心放開來吃。外賣很快送來,她去書房敲門,隔了一會兒,夏臻也沒有應聲,她直接推門進去。只見他飛快地敲擊着鍵盤,聽到她

開門的動靜,連頭都沒抬,連聲音都變得乾巴巴的:“外賣,放在外面。”

他說話的時候,那敲打鍵盤的聲音都沒有停過。趙思語見過做事專註的,就沒見過這麼專註的,簡直到了癲狂的境界,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一個字一個字,只要能表達出基本意思就好。

她應了一聲,就出去先動手拆外賣盒了。

等她吃完,又看了兩集新劇,才看見夏臻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他看見趙思語還坐在餐桌邊,還有點驚訝:“你還在這裏沒走?”

趙思語笑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們以前感情不好了。我這樣在外面等你,結果你說你怎麼還沒走,我的玻璃心都要碎光。”

夏臻本來正要把椅子拉開,聞言手上的動作頓時停頓住了。他安靜地看了她太久,久到趙思語都要懷疑自己的臉上是不是開出一朵花來。她摸摸臉頰:“我剛才那句話也沒有這麼有哲理啦,你不用這樣看着我的。”

他低頭看到桌上的外賣盒,又生出點無力感來:“這種垃圾食品,你居然還沒有吃厭。”

“咦,難道我以前就很愛吃這個嗎?”趙思語喜滋滋的,“這說明我是個專一的人,連口味都是幾十年如一日。”

夏臻坐下來,拿起一塊披薩,吃了幾口又開始皺眉。

趙思語問:“你手上的案子很麻煩嗎?”

“麻煩總是難免,只是訴訟地在外地,我這周末就要出差,下周回,你一個人沒問題吧?”夏臻道,“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柏玥幫你。”

他這句話是提醒她了,她之前就對此有些不解:“柏玥不是財務部的員工嗎?你是法務啊,怎麼還把手伸得這麼長?”

“那你覺得這中間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趙思語就覺得夏臻這人就是這點不好,他說話從來都不直接,非要七拐八彎拐好幾道來反問她,明明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她點點自己,又點點夏臻:“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客觀一點來說,我肯定不是個聰明人。但是你又很聰明,一看你這麼深沉的樣子,就是滿肚子都是想法。不過我有個優點就是不懂就問,懂了也就不麻煩你了。”

夏臻頓了頓,居然轉換了話題:“我周末會打電話給你,當然你也可以隨時打電話過來查崗。至於柏玥,你現在是不記得了,她是你招進來的員工,你對她還算可以,我想她大概是唯一一個不討厭你的人。”

“你這話說得好像全公司上下的人都討厭我!我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

夏臻極其委婉地說:“也許是你不適合現在這個位置。”

她大概也能想到,她工作能力很一般,卻做到中層管理的位置,不能服眾,再加上脾氣沖,估計下屬的員工都不喜歡她。

——

夏臻是趕了周五下午的飛機,下班時柏玥來敲她辦公室的門,輕聲細語地問:“趙總,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我今天正好開車了,順便帶你回家吧。”

趙思語欣然答應。她拿起拐杖,走到門口鎖門,一邊又假裝毫不在意地問:“你說,這幾天大家是不是都覺得我奇怪,變了很多?”

柏玥愣了一下,有點尷尬地回答:“其實趙總你人很好的,只是人和人之間難免會有一些誤會。”

“那你呢?夏臻說,你是唯一一個覺得我人不錯的。”

“趙總你是不記得了,以前我跟你,還有部門經理出去應酬,客戶要勸我酒,我是酒精過敏不能喝,客戶不相信,還是你幫我解圍的。還有,我剛進公司時,過了筆試,也是你面試我的。”

趙思語嗯了一聲,總算她曾經也做過好事,挽救女員工於無良客戶的魔爪之下。她跟着柏玥坐電梯下去,中途電梯停靠,上來一群趕着回家的人。其中就有燕堯,他瞧見她們便微微一笑:“啊,真是巧。”

他站到趙思語身邊,隔了好一會兒,忽然轉過頭問:“聽說夏臻不在,晚上我去你那裏?”

趙思語敢發誓真的看見前面有人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你為什麼要過來?”

“什麼為什麼?我以前就經常到你那裏去的。”燕堯笑眯眯地回答,“沒有道理你住了個院,我就不能來了吧?”

趙思語真的好想掐死他。

她的名聲已經被他在電梯裏敗壞了。

電梯到了一樓的時候,呼啦下了大片的人,電梯裏只剩下她、柏玥跟燕堯三個人。趙思語清了清嗓子:“我已經跟柏玥說好了,由她送我回家。”

燕堯哦了一聲,轉過頭看着柏玥。他們眼神交流了好一陣,最後柏玥道:“不好意思啊,趙總我忽然想起我有約會,所以不能送你了。”

趙思語吃驚道:“什麼?你不能被他一個眼神就打敗啊,他又不會吃人的,你別怕啊。”

燕堯拉住她的拐杖:“哎,看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就會把你吃掉一樣。”

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柏玥立刻就衝出電梯,飛快地消失在眼前。趙思語看過日記本,知道燕堯是她以前喜歡過的人,但是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也不記得她曾經喜歡對方的心情,看他就跟看夏臻差不多。只不過夏臻的身份是她的丈夫,她現在是有配偶的人,跟燕堯似乎還是保持到安全的距離比較好。

她醞釀了一下,盡量委婉地說:“你看啊,首先我失憶了不記得你是誰,第二我跟夏臻結了婚,他是有法律保護的,而且他還是個律師,萬一他哪天要告你那就不好了。”

燕堯露出不解的表情:“可是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就算你結婚了我還是經常到你那邊去的,我們是光明正大的。”

看看看,連發展奸-情都說得這麼理所應當,簡直是道德淪陷。

——

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趙思語又道:“辛苦你了,你把我送到這裏就好,這邊查進出的陌生人口很嚴格的,不是業主一般都不讓進。”

結果燕堯搖下車窗,門口的保安看見他,立刻就說:“燕先生,你又來了啊。”

燕堯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實我經常來的,保安都認識我。這點你根本不用擔心。”

她更加擔心了。

本來讓她突然接受一個從天而降的丈夫已經很艱難了,現在還要她接受她還有個奸-夫,這怎麼能忍?

“其實你長得蠻帥的,”趙思語道,“看上去也像個好人。不過我真的失憶了,你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我們以前的活動現在真的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

燕堯道:“我覺得這沒什麼問題啊。”

“夏臻說他會給我電話的,他要查崗的。”

“那也沒事,他以前也知道的。你是失憶了,但是他又沒失憶。”

“……我不得不對夏臻另眼相看了,他看上去明明連興趣愛好都很老頭子,應該是很保守的人吧,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奇特的趣味?”

燕堯終於覺得不對勁了:“你是什麼意思?”

趙思語跟他對視:“難道我弄錯了一點什麼?”

“我去你家,我們一起看恐怖片……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看恐怖片?就這樣?”趙思語只想打死自己,為什麼她的腦迴路如此奇特已經朝着另一個方向跑遠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喜歡看恐怖片么?我不記得了,我失憶了啊。”她現在才發現,失憶真的是件頂級法寶,出現問題的時候都可以拿它出來用。

於是她就跟美青年燕堯——她曾經懷疑過的奸-夫人選,在客廳里看起了恐怖片。劇情正進行到最關鍵部分,古宅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突兀地回蕩在寂靜得有點詭異的房間裏,然後她也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

她先是被嚇了一跳,又突然想起那是她的手機在響,就立刻接起來。電話是夏臻打來的,他那邊的聲音有點雜亂,還隱約能聽見機場廣播循環播報起飛信息的聲音:“我剛下飛機,你這邊怎麼樣?”

“你放一百個心,肯定沒問題。你明天要努力跟人吵架,把對方吵得說不出話來。”

夏臻忽然笑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吵輸過了。”

“如果吵輸了又會怎樣?”

“經常被人罵得抬不起頭來的話,就沒有人願意請你去吵架了。”夏臻聲音柔和,“大人的世界一直都很殘酷,我想你還不能完全理解。”

“你不是說,讓我不要裝嫩嗎?”

“趙思語,你有時候真是挺聰明的。”夏臻道,“具體原因,你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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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私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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