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希希的決定

處理完一切后，戰凌雙用錦帕擦拭了一番手，款款站起，輕聲道：“我離開后，侯夫人需要將軍好好照顧，切勿別再惹她情緒波動。如今她肚子裏的那孩子有我和與希希的一絲血脈，若是出生時有奇異之處，還請別將她當作怪物，那只是血脈反射。”

侯均封點了點頭，眼神中帶着感激與愧疚看着戰凌雙，“謝謝你，戰小姐。你的大恩大德侯某真不知該如何回報。”

“回報就不必了，讓這孩子平安降生、一世無憂便可。”戰凌雙笑笑，宛如清風中一朵虞美人般清美，不染塵世。微微拂袖，炙陽與希希跟這她緩步離去。

侯均封目光凝着那傲人之姿緩緩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心中一陣悵然，恍惚間與戰凌雙的相識，卻不過是一場絕世美夢罷了。

“嗯……”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呢喃聲，侯均封轉身連忙奔到床邊。侯夫人已經醒來，此時正掙扎着起來，嘴裏不停地喊着。

“我剛剛聽到她的聲音了，她熟悉的感覺不會有錯的。夫君，她是不是來過了？是不是？”

侯均封看着滿臉淚痕的侯夫人，知曉她口中的那個‘她’是誰，心中也難抑制住悲傷，“是，她剛走。”

“我就知道，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向她道歉，道歉……”侯夫人眼淚在臉龐上肆流，下床連忙穿戴好衣物。侯均封也不想攔着她，或許現在追過去，還能趕上。

慶幸的是，好在戰凌雙他們並未走地太遠，很快便給跑出來的侯夫人給看見了。

“慕兒！”用儘力氣的喊了一聲。

戰凌雙本能的回頭，卻看見衣着凌亂、面色猶然微白的侯夫人站在那裏，身旁還由侯均封扶持，眼角泛着紅，此時正朝她走來。

短暫的驚愣后，便笑了笑，溫聲卻又有十分禮儀，“侯夫人。”頓了頓后，繼續說道：“我真名叫戰凌雙，不叫慕兒。”

侯夫人看着眼前的人兒，不管是最初認識還是到最後，她總是不怒不喜得笑，令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哪怕被她惡言相向，也依舊是淺笑拂過，大概也是不在意吧。

“我……”剛剛開口便被希希打斷。

希希嬌小的身子擋在侯夫人和戰凌雙之間，橫眉冷豎，語氣不善，“又是你。我說你們侯家人都這麼無恥么，凌雙娘親剛救了你，你便追上來，是打算再辱罵幾句嗎！”

希希的犀利話語讓侯夫人心中備受譴責，擺着手慌亂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我追上來只是想要謝謝她三番五次的救我，並且……並且說聲對不起！”

“嘁，能別再裝了么。前幾次救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感謝，被你們侯家人誤會痛罵的時候你怎麼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現在我們要離開了，你就假惺惺地要感謝和道歉？”

“我，我……”侯夫人不知所措，抓緊了侯均封的手。

戰凌雙將希希交給了炙陽，雖然炙陽十分認同希希的話，但也還是接過希希。

“慕……戰小姐，你信我好嗎，我真的是前來道歉的！”侯夫人淚眼朦朧的看着戰凌雙，一臉的真誠與悔恨。

戰凌雙鳳眸微張，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着，唇角帶着淺薄的微笑。抬起手，慢慢握住了侯夫人的雙手。

“我從未怪過你。”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侯夫人眼淚又涌了出來，哽咽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接着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凝了一會兒后又道：“侯夫人，別對我抱有愧疚，我原本就是身外人，這個結果當我進入侯府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了。不管怎樣，你現在要為你肚腹中的孩子而活，讓他受萬千寵愛，一世無憂。”

語罷，眉梢間浮上一絲娟狂，一甩青色袖袍，三千青絲飛揚在空中，眨眼間，便已不見佳人影。就連炙陽與希希一齊不見。

侯夫人手捂着嘴，嗚咽地小聲啜泣。混沌的腦海中越過所有不快，定格在侯府門口的一幕，如仙子般的人兒站在她的面前，給了她一個世間無比溫暖的懷抱，那一道清洌輕柔的嗓音猶然徘徊在耳邊。

母親——

“夫人……”侯均封將侯夫人挽入懷中，就連上過熱血戰場的他，都不免被戰凌雙的氣魄所打動，眼眶濕潤。

“夫君，我想求你一件事。”懷中的侯夫人輕聲說道。

“你說。”

侯夫人抬起頭，手撫着微微突起的肚子，感覺到裏面有個小生命的存在，思量許久。

“這個孩子，若是沒有戰凌雙，便沒有他。”侯夫人想起戰凌雙便不禁感傷了許多，“你答應我，將來孩子出生后，如果孩子是男孩，便取名叫無憂，若是女孩，便取名叫無雙。”

“你讓女孩的名字中帶上戰凌雙的雙字，可是為了懷念感激她？”侯均封問道。

“是！”侯夫人堅定的說道，“她是我們的恩人，雖然我們無法物質報答她什麼，但是可以用孩子一生來記着她，不管是我們，還是後代，都要感恩戰凌雙的好。”

侯均封將侯夫人重新抱入懷中，用力將她抱住，嘴唇顫顫，“好，便聽你的。”

“嗯……”

侯夫人撫着肚腹，閉上了眼睛，心中默念。

一世無憂，一世無雙。

傳言，九個月後，追雲侯大將軍喜得龍鳳胎。兩個孩子一生下來一個金色雙瞳，一個碧綠雙瞳，出生時，紅霞照耀半邊天，侯府上盤旋了兩隻鳳凰，被後人驚嘆流傳。

而他們的名字，便叫侯無憂，侯無雙。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戰凌雙等人離開侯府後，便回到了客棧，兩人迅速地收拾完了細軟，就欲要上路。可是希希卻擋在了他們面前。

“凌雙娘親，你還不能離開！”

“為何？”戰凌雙問。

希希心急如焚，“難道你不要認回你的母親了嗎，現在那個冒牌貨正頂着你的名號到處興風作浪，難道你能忍受嗎！”

戰凌雙倒是驚訝了，希希是如何知道她母親的事兒的，還有她又是怎麼知曉她被冒充了的？難道是炙陽，目光射向炙陽，炙陽卻是擺擺手，一副不知的模樣。

希希咬着下唇，“你不用猜了。是聖女儀式前三日，聖女一族歷屆的新聖女都需要皇帝在名冊上記名。那天，祭樂帶着那個女人進了皇宮記名時，我看到了你的名字，當時我大吃一驚，雖然名字是你的，可是你的樣貌我豈會認不出，當即就明白了這女人一定是冒頂你的名字，裴姐姐也認出來了，她曾去過一次京華國，見過這個女人，她叫戰林雪。”

戰凌雙臉上並沒有多大的波瀾，“聖女令被她竊去，我並無東西可以證明我才是真的戰凌雙。”

“可以的！”希希拉住戰凌雙的衣袖，抬起一雙急切的眸子，“可以以的。我和裴姐姐都是你的證人，再不行，再不行就把你曾經的弟弟也叫來，給你作證，我就不相信你娘親不信戰凌風！”

戰凌雙低眸看着希希，眸中流連着淺淺的光芒，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希希，我要聽真話。”

她又怎會不知希希的小心思，若是以前，希希定會讓自己放棄不稱職的母親，然後殺了戰林雪后一走了之。可現在她卻執意讓自己留下來，似乎在為某個人一般，這其中的問題卻不得不讓深思了。

希希聞言一震，緊接着低下了頭，“我，我不想跟你走……”

“理由。”戰凌雙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

咬了咬牙，抬起頭看着戰凌雙，說：“我想和裴姐姐一起，凌雙娘親你應該知道，當初憑我的能力，裴重華根本帶不了我走，可我是自願跟她們走的。因為我才明白，你的世界高如繁星，大如蒼穹。而我，只是你的包袱，凌雙娘親，你就讓我留下吧！”

她是高貴尊榮的金鳳之主，是上個界位的人，而她卻沒有那個實力，是無法進入上個界位的。五百年前她的一滴血滴子，讓她免去了千年的煎熬，化成人形。她倆只要有這血脈的聯繫，她就知足了。

“希希！你知道雙雙找你費了多大的心思嗎，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炙陽不免惱怒，他和戰凌雙，來追雲國的目的，就是因為她，可她現在就用一句‘不想跟他們走’便打發了他們。

“讓她走。”

一道寒冷的聲音響起，戰凌雙漠漠得看了一眼希希，說不生氣是假的，但是她還是謹守她之前說的話。

假如找到了希希，她卻選擇留下，那她會遵循她的意願。

“雙雙！”

“我已經決定了，你勿再提！”

炙陽看着戰凌雙，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未說出口。

“你……謝謝凌雙娘親！”希希大喜，見戰凌雙同意，頓時心中的壓抑便消失了。

戰凌雙轉身，“我送你回去，國師跟我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怕你打不過他。”

“好！”希希開心地屁顛屁顛跟在戰凌雙的身後。

“凌雙娘親。”

“嗯。”

“你會去揭穿戰林雪嗎？”

“人跟物品最大的區別是人會說話，後者僅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