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兒子要主動

兒子的一句話，嗆住了卓律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過，卓律也不是省油的燈，若是連五歲的兒子也鬥不過，往後豈有父威，於是，他直接轉向小姚，“小姚，嫁給我吧！”病房裏，他躺在病床上，用着不甚真誠的語氣，向她求婚。

“啊——，”方小姚呆了片刻，怔怔的看着卓律，臉色一點一點變得慘白，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在他眼裏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明明就不曾想過要娶她的，現在為了兒子一句話就要娶。

不，她不會嫁。

“靜言，我們走了。”她連回復他都不想。

“好，”方靜言點頭，跟着媽媽就要離開。

誰開口他們也不再理會，該做的事他們已經做過了，其他事，已經與他們母子無關。

李昊好意要送他們回去也被小姚給婉拒了。

他們可以坐公車，打出租，也很方便。

出了醫院，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一時之間也打不到，方小姚索性帶著兒子再走一站路，不想在醫院門口等着，以免一會遇到不該遇上的人。

“媽媽，你真的不想嫁給爸爸嗎？”方靜言揚頭，秀氣的眉輕蹙着，如果媽媽真的那麼不喜歡爸爸，他之前做的事真的太多餘了，還惹媽媽不高興。

怪不得他是單親家庭出來的呢，原來媽媽是一直都沒有想過要跟爸爸在一起，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帶着他去找爸爸，怪他太多事了。

現在好了，卓家的人已經知道他的存在，媽媽若是不嫁給爸爸，以後的日子會很煩很煩的，他要想辦法替媽媽解決麻煩才是。

“媽媽嫁不嫁給爸爸，都不會改變他是你爸爸的事實，你只要記住這個就行了。”

“好。”

靜言是記下了，之後他一定要好好的跟那個做人爸爸的溝通溝通。

第二日，靜言一到糼稚園，待媽媽離開之後，他就給李昊打電話了，上次李昊特意給他留了張名片，他放起來，跟嚴老師借電話打的。

沒過多久，李昊就上糼稚園把他接走了。

方小姚接到嚴老師的電話立刻趕到糼稚園，嚴老師臉色有些為難，“靜言媽媽，靜言說這事你也同意的，再說那位李先生也來過好幾次，靜言說這位李先生是要帶他去見他爸爸。”當老師的也沒有理由攔着人家去找爸爸不是。

李昊是來過幾次，人看着也不像是個壞人，與他們也的確是熟識，再加上是靜言自己提出來的。

不過，靜言被帶走之後，嚴老師想想還是不太妥當，於是給小姚打個電話知會一聲。

“不會是出什麼事吧？”嚴老師很擔心，萬一靜言被不該帶走的人帶走了，他們糼稚園的責任很大，“靜言媽媽，真是對不起，沒能在第一時間知會你一聲，是靜言說你已經同意了。”並不是她想要推卸責任。

“我知道，”方小姚安撫嚴老師，不讓她太着急，“靜言不會跟不認識的人走的，”這一點，她還是能確定的，所以——，是他自己想要跟李昊走的，為什麼？他們昨天才說好了跟卓家離得越遠越好，她只差沒有提着行李，拎著兒子落跑，這會兒，兒子倒是先一步，奔向敵營去了。

“可是——，”嚴老師還是不能放心。

“沒事的，”方小姚盡量的揚唇，展笑，好讓嚴老師的情緒能稍稍的和緩些，“我知道他們在哪，一定是靜言忘了告訴我，我去把他帶回來就行了。”

揮別嚴老師，方小姚拔打了電話給李昊，上一次，李昊給了她一張名片，要她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關於卓律的任何事，他都可以代為處理。

現在，她要知道他們在哪裏。

電話響了兩聲，那頭就已經有人接起來，是李昊的聲音，“靜言在哪？”

李昊說了個地址，方小姚打車前往，正是昨天去過的醫院，等她到了醫院進了卓律的病房，發現兒子正在床前當孝子，喂卓律吃水果。

她瞪得兩隻眼都快掉出來了，這是靜言嗎？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好不容易養到這麼大的兒子嗎？

她都快有些陌生了。

兒子對陌生人是有戒心的，表面上隨和也只是表面，這一點，方小姚一直都很清楚。

現在，卓律已經攻下了兒子的心防，兒子與他，也才見過幾次面而已，血緣真的有這麼大的力量嗎？

一瞬間，方小姚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是不是之前太過自私，剝奪了兒子親近父親的權力。

其實，靜言的心裏依舊念着爸爸，儘管，從來不曾相處過。

“小姚，你來了，”李昊熱情上迎，“真是抱歉，沒有提前跟你說一聲就把靜言接過來了，”他也很意外，靜言盡然自己主動打電話給他，想要和卓律好好談一談。

看來，方靜言這小小年紀，心性當真是無比成熟，不能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

必須站在同樣的平台上交流，否則，這小子還會不高興呢。

“是靜言年紀小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她客氣的笑笑，“靜言，我們回家了。”

“小姚，一會卓太太會過來把靜言帶回卓家。”李昊代為轉達，很歉然的看着方小姚大變的臉色，“你說什麼？”

“靜言已經同意回卓家，所以，他奶奶會過來親自接他，”李昊的表情有些複雜，靜言這小子還當真是自己的決定，當媽的方小姚全然被蒙在谷里，他還以為經過一夜，方小姚已經看開了。

畢竟，當年方小姚與卓律有過一段，是有感情的，加上有個兒子，更有了最深層的牽挂，這輩子是不可能撇得乾乾淨淨的。

於其如此，還不如與卓律牽得更牢靠一些，這樣對兩方都好。

“他自己說的？”方小姚臉色慘白，她聽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一直生養在身邊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完全不曾考慮過，她問過兒子的，他說得清清楚楚，為何突然就變了呢。

“是，”李昊點頭。

“靜言，你告訴媽媽，你想去卓家？”她只想聽到兒子親口承認，若他真的想，哪怕他只有五歲，她會順了他的意。

回卓家的確是對他更好，他想回，她是不會阻着的，只是心痛。

“媽媽，我想回卓家看看，”見媽媽眼都紅了，臉色發白，方靜言還是丟下手上的水果，奔到小姚身邊，“媽媽，你別難過，”

怎麼會不難過，她簡直快不能呼吸了。

她難過的要死，只是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出來，不想嚇到靜言。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好好的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是不是她還在做夢，一定是昨晚沒有睡好，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一切都不現實。

“媽媽——，”靜言把方小姚拉到一個小角落，讓她坐下來，才跟她說話，“你別傷心難過，靜言不會離開你的，回卓家也不會離開媽媽。”他怎麼捨得離開媽媽呢。

“那你為什麼要回卓家？”小姚鼻子很酸，聲音有些啞啞的，“不是已經和媽媽說好了嗎？”

“這是權宜之計啊，他們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一定會想方設法把我要回去的，於其等他們出手，還不如我們自己主動。”他經常聽李奶奶講東家長，西家短的，加上電視上演的，書本上看的，小腦袋瓜里再結合結合，也知道怎麼做才對自己最好了，“硬碰硬總是會受傷的，”

“啊——，”方小姚怔了怔，“他們真的不肯放手。”

“不肯放啊，”他就是來找爸爸商談的，誰知道，他的決定堅定的很，一點改變的餘地都沒有，所以，他才想改變方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媽媽，不如，你就嫁到卓家去，除了多個卓太太的身份，其他什麼都和以前一樣就好。”

“不可能的，”小姚可不像兒子那麼天真，想得那麼美，“卓家不是尋常家庭，進了卓家就有卓家的規矩，一定要遵守的，到時候，想要跟現在一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可能，想像再美，那也不是現實。

再說，她和卓律的感情已經過去了，他不愛她，她怎麼能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就此過上一生。

會為他生下兒子，那是因為，兒子也是她的骨血，她愛孩子，嫁人就不一樣了，她有她的堅持。

“放心，這一點，我已經跟爸爸講好了，如果我們進了卓家，以後不跟爺爺奶奶住在一塊，可以單獨搬出來住，只要家庭聚會時，回去一趟就可以，媽媽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閑時可以逛街，想要趕圖就趕趕圖，”不需要勉強，多好啊。

好是好，可是——

小姚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和顧慮。

“靜言說得沒錯，”於其受制於人，被動不得法，還不是主動談好條件呢，靜言的身份是不會改變，如今，卓律又不能再生孩子，他們死都會把靜言要回去的，她無法承受失去靜言的日子。

她要和兒子在一起，看着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不想錯過靜言生命中任何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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