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28第 28 章

張家門口,一身騷包的粉色衣袍的劉縣令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看着自家的下人在張家門前叫罵,嘴上還扯着一絲的嘲笑,身邊一個青衣小廝一臉獻媚的彎腰低頭對着他說道:

“老爺,您就不該來,這樣的小事兒讓奴才們來也就算是給足了這個窮道士面子了,像這樣不識抬舉的只要給點苦頭吃,還有什麼不聽話的事兒?要小的看,必定是不知道您的名頭,這才有這個膽子,只要知道您的身份呢,只怕立馬嚇的爬出來呢。“

這樣明顯的恭維,這劉縣令聽到很是順耳,眼睛都不帶提的靠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說道:

“你懂什麼,老爺我才來這金陵,怎麼也該讓這裏的人知道知道我的名頭才是,不然豈不是讓他們把我當成了好欺負的軟柿子?這道士正好是做了那殺雞儆猴的雞,順帶也能知道一二這裏那些大戶們的心思。好了,且看看吧,若是他們家裏有人出門,讓他們去,看看能找出什麼名頭和我斗來,若是能尋個有點實力的更好,老爺我也能活動活動,免得無趣了些。也不知道這道士到底本事怎麼樣,聽說和揚州,蘇州那裏很有些人脈。“

“再有人脈那也是別處,這裏可是金陵,老爺更是有身份的,他哪裏能和您比,有京城的王府在後頭撐着,您走哪裏都是別人捧着的。“

那下人顯然是這個縣令大人的心腹,聽着這兩人說話,就知道這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人家存心的,當然他們更不知道的是,他們說的每一句都被張中行聽到了耳朵里,他是什麼身份,練氣八層!雖然和那什麼一僧一道這樣的比起來實在有些弱菜,可是和尋常的凡人比起來,那就是半仙了,他想要弄點手段聽聽外頭的動靜都不用自己走出來,只要一個法術就能辦到了。

“這是誰家的?這麼牛?王爺,這會兒會是哪個王爺?按照林如海說的那些,這會兒好像老皇帝還沒有退位,皇子們正斗得歡暢呢,難不成是皇帝的那些兄弟?也不對啊!失敗者有這個勇氣養這些囂張的門人?“

張中行這會兒有點頭暈,他倒是沒有想到,一心想要遠離那些皇子的奪嫡,卻接二連三的和皇家又搭上了,還是對立的,這都叫什麼事兒啊!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的他忍不住又用了一個水鏡術,看了看這個騷包孩子的臉,這下可好他更迷糊了,明明怎麼看都不是什麼顯貴的面相,怎麼就能和皇家扯上了?

就在他迷糊的時候,一邊薛家很是利索的在接到了他的求助後來人了,來的還是薛老爺的親弟弟,也就是薛蝌的老爹,這個喜歡四處當行商暢遊天下的傢伙這會兒正好在家,不過是三十歲的年紀,因為老婆生產,特意回家的他如今剛有了一個兒子,心滿意足的想着在家多呆幾年在出門,這幾日聽了自家大哥說的這道士很厲害,就想着什麼時候攀上個交情,給自己一家子也看看,他也想着多幾個孩子不是!所以一聽有求助的事兒,就自告奮勇的來了。

薛蟠和薛蝌兩兄弟說起來,這薛蝌真的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說他老實厚道的布闖禍這一點,單看後來這薛蟠出事兒后,薛蝌一人撐着薛家長房的殘餘家業,幫着養薛姨媽,幫着照顧薛寶釵就能看出這孩子的品行了。所以對於這樣一個好孩子的爹,張中行也是頗有些好感的,聽到是薛家二老爺過來,他很是熱情的出迎,並且相互之間也頗有些親近的意思。

郎有情,妾有意的,兩個大男人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立馬就意識到了對方的善意,說話也拋卻了幾分的客氣,開始說起這現在面對的事兒來。

“真人這還真是遇上了小人了。“

薛家二老爺聽了張中行說起了這縣令求醫的事兒,又說起了剛才聽到的一二身份上的說辭,立馬就知道這門口堵門的到底是誰了,哭笑不得的對着張中行說起了這人的來歷。

“這劉縣令我還真是知道是誰,要說,這人真不是什麼大家子弟,也不是科舉文人,那就是個潑皮無賴。原本是個皇莊上的庄頭,只是也是他家時運到了,他妹妹被成郡王看中,做了侍妾,聽說還很是得了看中,去年剛生下郡王第三個兒子,你要知道,郡王爺上頭兩個兒子沒活過十歲就沒了,這可是如今唯一的兒子,這樣一來,即使這個劉家的閨女不是正妃,不是側妃,也一下子在王府地位高了很多,連帶這這個半吊子的舅哥也水漲船高了,今年初剛捐了個六品的官職,這會兒就得了個縣令的實職,全是郡王看在那個唯一的兒子份上給的,就為了讓這個兒子有個得用的支持。“

張中行聽得有些犯傻,這不就是老賈家一直期待的家族崛起的最佳案例嘛,只不過是把王爺改成了皇帝而已,這樣的土鱉翻身刺激了多少人家往後宮送女人啊!只是,這貨既然也是皇莊出身,應該也知道些朝廷的事兒,應該知道這江南甄家的勢力,怎麼再自己說了理由,扯了甄家的大旗之後,這人還敢這麼囂張?張中行很不理解,當然他是個實誠孩子,所以很是利索的開始詢問看似很知道內情的薛家老二了。

“他,他這就算是後頭有個郡王府撐着,可這裏不是京城,是江南,他怎麼敢就這麼囂張?也不怕給他那妹子,外甥招禍?“

薛二老爺的反應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憋屈的說道:

“那能怎麼辦?他剛來才幾日?連個小辮子都還沒有抓到,一時半刻的也不好動他,在一個,怎麼也該看看那成郡王的面子,讓他在這裏呆上個一年半載的,所以有些事兒只要沒有范到咱們手上,也只能當不知道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如今越發的囂張了,前幾日還把王家的一個旁支弟子打斷了腿,這會兒王子騰那裏只怕才剛得了消息,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就因為這個,他只怕是覺得咱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怕了那成郡王,正得意着呢!“

據對的推翻了張中行原本思維中四大家族在這金陵地界呼風喚雨的印象啊!他一直以為在這裏只要有他們四家在,那就沒有任何能和他們對抗的人家,如今看來,也不是這樣的,也許是張中行這不可思議的表情很有些明顯,那薛家二老爺看了忍不住伸手拍拍張中行的肩膀,然後說道:

“雖說四大家族這名頭很是響亮,在這金陵確實也有一定的影響,甚至有人說要在這金陵當官,沒有四家的認可,做不長久的話,我也承認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真要說起來,這畢竟只是故都,已經不再是皇城,咱們幾家在這裏就是本事再大,勢力再強,也已經遠離了權利中心,很多時候都要多顧忌幾分那些京城的如今的實權人家的面子的。即使再想做些什麼,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正緊的把柄,也是不能太過強勢的,這事兒你還是通知了甄家的好,好歹他們家可是有個貴妃,有個皇子的,有他們出面,那這劉家小兒才會顧忌一二。畢竟王爺再大,也比不得皇子更得聖人庇佑不是。“

不得不說,薛家二老爺說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細細想想確實如此,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這皇權,實權比地方勢力更強勢也是在理的,雖說有些顛覆原本他以為的薛家的勢力強度,可也在可接受的範圍,若不是這樣,薛蟠後來打死人也不用最終避開金陵進京了。想到這些,張中行忍不住也跟着嘆了口氣,然後無力的說道:

“已經通知了甄家了,也不知他們是什麼意思,只是讓這麼一個人騎到頭上來欺負,怎麼想怎麼憋屈。“

張中行說這話那真是掏心窩子的實在話,就是薛二老爺也覺得在理,他好假假也是薛家長房的二老爺,特意趕來想要幫襯人的,可到了地盤居然沒能一出去就解決問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丟了薛家的臉,可是想想前些日子王家那旁支子弟的遭遇,他就知道四大家族的名頭在這個渾人一樣的劉縣令面前那是一點用都沒有。

“這渾人,就是知府他都不看在眼裏,上官說上幾句他都能頂嘴,動不動就用王府壓人,你偏偏還沒法子,總不能真的把這傢伙抓住了打一頓,或者直接打殺了,若是這樣,就等於直接和成郡王對上了,要知道這會兒他妹妹的枕頭風正厲害呢,誰知道會不會就因為這個和成王府結了仇?在他眼裏只有皇權才是最厲害的,只能和他比皇家的實力才能壓得下去。且忍一忍,等過上一陣子,尋個由頭,把人弄走也就是了。“

兩輩子在上層社會混日子的張中行第一次見識到了無賴這個群體強大的威力,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了,只能跟着點頭,然後讓人去看看甄家來人了沒有。就是薛二老爺也讓人去詢問,要是人家甄家不看重張中行這個道士,好歹還有薛家的面子,也能讓甄家來人走上一趟,那可是老親,和這樣的京城權貴家來的人比起來,那就是一家子人。

甄家來人很快,能不快嗎,這可是請來給自家老太太看病的神醫,他們甄家為什麼能在江南當地頭蛇?為什麼自家姑娘進宮能當妃子,而不是什麼宮女?為什麼能生下皇子,能有如今的體面?就因為老太太,老太太可是皇帝聖人的乳娘,這身份,在民間或許不怎麼要緊,可是在皇家,那就是和皇帝最親近的人,在後宮這種地方,乳娘有時候就是保護的屏障,就是生母都不一定有乳娘親近。所以幾乎甄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自家老太太活着,那麼甄家的富貴才能保證不出岔子,就是有什麼不妥當的事兒,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上頭也能寬容一二,所以老太太的命比什麼都要緊,是甄家一等一的大事兒。如今有人要把給老太太看病的神醫搶走,那可就是捅了甄家的心窩子了。

“真人,這事兒您放心,有我們呢!就這麼個東西,來惹您那是他自己尋死。敢和我們老太太搶神醫,做夢呢!“

甄家的管事是真囂張,若是尋常時候看到這樣囂張的下人,張中行說不得會覺得很不好,覺得這是仗勢欺人,可是人啊,關鍵是要看自己的陣營,在這個時候,張中行看這管事那是怎麼看怎麼順眼了,誰讓人家是來替自己出氣呢。越是囂張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底氣足啊!

“呦,這是哪家的啊!瞧着這衣裳倒是有點意思,可是這事兒怎麼乾的這麼低俗呢!這大半夜堵人家門,怎麼瞧着不像是咱們金陵體面人的做法,莫不是山溝溝里剛出來的?要在這故都走動,你好歹也學學這體面人的做派,這樣光穿件好衣裳可不成!“

甄家的管事嘴那個毒啊!張中行都能看到那劉大人臉色開始變靑了,這是罵人不帶髒字,說人家卑賤呢!他能不氣靑了臉嘛。

“混賬,你又是什麼人?我家大人,那可是成郡王的小舅子,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好歹也認認貴人是什麼摸樣。“

劉大人身邊的那個獻媚的小廝立馬出來對罵了,這樣的場景自然是不會讓主子出面的,狗腿子作用就顯示出重要性。不過甄家的人敢罵第一句,那就必定有第二句等着,這不是立馬又來了:

“成郡王府的小舅子?哎呦,小的還真是不知道,真是唐突了,該死,真是該死。“

那個做派啊,又是低頭,又是作揖的,這讓劉大人很滿意,看看,自己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很有用的,立馬就震住了人了,可是沒想到人家這是耍着他玩呢,那甄家管事才賠禮賠了一半立馬又抬頭問道:

“不對啊!成郡王家的王妃那可是山東孟家的姑奶奶,我這沒聽說孟家有人來金陵啊!不是冒充的吧?我說,你們到底是哪家啊?”

看,壞吧,直接把人家成郡王妃娘家拉過來了,你要是點頭,那可就是把人家孟家得罪了,那才是成郡王正緊的岳家。果然劉大人一聽臉色又不好了,一邊的那個下人倒是沒有這個意識,還真是以為這人不知道呢,神兜兜的又開始顯擺了:

“我家是劉家,我家老爺的親妹子就在成郡王府服侍王爺呢。”

“劉家?不對吧,就是成郡王側妃裏頭也沒有劉家啊!不會是哪個通房吧,這也算是小舅子?哎呦,別笑話人了,誰家通房的娘家也是正緊親戚的,說出去不怕丟臉啊!說實在的就憑着這話,你這就是冒認皇親啊!走,走,走,趕緊的,趁着咱們家不計較,該幹嘛幹嘛去,要不我們家可就報官了。”

捅心窩子的大殺招啊!這是說除了正妃,側妃,那都不是事兒了,劉大人能幹?他可是以自家妹子能服侍王爺為榮的,這讓人一說,豈不是說他們家不上枱面?趕緊的,給那個說話的下人一個眼色,把自家大後台繼續擺出來,好生震一震這些人。

“我家姑奶奶可是為王爺生了世子的,你們說話小心些,別招惹了我家大人,不然有的你們好看。”

“世子?成郡王府立世子了?這事兒怎麼沒聽說啊!什麼時候下的聖旨啊!我說這通房生的孩子是庶出吧,什麼時候這王爵能讓庶子繼承了?這什麼時候下的規矩?咱們怎麼不知道啊?”

捅心窩子啊!太狠了,張中行在裏頭聽的都想偷笑了,這甄家管事嘴皮子夠利索的,那劉大人忍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也不擺什麼風度了,一步上前就要使人開始抓人,這時候甄家管事的真正威力出來了。

“我看誰敢?也不看看我家是什麼人家,金陵甄家就是這麼好欺負的?我家老太太那是聖人的乳娘,就是京城各家王爺也要給點臉面,我家大姑娘那是貴妃,聖上的三皇子,那是我家貴妃娘娘親生的兒子,是咱們家老爺的親外甥,我們可是正緊的皇親,怎麼著?敢動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來幹嘛,不就是為了個什麼小妾嘛,就來為難人?敢搶我們家請來的神醫?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麼人,一個郡王府通房丫頭的哥哥,就敢這麼霸道了?把皇家威嚴放在哪裏?仗勢欺人到了我們家頭上了?用你的腳趾頭想想,為了你這麼個東西的小妾耽誤了我家老太太治病,你承擔的起嗎?成郡王難不成會為了你和你的小妾和我們甄家為難?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活了。”

什麼是囂張,這才是囂張呢,這甄家的管事把唾沫星子都噴到那劉大人的臉上了,那劉大人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當然也有可能是嚇着了,等着那甄家管事的手指頭都快點到他額頭了,這才反應過來,不過他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兒不是和這管事對上,而是惶恐,害怕,隨後就是一臉的不安,轉頭很是疑惑的詢問自家的下人,連臉上的唾沫都來不及擦。

“該死的,怎麼是金陵甄家?這能是老爺我能惹的人家?不是說這道士是為了蘇州甄家這才推了我的帖子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話說到這裏,在場的都是人精子,哪裏還不知道這事兒從一開始就是弄錯了,這劉大人確實是囂張,可人家也不是沒有眼色的,自然知道這金陵甄家不好惹,更不可能傻不拉幾的過來找罵,而是下頭的人轉達錯了,光聽着是甄家,以為是張中行明兒約了蘇州的甄家,想想自己的身份,居然比不上一個舉人家,自然不幹了,這才大半夜都不顧及就打上門來,想要討回面子。

按說這事兒到了這一步,畢竟就像是薛家二老爺說的,再混賬,這人後頭也有成郡王立着呢,也不好太扯破了臉,更別說這人親外甥如今是成郡王唯一的兒子,若是一個不好,這成郡王後頭生不齣兒子,還真有可能讓這麼個庶子繼承了爵位,那到時候這個劉大人可不就是有了最大的依仗了嘛,就是弄個大些的實權官職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能不得罪確實不好得罪。世家大族之所以能長存,關鍵就是不到生死存亡,他們做事兒總是多留幾分餘地,以防將來不好鬥轉。

所以這時候若是雙方給個台階,然後說幾句場面話,也就過去了,雙方這時候也確實有了幾分這樣的意思,就是那個甄家的管事在知道不是看不上甄家,而是弄錯了之後,臉色也好看了很多,手指也放了下來,沒有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可是張中行不幹了,他好好睡覺呢,讓人折騰起來,還弄得他到處求援的,這怎麼能就這麼放過了?

“這話怎麼說的?蘇州和金陵離着可不近,我可是好生的和來人說了,我明一早就要去甄家看病的,這樣一說,就是傻子也知道是金陵甄家,怎麼會扯到蘇州那邊去?在一個我可是因為不能上門另外給了藥丸子的,這也不是尋常的藥丸子,是聽了來人講述病情后特意給的,就是為了治病的,照理說,雖沒有直接上門,可我這也算是就診了,怎麼就成了我不給看病了?”

這貨說這話意思很明顯,他就是明晃晃的說這是有人挑撥生事兒了,而且還說的特真誠,把他當時說的什麼可能後院自己折騰之類的話全一刀切當沒有說過了,只重點說明了自己的盡心儘力,說話間還轉頭對着薛家二老爺說道:

“薛兄,你可以給我作證,我雖然只是個道士,不是什麼正緊的大夫,可也絕不是那種沒有醫德的庸醫,在揚州,我連着林家下人求診都沒有拒絕過,在你家也是一樣,怎麼可能有病人這樣上門求診卻視而不見的道理?”

要說張中行這傢伙賣相還是很不錯的,一臉的正氣,道袍穿在身上還有一股子世外高人的氣質,再加上如今這一本正緊的表情,一下子把在這站着的廣大民眾都給糊弄住了。那邊劉大人更是滿臉的驚訝,他是真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事兒,立馬臉色又不好看了,轉頭看向了一邊的另一個下人,也就是前頭派來請人的那個,滿臉的陰沉。

這劉大人不就不是什麼世家子弟,也學不來什麼隱忍,覺得自己受了欺騙哪裏會等着回家再說,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家醜,不好暴露的,看看他在甄家管事指着鼻子罵人的時候,因為甄家的勢力而不覺得丟臉,只想着掰扯開緣由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什麼貨色了,那就是個純粹的吃軟怕硬的小人。

所以聽了張中行一說,他馬上把這人直接讓人扯了出來,一腳踹了過去,狠狠的說道:

“說,你這麼騙着老爺我上門,到底是想幹什麼?莫不是就想着讓老爺和三皇子的外家對上?還不說實話?若是有半句謊言,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接下來的事兒其實張中行不聽也能猜到一二,不外乎又是扯上了什麼大人物,或者是誰家的對頭,挑唆這劉大人和甄家對上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讓這成郡王府和甄家關係惡劣,至於到底是誰?這裏頭又牽扯了多少人,這就不是他能清楚的了,不過看着甄家管事的臉色,還有薛家二老爺變得有些嚴肅的樣子,他也明白只怕這裏頭彎彎繞繞的不少。

等着他們門口審人的事兒搞一個段落,張中行趁着幾個人都不說話的檔口,忙不迭的對大家表示了一下,對着劉大人說了幾句誤會什麼的,對着薛家和甄家表示了感謝,然後和他們約定了一下上門的具體時間,然後立馬轉身走進了自家的家門,順帶還關上了門,不是他不仗義,不請人進來坐坐在走,而是他很清楚這裏頭必定有他不想參與的事兒,索性用這樣一種不怎麼禮貌的方式,表示一下自己置身事外的意圖。

“真人,這,這,他們都在門外呢!”

看門的下人看着自家主子不管不顧的往裏頭走,一時也有些傻眼,不知道咋么辦,只能愣愣的提醒一聲,不想這一說,立馬得了張中行一個瞪眼,

“關門。”

張中行一向以來在這些新入張家的下人眼裏都是溫和的,仁慈的,難得有這樣嚴肅的時候,這一個瞪眼,直接把這下人的魂都要嚇沒了,生怕自己犯了主子的什麼忌諱,忙不迭關了門,守在看門的屋子裏不敢出來,就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兩個小廝也垂着腦袋當鵪鶉,一聲不吭,他們剛才可是看見了,和主子來往的都是些什麼人,也看到了這些金陵實權人家的管事,老爺們對自家主子的恭敬態度,看看自家主子居然能這麼不給臉的當著這些人直接關門,把他們都關在門外,他們真的是頭一次看到自家主子這麼威風。

瞬間的功夫,張中行得到了意外之喜,這些剛買來還不怎麼熟悉的下人一個個對他的恭敬度,忠心度,又有了不小的提升,當然這會兒他根本沒有功夫去管這些,也沒心思管,他腦袋裏全是剛才那個下人招供的話語,一個個的人名,一個個的官職不斷的往外頭蹦。

他剛才雖然聽不明白這裏頭到底牽扯了什麼人,官職的上下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卻聽到了一個顯眼的,很是重要的姓氏,陳,若是他沒有記錯,林如海和他說起朝廷中各個皇子外家勢力,提醒他多加避忌注意的時候曾說起過,好像大皇子的親媽就是姓陳,若是這麼說,難不成這裏頭關係到的是皇子間奪嫡的事兒?

張中行有些後悔了,自己不該在這個地方買地置業的,他怎麼就忘了,無數的同人小說里,考據裏頭就說過這個紅樓世界就是清朝九龍奪嫡的翻版,江南更是眾皇子爭奪的肥肉,是個大大的是非之地,而林如海也是因為這個才死在揚州的。雖說離着新舊皇帝改朝換代一樣的大換血似乎還有些年頭,在書里似乎是在林黛玉九歲上下的時候,可是如今卻正好是波濤涌動,最是暗流兇猛的時候,自己怎麼就不知道多想想,避開一二呢!

回到書房,張中行拿來了一張紙,在上頭開始細細的把自己好容易從林家,薛家得來的消息,知道的朝廷情況列了一張表格,把上頭各個皇子的年歲,外家的各個勢力範圍都划拉了一下,越看越覺得自己悲劇。

大皇子,這都快二十七八了,外家是西南守將,二皇子是嫡子,還是太子,今年差不多二十五六歲,外家是京城一等一的大家族,這和康熙朝還真是沒什麼兩樣,老三就是甄家的外甥,如今二十了,也就是說這裏是人家三皇子的地盤,老四那是死了娘的苦孩子,而且親媽還是個六七品官職家的姑娘,也就是說沒什麼外家可以依靠,都十七歲了,到現在連個正妃都還沒有人幫着相看,打着光棍,怎麼看怎麼像是雍正的翻版。後頭的老五,十五歲,是容妃的兒子,外家清貴,是書香世家的閨女,勢力都比老四強。

這麼一把拉,張中行就是傻子也知道了,這以後的天下估計會是誰的,倒霉的又會是誰!只要到時候再看看這賈家的元春姑娘,那個號稱大年初一出生,有大福氣的閨女到了那個皇子的後院,就基本沒差,知道皇帝是誰了。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這書里的義忠親王又是誰呢?不是老大就是老二,若是老大,那麼今兒拿着自己當筏子的估計也活不久了,自己也不用擔心了。只是甄家也不是什麼好大腿,雖說抄家似乎還有十年,可是扯上關係太深,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可偏偏自己如今就是借了人家的勢力才保全了自己的,這就是欠了因果了,若是不還,以後自己可怎麼辦?會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

要說救甄家?那是不可能的,別以為救了自己一次,就要自己湧泉相報了,和皇家扯上關係,那就是扯上了上天的天道了,萬一他心軟,到時候救上一二,然後讓他們扯上,幫着三皇子奪嫡呢?那豈不是把自己玩死了?他可沒有這樣的魄力可老天爺對上,看看人家警幻,看看人家一僧一道,這麼會折騰,這麼會玩,不也沒有和這些人家對上嘛,自己可還沒有他們厲害呢!

越想張中行就越覺得這江南危險的很,他想了很久,最後決定,等着明兒看了甄家的老太太,就儘早的離開,免得越扯越深,惹不起,自己總是能躲得起的。至於薛家?他也想好了,反正這是個長期的過程,是個正緊的長期任務,一個靠着養身子以求活長久,一個有自家老爹教導,無論是當爹的,還是當兒子的,用不到他天天在身邊候着,還不如保持距離,以後時不時的過來複診呢!這樣能減少些交集。遠香近臭,自己還能自在些!免了那什麼攀附的名聲。至於他一心想要和一僧一道對着干,想要治好的薛寶釵,也不是不能放一放,等到這一僧一道給了冷香丸的藥引子,指點了這什麼金鎖之後,自己再來折騰也來得及。

至於這往哪裏流竄,他也想好了,就直接去京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皇帝在那裏坐鎮,想來反而是皇子們最老實的地方了,自己也能安生些,免得有些意外自己找上門。更別說他還想着去瞧瞧賈敬呢!

就在張中行在屋子裏自己給自己設計出路的時候,門口的人聲也慢慢的消散了,不管是讓人算計了也好,還是出了岔子也罷,這都是這些人家自己的事兒了,和張中行沒關係,倒是薛家二老爺,在走之前,讓人給他送了信,請了他過幾日去他家幫忙診個脈。並且含糊的說了一下情況,表示這事兒到了這裏就沒他的牽扯了,讓他不用擔心。

從這一點來看這薛家二老爺還是很上路的。不像是甄家的那個管事,盡顧着回家報信,都不知道安慰一下他脆弱的心靈。所以張中行決定,對薛家再好一些。

“來人,是玉真子啊,明兒一早等我出門,你去薛家二老爺家裏,告訴他,等我看完了甄家老太太的病症就去他家,讓他明兒下午在家就成。對了,去給我弄點吃的,折騰了這麼久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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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道士在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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