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史上最悲情公主
車馬駛入了最偏僻的西門.經過一條小巷子.荷田田便和晟半仙分開.獨自帶着霽月住在了荷花池上獨立的住處.據說天下間所有的名醫都在此.整個皇宮幾乎注滿.只有把她“兄妹”二人安排到此處.
荷田田對着只有一張床的屋子發愁.最終決定霽月睡床.自己在外間的卧榻上合了眼.
正要進入調息階段.就聽見一聲滲人的哭聲.
“唔嗯嗯……”
荷田田一下驚醒.聽說皇宮有很多冤死鬼.自己不會一來就碰上了吧.
輕手輕腳地透過窗縫往外看.黑乎乎一團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覺得空氣中傳來陣陣涼意.
扭頭看看仍舊昏迷不醒的霽月.荷田田瞬時鼓起勇氣.我要保護他.
憑着着一股勁兒.荷田田踢開了房門.月黑風高.只有柳樹隨風地沙沙聲.荷田田順着迴廊小心地走着.僅有的防身咒術在腦海里不斷地翻滾.可是越是着急害怕.越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是那聲音依舊哭得傷心.嗚嚶嚶更加的滲人.
此時一陣風過.那岸邊巨石后隨風飄來一抹白色的衣角.漆黑但是不整齊地彷彿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一縷頭髮襯着那灼人地白.透着死氣.
哪怕是荷田田這剛修成不久的小仙也知道.這是撞見鬼了.
頓時想要悄無聲息地走掉.
誰知風忽然停了.
下一刻.荷田田突然轉身.那抹白色的身影就那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眼前.
嚇得荷田田一陣尖叫.
只見她的黑髮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烏黑捲曲.臉色煞白.一襲破破爛爛得白衫.似是剛從墳墓里爬出來.帶着一股死氣.和屍土的味道.
“你是誰.”荷田田仗着膽子問道.
結果那隻鬼似是突然晃過神來.扭頭就飄走.荷田田下意識一拽.更是駭了一跳.竟硬生生被她扯掉一塊皮來.
那皮膚鬆弛.像是掛在腐屍外面.輕輕一碰就掉下一塊.
荷田田嚇得不敢動彈.那鬼卻像是毫無痛感.直接懸空馬上就要衝過水塘.
“公主.”荷田田大叫.
那“鬼”似被施了定身法.定在那裏.然後嘴裏用恐怖地聲音念着：“我不是……我不是……”
“你就是.”荷田田上前走了一步：“我剛才看到了你手臂上的龍鱗.”
“龍鱗.我沒有.我沒有..啊.我為什麼要長這個東西.我是怪物.對.一定是這樣的……嘻嘻……”她似在水塘上空自說自話.這幅畫面荷田田看了都驚恐萬分.何況是她的父王和那些普通人.
荷田田嘆了口氣.輕輕飄過去.然後緩緩抱住了吳國公主.
她渾身巨震.然後不能控制地抖起來.
“你不怕我.我……我是妖怪.我剛出生就會漂浮在空中.我父親要殺我.我母親用她的命擋住了父王的劍.父王恨我.說我是個妖孽.害死了母妃.還說……還說……我怎麼不早點死……”
荷田田皺了眉.原來是因為這個公主天生具有能力.這本是上天賦予地禮物.只是卻也成了她的災難.從看到她浮在空中她就想到了.這個龍鱗的胎記應該是一片真正的龍鱗.
“你……你說.我這麼醜陋.還會害死周圍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早死.死得應該是我啊.母妃.你為什麼要留我在人世受苦.”
“因為你母妃知道.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不管有多苦.她都希望你能夠活着長大.哪怕這人生很苦.也是屬於你自己的人生.”荷田田輕輕地放了手.帶她飛到巨石上坐下.
然後任由這個本該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在漆黑的夜裏.痛哭失聲.
荷田田不忍.可又找不到安慰地話來.涼風吹散了雲彩.露出絢爛地星空.荷田田閉眼輕輕唱到.
前世今生患得患失
從哪來回哪去
月亮照回湖心野鶴奔向閑雲我步入你
一場大雪便封住了世間萬物
用一朵蓮花商量我們的來世再用一生的時間奔向對方
游山歸來世道人心已變了千年
遠處寒山輕舟負心者夜夜盜汗
世外的梅花一瓣瓣的戀舊是誰用殘雪粉飾太平
現在的花朵與春天無關嗓子落滿了紅塵江河在琴弦上走調
今生來世一句佛號便是彼岸
白雲上失足我跌入了世俗之緣
轉經筒轉了又轉觀音菩薩依舊夜夜觀心
你是誰呀
誰又是你
我只能愛你一時卻不能愛你一世
前行還是退步我在輪迴的的路上膽寒
喝水能替別人解渴
天下諸佛
無始亦無蹤
若能在一滴眼淚中閉關這一刻不便多疑
人生啊一念之差便落葉紛紛
世間的舊事舊得不能再舊了
落花流水誰去了一世的承諾
是目空一切還是一切是空
我是誰呀
誰又是我（1）
吳國公主漸漸止住了哭泣.慢慢抬起頭來.荷田田皎潔地臉龐襯着啟明星地光澤.柔和溫婉.她長這麼大.從沒有見過這麼美的人.
“你一定是天上的神仙.”
荷田田啞然.摸了摸公主的腦袋.萬分小心.笑道.
“真是個機靈鬼.一下子被你猜到了.”
吳國公主蒼白的臉上一下子有了紅暈.
“我叫靖嫻.”
“好了嫻兒.你可不能再閑了.我們首先吃點好吃的.多晒晒太陽.你的皮膚想來是多年不見陽光的緣故.我看你什麼毛病都沒有.只要……”荷田田的話音頓時頓住.目光在遠處迷濛起來.臉上煥發出美到極致的神采.
靜嫻從沒有見過那樣美的表情.不由地看呆了.之後才反應過來要去看看荷田田獃滯的原因.
卻是倒吸一口冷氣.
一襲白衣的男子輕輕依靠這樸素的房門.但卻讓人覺得這間屋子是世上最美的背景.他沒有睜眼.似乎還在回味着那歌詞裏面的意境.只是嘴角已經含笑.這一笑.
傾盡天下.
靜嫻那一刻才知道.原來母妃臨終前看自己的那一眼也是如荷田田一般.這是注視愛的人才有的眼神.好想.好想也有人這麼看着自己啊.
靜嫻扭頭望向荷田田.
......
（1）節選自《若能在一滴眼淚中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