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能看懂蓮心事
只為你轉身的一個凝視
我就為你祈盼一輩子
只為你無心的一句承諾
我就成了你的影子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蓮子
每一年為你花開一次
多少人讚美過蓮的矜持
誰能看懂蓮的心事
遠遠的飄來清婉的歌聲,讓荷田田覺得莫名的熟悉又溫暖,她覺得被一個熟悉的味道籠罩着,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仙氣?她就這麼死了么?
也好,蜷縮了身體,想蹭個舒服的位置,咦?手腳哪裏去了?
自己就是一個球在黑暗裏滾來滾去啊,不會死了還這麼悲催吧!
“你醒了?”
荷田田發誓,她活了三千年的歲月從來沒有聽過那麼好聽的聲音,乾淨清冷的就像冬雪夜裏的明月,讓人從嗓子一直舒服到丹田裏去,她是朝四周看去,“你是誰,我在哪兒?”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個男聲似乎輕輕的笑了一下,荷田田幾乎可以想像到他彎了彎好看的嘴角,淺淺的笑紋,開啟他那好看的薄唇說出的話讓荷田田幾乎崩潰:
“你死了。”
荷田田迅速整理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在昨天還以為自己會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今天就被宣判了死刑,然後現在這個男人是牛頭馬面?
這個轉變真是太快了,荷田田立刻翻滾着準備滾出這個黑暗的地方,我不能死,我還有大仇沒有報!
“安靜。”男人皺了皺挺拔的眉,接下來又說了一個讓荷田田崩潰的事實。
“你的肉身已毀,靈魂也不完整了,我只有把你暫時寄居在這顆蓮子裏,你渾身充滿戾氣,我不能放你為害人間。”
不放我走?要你好看!
“嘶”他沒有想到他成為了古今中外第一個被一顆蓮子咬了一口的人,因為荷田田終於發現自己在這個男人的袖袍里,一口咬住了他白皙如雪般冰冷的手臂。
他輕輕彈暈了這顆綠色的小蓮子,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印上了一個蓮心的印記,雖說他的修為任何傷害都會不留痕迹,唯獨這個蓮子的小芽的形狀,淡淡的,卻一直沒有消失,他索性不去管她,攏下袖袍,直直的朝蓬萊仙山飛去。
荷田田是在一片吵雜聲中恢復意識的,好像很多人圍着她在爭論什麼。
“青苗,要我說,師尊把這個小妖扔在這裏,就是要考驗我們,我聽說人間為了恢復老虎的野性,都扔活雞什麼的訓練他們,師尊是想看看我們誰能收服她!”
“施琅你閉嘴,你看她小小的,多可憐啊,毛也禿了,多可憐的狸貓啊!”
“要我說,咱們把她帶到絕情崖,扔下去一了百了,女人就是麻煩!”
荷田田實在忍不住了,從軟榻上一躍而起,一爪抓向了床前議論紛紛的三人的臉,頓時每人臉上都留下來三條血紅的道子,她才滿意的反身匍匐在榻上衝著他們呲牙豎毛。
“啊!這個狐妖傷人啦!”
“怎麼了?”進來一個白髮老者,仙風道骨,精神矍鑠,焦急的看向屋內。
“師傅!”兩個女孩兒撲向老者,最後說話的男孩彆扭的站在旁邊,捂着臉。
“晟兒,你怎麼樣?”師傅看向男孩,晟兒別過頭,一臉賭氣的樣子。
“師傅,師傅,那隻狐妖傷人,我們留她不得!”施琅扭頭恨恨得看向荷田田,荷田田不明白十三四歲的年紀怎生得如此狠毒?
“師傅,別殺她,她好可憐!”青苗抹抹眼淚,抽泣的看着荷田田。
“狐妖,你肉身已毀,師尊好不容易幫你修補了肉身,你不思回報居然拿它傷人,你可知罪!”老者一揮拂塵,一道白光破空而來。
想像的疼痛並沒有傳到身上,荷田田睜開眼,那個叫晟兒的男孩抱起它御劍飛出窗外。裏面傳來師傅的怒吼。
“你……為什麼救我。”荷田田張了張禿毛的嘴巴,看向這個小小的正太。
“哼,你別自作多情,我不是救你,只是看不慣他們對待異族的態度,狸貓怎了,嘶,你怎麼咬我。”
“我不是狸貓,我是一隻美麗的火……”荷田田看像自己光禿禿的毛,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真是個恩將仇報的狐狸,你來了我們蓬萊島就要聽我晟兒大王的……”
通過這個小正太的話荷田田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被他們所無上崇拜的師尊救了,肉身雖然恢復,但是靈識不開,靈魂不完整,皮毛被三味真火燃盡不會再長,身上燃燒的疤痕還有裸露的皮膚讓她不能容忍自己的醜樣子,這些,都是拜她心心念念的南笙和他愛的趙婉柔所賜。
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人界和神界的交界處蓬萊仙島,這裏多是些有一定靈力,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人類。
這裏是蓬萊山最低的地方,也就是人類居住的最有人情味的早堂,你沒有聽錯,是早堂不是澡堂。
再往上是午堂,就是師傅們居住的地方啦。
你可能會說,是不是還要一個晚堂,當荷田田這麼說的時候遭到了小正太的嘲笑:“怎麼可能叫晚堂呢,要是被你猜到了師傅們不是白活了。”
荷田田頓時豎起狐狸耳朵,小正太一臉憧憬的說道:“師尊住的地方,叫天堂。”
於是晚飯的時候,眾人都看着師尊撿回來的禿毛狐狸邊好笑的坐在桌邊吃飯,邊若有所思的噴飯笑出來,
只是這一呆就過去一個月的時間,期間晟兒和她走的很近,雖然還是十三歲的年紀,小正太已經出落得星眉劍目,長得和第一天見的師傅倒是很像,荷田田有次打趣的說:“你和那個老頭有點像!”
結果那個小正太生氣的轉身離開,連荷田田偷吃了他最愛的桂花酥他都沒有那麼氣過,從此,荷田田總是所有所思的瞄着老頭和正太,這就導致了現在被老頭趕到了後山風餐露宿。
荷田田趴在銀杉樹上,回想自己虛長的三千歲,現在禿了毛吊在樹上,望着山下炊煙裊裊的農家,她思考着怎麼恢復力量,怎麼回去報仇。
咚,一個松子打到了荷田田的頭上,施琅眨巴着嬌媚的眼睛向荷田田招着小手,荷田田甩了甩還剩下幾根毛髮的尾巴決定不理她。
“哎呦!”施琅突然跪坐在地上哭起來“有蛇有蛇!”
荷田田頓時來了精神,不過不是因為施琅,而是自己最喜歡折磨的蛇,噌的竄下樹,突然樹下的施琅一個起身,一張大網罩了下來,把荷田田困在其中。
“施琅,你這個惡小孩,我哪裏得罪你了!”荷田田開始咬大網,無奈怎麼都咬不開。
“你這個臭狐狸,長得那麼丑,居然讓師尊親手給你重塑身體,你不配!”
原來是個吃醋的,荷田田翻了翻碧色的眼珠子:“師尊不僅摸過我,還抱着我睡……”荷田田望向身下的萬丈懸崖止住了話,施琅抖着手,咬牙切齒的就要鬆手。
想自己活了三千年的歲月,被欺騙,被算計,弄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不僅沒有半點靈力,還要苟活在一幫把自己當蟲看的人當中,怨恨直衝荷田田的紫府靈台,額頭突然出現了黑色的蓮芽印記。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是這樣一幅景象了,繩子撕碎在四方,施琅昏倒在前方不遠處,流了許多血,來了很多人,都用驚恐的眼神望着她,老頭拉着想衝過來的晟兒,有人扔石頭過來,有人大罵:“殺了這個妖孽!”
荷田田揚起了被砸的血肉模糊的頭,眼前是一片紅色,“你們才更像怪物!”我不明白,我讀不懂人類,自己明明愛的卑微到了塵埃里,還要連最後的信賴都要被踩上幾腳,被傷害,被欺負,變成現在這個自己都不忍心看的癩皮狗樣子,你們才都是怪物!
“殺了你臭狐狸!”
一道道各色靈力化作利刃破空而來
“住手。”又是這個冬夜明月般的聲音。
你又來救我了嗎,我充滿戾氣,不值得你救的。
“只要是生靈,都有活着的權力。”時間停止了,所以攻擊像極光一樣絢麗多姿地圍繞着那身白衣勝雪,遠遠走來一個明月般的人兒,伴隨着熟悉的荷花清香,溫柔的抱起了她,撫平了她額頭的黑蓮印記,她本已經空洞的心突然不再涼颼颼的,他的身體明明冰冷的像千年寒冰,她卻覺得靈魂都溫暖起來。
“霽月師尊。”畢恭畢敬的低頭,眾人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