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各執己見（1）
“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大、混、蛋。”巫捷婕這樣說著。咬牙切齒的模樣真像是要從他身上咬掉一塊肉下來才甘心。“你知不知道自己那樣說有多傷人？！”
宋律偉只是靜靜地聽，並未張嘴反駁。其實，從看到延年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自己渾了。
“喂，說話呀！”巫捷婕是越想越生氣。什麼章法都顧不得了，滿腦子只有怎麼好好教訓眼前這個混賬！“我問你，到底是跟什麼過不去？幹嘛非要為難延年？不管你跟她之間誰是誰非，至少孩子是無辜的啊！拜託拿出點男人的胸襟來解決問題好不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往女人心口上捅刀子，不覺得很齷齪嗎？！”
“捷婕，你不明白。不明白……”宋律偉的手抵在太陽穴上不住按摩，顯得非常痛苦。
“這麼說，你還有苦衷了你？好啊。說！說出來，讓我這個‘什麼都不明白’的人也明白明白。”巫捷婕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冷冷盯梢，她倒想聽聽這男人接下來怎麼為自己開拖。從混賬到無恥之尤究竟是怎麼個進化法，不瞪大眼睛看真切還真不行。
“是，你可以罵我狠心。但那孩子……真的是留不得。”
“知道孩子是誰的嗎？”強忍住.拍案而起的衝動，巫捷婕還是決定賭一把。延年說她不了解宋律偉，但到目前為止，她還是寧願抱有一絲期望去相信他不是那種沒擔當的男人。如果事實證明她看走了眼，那便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彷彿一根利刺猝不及防扎進心.里，霎時惹得一片血肉模糊，這使得宋律偉陷入再度沉默。他的心很痛，那種痛比以往任何一次來得都要劇烈。延年或許不知道，在進入病房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所有答案都清清楚楚寫在她的眸子裏了。而他，即使心下瞭然卻必須閉上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將誤會進行到底。
“你的。”見他無動於衷，巫捷婕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
“夠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請你別再說了。”
這算什麼？惱羞成怒？怎麼瞧着.和自己預想的反應出入有點大啊？巫捷婕原以為宋律偉聽了會有很多問題追在後面問個不停呢。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對自己所說的真實性做出任何懷疑？！還有比這更異常的嗎？
“你……知道？”不可能吧？他怎麼知道的？延年不是說沒告.訴他么？而且還賭氣騙他說孩子跟他沒關係叫他不要管。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換句話說，你真的相信……？”
“不存在什麼相不相信。那孩子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事到如今還是一樣自負……天曉得這男人哪裏借.來的自信。“那你還大言不慚地讓延年把孩子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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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什麼.比年年的生命安全來得更重要。”就在巫捷婕瀕臨爆發的時候，宋律偉不咸不淡地拋出這樣一句話叫她很是吃驚。
“什麼意思？”
“如果非要在孩子和她之間做一個抉擇，我寧願她恨的是我而不是自己。”
“抉擇？”由於宋律偉的頭是垂着的，所以巫捷婕看不到他臉上具體什麼表情。但憑藉醫生的直覺，還是令她嗅出了流lou在隻言片語間的種種不尋常。“你在說什麼？我不懂。是誰硬逼你一定要在延年和孩子之間二選一了？”小鳥依人的妻子和活潑可愛的孩子又不是魚與熊掌，怎麼就不能兼得了呢？
宋律偉聞言，緩緩站起身，背對着巫捷婕沉思了良久。有些話，他曾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給別人聽的，但現在……“你知道延年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吧？”
“嗯，聽說過。”否則延年也不會被她那不負責任的父親送到北京的外婆家撫養了。
“那你清楚其中緣由嗎？”宋律偉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向巫捷婕。不意外地看到她在搖頭。“是難產，外加大出血。生下延年沒多久就離開人世了。”
像是突然聯想到了什麼，巫捷婕猛地仰起頭。難道……是因為這樣一個悲劇性的“前車之鑒”才讓宋律偉如此擔心，非要將孩子拿掉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男人看樣子還有的救，她得好好規勸一下才行。首先是從科學的角度進行詮釋安撫。
“宋律偉，你聽我說。這種事雖然很不幸，不過發生的概率並不是……”
“捷婕，作為醫生應該知道有一種可怕的東西——叫做‘遺傳’。不是嗎？”
“遺傳？是的，我知道。”巫捷婕的眼睛瞪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大。她想，眼前這男人好歹也是公認的高材生，接受過正規高等教育，怎麼就鑽進牛角尖了呢？“可遺傳並不是生命的全部啊！光憑“遺傳”兩個字並不能決定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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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翳這個名字熟嗎？”宋律偉答非所問地斜cha了這樣一句進來。
林蔭翳？鼎有名的婦科專家，還人大代表呢。就算不是醫療戰線上的，又有幾個不知道？巫捷婕輕輕“嗯”了一聲。據說老太太前兩年退了休，還在地方醫院掛了虛職。想正正經經找她，比登天還難。
“她是延年的專屬醫師。以前在S市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請她做體檢。”
面子可夠大的，真不愧是宋律偉。這話巫捷婕是放心裏說的，表面看起來還是很專註地靜靜等候下文。
“結果，林大夫告訴我說……”宋律偉的聲音驟然變得極其艱澀。在他的臉上分明寫着難以言說的疾苦。
是的，如果可以，他甚至不願憶起任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