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豆稱菽
待得眾奴僕將這群無賴之人打了出去蘇氏也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她邁着小步伐急促的來到蘇書身邊上下摸着蘇書問他是否有事，蘇書此時頭痛已經過去，諸多記憶在腦海中徘徊環繞卻是理不清頭緒，想來要見到什麼人或是接觸到什麼事務才能想的明白，故此便稱無事，扶着蘇氏來到屋中坐下。
蘇氏跪坐下后又哽咽起來說道：“今日多虧書兒，前兩日也是，嗚嗚，你這舅舅欺人太甚，嗚嗚，若今日不是你挺身而出想來娘親我改嫁的事情便不可逆轉了，嗚嗚，只是，嗚嗚，只是還有你大舅，卻是最最兇惡，若是，嗚嗚，若是他來，這要如何啊，嗚嗚……”
蘇書見得蘇氏大哭趕忙上前輕聲安撫道：“娘親無需如此，若是大舅來了我也有應對的辦法，況且我也要成年了，且秦制中並無年齡不到不可繼承爵位的說法，故此我想着一會便去主爵府請主事之人把我的五大夫爵位定下來，想來身有爵位后便不會再有什麼偏頗了。”
蘇氏聞言一愣，摸了摸眼淚疑惑的問道：“難道那爵位在你未成年之時便可獲得？”
蘇書聞言心中暗想：‘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和這蘇氏也都是老實本分之人，想那爵位本就應屬於這個身體，如今已經十六歲怎能不得爵位。’
蘇書想罷便拉着蘇氏的手道：“可以的，娘親不必擔心。”
蘇氏聞言待要言語卻聽到蘇書肚子“咕嚕”的響了一聲，便停了一下道：“書兒餓了吧？為娘這就吩咐廚房做飯。”
一邊的綠衣聽了趕忙跑出去吩咐，蘇書也在一邊的跪坐下來，剛剛蘇氏跪坐着他沒有注意，此時自己由於這個身體的習慣也跪坐下來卻突然之間覺得極不舒服，此時秦地依然行跪坐之之姿，比那韓劇日劇中盤坐着還不舒服，當年偶爾觀看韓劇想着盤腿便及其難受了，今日竟然跪着更是覺得難受，心中不由默念：‘開化啊，開化，早早的坐上胡椅吧。’
“書兒可是身體不適？”蘇氏見他跪下后左右扭動出口問道。
蘇書聞言趕緊跪的規矩后道：“孩兒並無事，只是想找個舒服的跪姿而已。”
蘇氏聞言便點了點頭，此時太陽已經西斜，本就是要吃飯時間了，雖然被劉二一鬧廚房那邊也耽誤了一會可是飯菜還是很快便上來了。
蘇書卻是覺得餓了，而且餓的有些天旋地轉，他卻不知，前幾日劉二來此吵鬧，他這身子的主人終於爺們了一下頂了一句，卻是運氣不好被劉二抄起酒樽砸在頭上。
這時代酒樽多為銅製，然而蘇家自蘇勇去世后落魄的快，故此卻是典當了家中器具，便是酒樽也是木質的，這木質酒樽打在腦袋上本不應有事，卻恰巧打在這身子太陽穴上，一下便昏死過去。
那劉二見打壞了人趕緊跑了出去，這兩日又聽說只是暈死並無性命之憂才又回來搗亂，只是不曾想到這身體被如今的蘇書佔了，卻是反被蘇書胖揍了一頓。
若無當初劉二那一下，蘇書此時的靈魂能否附在這個身體上卻是未曾可知了，而且這蘇書身子在兩日昏迷間只被家中人強餵了些葯湯和稀粥，因此才如此餓得慌。
飯菜上來蘇書趕緊大喝了一口，剛剛看米飯是黃色他還以為是小米粥呢，心想着‘小米粥也不錯細膩的很，沒想到秦朝已經有了。’可咽下之時卻覺得味道不對，他取下木碗一看詫異道：“黃豆粥？”
蘇氏聞言臉上一紅道：“黃豆？這是菽，怎叫黃豆？家中錢財不多，近日來米價上漲，奴僕又多，你父親又規定主僕主食要相同，故此才吃菽的，你也不用詫異。”說完便拿起自己几案前的菽吃了起來，同時也遮掩了一下臉上的紅潤，卻是她想到自己沒有照顧好這個家而臉紅。
蘇書看了略一回憶卻是想起來了，家中錢財確實不多，主要還是因為父親的爵位自己沒有繼承，而且當年父親在時又多把錢財救濟給殘疾的手下，故此家中一直有些貧困。
像這樣的菽，也就是大豆，富貴人家或是官宦世家很少吃食的，更確切的說，便如城市裏的孩子沒有機會接觸粗糧一般，大多人連這種糧食的名字都叫不出來，蘇家作為皇家封賜五大夫的家庭，居然住在官宦區域吃菽，確實有些怪異。
說道這裏便要說一下秦朝的制度，秦王嬴政不欲封疆裂土，所以對爵位控制很是嚴格，雖然對低級軍官或士兵並不吝嗇賞賜，然而一旦爵位高了便會悄悄打壓。
而且便是爵位高了也不賜予封地，最多賜邑，賜邑便是賜予皇家奴僕，這個詞語並非把皇家奴僕交給你，而是你可以領取賜予你的奴僕種出的糧，故此使得擁有爵位之人也沒有機會獲得土地和隨從，從而大大降低了反叛的可能性。
至於家奴卻是沒什麼管制，不過若是一家三口人請了一百奴僕，估計嬴政也會派人問問你，是不是想造反。
蘇書父親的爵位是五大夫，可以說這個爵位在秦制二十個爵位中屬於最恰當的一個，因為他恰恰是第九級的爵位，再低一級便屬於民爵，不可繼承，而九級爵位五大夫卻是官爵中最低的一等，可以繼承，故此才說他是最恰當的。
蘇書見了娘親臉色有變，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娘親所想，故此便裝出一副很滿足的神色，蘇氏見了卻是更有傷心神色，蘇書一想，卻是暗罵自己蠢笨，若是菽便讓他如此得意，可見對生活疾苦習慣了，故此蘇氏更是狠自己沒照顧好蘇書，想通此節蘇書便不再有太多表示，免得再次傷了娘親的心。
固然表面沒什麼表示，但是吃着那僅僅有着一絲鹹味的鹹菜，咽下那大豆製成的粥，心中也是覺得甚是疾苦，再一回憶，貌似記憶中這樣的場景很多，卻是一時間腦海中想法如潮紛亂開來。
吃完了飯蘇書便道去主爵府詢問一下，想來此時的公務員和現代也差不了多少，能在單位里混一頓飯那是打死也不回家的。
蘇氏聽了他的話略帶猶豫的說道：“你大舅便在主爵府中，想來你去的話可能有些麻煩，帶着忠僕吧，也能安全一些。”
蘇書聽了一想，自己的大舅還真在那，想來這爵位想拿到手也不是那麼順利的，不過他不想讓這個關愛自己的娘親傷心故此並未表現什麼帶着忠僕便出門而去。
蘇氏望着蘇書的背影，只覺得這個兒子跟從前大不一樣，心中雖有疑惑卻多是高興，畢竟有哪個父母不希望兒子好呢？
蘇書出了門庭讓忠僕帶路，一路上又多與忠僕言語，比如詢問如今秦朝大體如何，又多詢問如今商人待遇如何，物價多少。
那忠僕便是蘇書所喚的忠叔了，蘇書有着現代人的靈魂自然不會把人看低，故此開口閉口皆是以忠叔稱呼，態度上也很是尊敬。
忠叔見少爺如此心中也是高興，以前的少爺雖然也喚他忠叔卻在神態上多少不把他放在眼裏，故此他作為蘇勇最信任的人心中很是鬱悶，很有一種自己是金子卻被薄土覆蓋卻無人能識的感覺，如今蘇書如此態度頓時讓他覺得自己這個金子終於被人挖了出來，故此對蘇書的詢問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搞得蘇書直以為這忠叔是個話嘮呢，卻是沒想到人家是被委屈的。
蘇書來到主爵府，這一路上卻是對秦朝有了很多了解，又由着忠叔的話引出這身體原有的回憶，他已經確定了，此時他是回到了古代而不是穿越到別的世界，這讓他有些小興奮，畢竟秦朝的歷史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主爵府不屬於九卿之中，是九卿外另設的部門，專門管制列侯事務，算一清閑少油水的部門，按照蘇書前世的了解，這種部門一般來說只要你手續齊全他是不敢為難你的，但若是你要辦的事情與規定不符合，他們多會宰你一刀，頗有賭玉或賭古董等行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狠勁。
蘇書也了解自己的爵位便屬於擦邊球，如今大舅在主爵府，按照親情來說這正是好事，然而按照蘇書記憶中對大舅二舅的分析，卻是覺得這是最大的坎，想來那個和流氓沒什麼兩樣的二舅是想不出什麼的，而他的行為，蘇書估計多是大舅指示的，至於大舅圖謀什麼蘇書倒是想不出來，不是他笨，前世多與官府之人打交道他自認對於見不得人的手段很了解，然而此時他對秦朝並不熟悉，故此不能胡亂猜想，否則只能中了別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