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北壇・藏書閣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的林九慌慌張張地跑到【藏書閣】外，然後做賊一般輕手輕腳地進了大門。
才剛剛踏入，他便覺得這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儘管長桌上擺滿了瓜果佳肴，但北壇的弟子們端坐在閣內，全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有的正百無聊賴地翻閱着武學書，有的則直接靠在書架旁閉目養神。總之一點想像中的歡樂氣氛都沒有，反倒是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沉悶。
不是說秦珂師姐歸壇了嗎，怎麼會是這般情景？
林九有些疑惑地摸摸腦袋，打量了半晌之後在角落裏坐下，頭也不回地用胳膊肘頂了頂旁邊的人：“誒誒。”
“怎麼了。”旁邊的人語氣冷淡地回應着。
“為什麼大家都是這種表情啊？不是說秦珂師姐回來了嗎？不應該熱鬧一些嗎？還有……”林九巴不得把所有疑惑都說出來，但是對方顯然並不喜歡這樣。
那人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林九的話：“你問那麼多讓人如何回答？”
“額……”林九有些尷尬地轉過臉看這位同門卻差點沒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師……師父？！！”
全部的視線都被這一聲驚呼吸引過來，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坐在師父旁邊一臉見了鬼表情的林九。
“林九啊，聽聞煙兒說你昨日腳滑落河，所以今日害了風寒。”北壇壇主——北臨殤淡淡瞟了一眼林九，“確有此事嗎？”
林九被這一瞟瞟得心都涼了半截兒，連忙低頭答道：“回……回師父，確……確有此事！”他頭一次扯了謊被師父詢問，心中七上八下的慌亂極了。
“呵，林九啊，你打小一說謊就會結巴。”北臨殤輕輕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若真是如此，你可跟為師說說，你這落的，是哪條奇河啊？”
師父的語氣雖不生硬，卻讓林九又驚出了一身冷汗。師父是自小就看着他長大的，自己的一舉一動落在師父眼裏，用充滿破綻來形容完全不為過。
“師……師父……”林九的語氣中不由自主的充滿了一絲哀求的意味，他怯生生地抬起頭看着師父。
“哈哈哈，林九啊林九，你還真是讓為師無可奈何啊。”北臨殤看着可憐巴巴的林九，不由得笑着搖搖頭，“行了，這事過了也就罷了。為師也不追問了，下不為例。”
“謝師父！！”林九臉上立馬充滿了欣喜的笑容，他連忙低頭道謝。
北臨殤揮了揮手：“去吧，去看看武學書，你的拳術還有提升的空間。”
“是，師父！”林九站起身來鞠了一躬，快速走到書架間去了。
北臨殤看着自己的愛徒離去的身影，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其實本來就沒有要怪他的意思，年輕人性子貪玩是自然的。況且，林九這孩子也令自己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些。秦珂本應該是巳時就到的，可現在已經午時過半了，為何還不見其入壇來？自己和眾弟子們難免有些焦慮。
也罷，秦珂這孩子自幼也是貪玩，說不準被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迷了雙眼，才一時忘了歸壇的事吧。
北臨殤望着窗外，緩緩地點燃了擺在桌上的安息香，微微嘆了口氣。
“師兄你怎麼就承認了？！”林九剛一走進書架間一個不滿的聲音就傳至耳邊。沒錯，是他的師妹——顏煙兒。
“煙兒師妹，我本來就不善於說謊……”林九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特別是師父還親自來問我，我可不敢造次啊……”
煙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林九：“師兄你真是一塊朽木！”
“哈哈哈，朽木就朽木吧，被煙兒師妹說我也認了……”林九靦腆的笑笑，“也當是給師妹你的一番好心賠罪了。”
“切，就只會說好聽的！”煙兒臉有些紅，但也沒再抱怨些什麼了。
“林九。”又有人喚他的名字。聽聲音是林曉師兄。
“林曉師兄！”林九笑着轉過身道。
林曉一襲勝雪白衣，長發披在身後。卻見得從他身後又走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身黑衣，與林曉成了鮮明的對比。是掌門師兄，莫牙。
“啊，莫牙師兄！”林九熟絡地喊道。
倒是小師妹忽地躲到自己身後，沒出聲。
“煙兒，怎麼了，我又不會吃人。”林曉眼尖地看到了慌張的顏煙兒，一臉笑意的問。
“林……林曉師兄。”平時一向能說會道的顏煙兒居然有些結巴起來。
“林九，你是怎麼回事。”莫牙直接問林九道，絲毫不理會林曉和顏煙兒。
“我，我昨日鬱悶，所以就喝了點酒誰知道……”林九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挪到地上，像個認錯的小孩。
“我知道你喝了酒，只是你怎麼那麼沒自覺，居然忘了師父交代過的事情。”莫牙的表情依然淡漠，但是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師兄我知道了，下次不會再犯了……”林九撇撇嘴乖乖認錯。
“但是林九你生來就討喜的很，師父也沒有怪罪你不是嗎？”林曉溫和地笑了，他比林九高一些，伸出手揉了揉林九的頭髮。
“唔，對了，為什麼秦珂師姐還沒有來啊？”林九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不知道，明明應該在巳時就到達的。”林曉想了想，“還希望別是出了什麼岔子才好。”
“秦珂雖然貪玩了些，但是憑她的能力，一般人是不能傷其身的。”莫牙的手放在腰間的佩劍上，表情稍稍柔和了些。
“所以一般傷的都是心？”林曉開玩笑般打趣兒道，一對狹長的桃花眼中透出了狐狸般的光芒。
“師兄你可當心師姐聽到這話怎麼對付你！”林九笑了，做了個鬼臉。
卻見莫牙的表情忽然暗了一暗：“夠了，【藏書閣】畢竟是修習之地，還是少言為妙。”他冷冷的留下這麼一句之後轉身離開了了書架。
“他怎麼了？”林九小聲問道，他覺得莫牙師兄有點怪怪的。
“誰知道呢。”林曉望着莫牙離去的身影，隨意的應着，“好了，不打擾你和煙兒談情了，師兄我就先走了。”說罷，林曉沖林九微微一笑，也轉身離開了。
“師兄你胡說什麼啊！”林九的臉唰的紅了一片。
躲在林九身後的顏煙兒見林曉離開，便從林九身後出來，深深的呼了口氣，一副逃過大難的表情。
“煙兒師妹你怎麼了？”林九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師妹。他對師妹的反常舉動也很在意。
“沒怎麼，是……”顏煙兒欲言又止，她望了一眼林九身後確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道，“不知怎的，我對師兄有一絲……額，難以言喻的懼怕。”
“啊？是，哪位師兄？”林九有些詫異，同時思考起來。看這情況應該是比較冷漠的莫牙師兄吧，整天冷着一張臉，好多弟子都挺怕他的，“莫牙？”
卻見得顏煙兒滿臉懼色地搖搖頭，緩緩道出兩個字：“林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