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紅線 第二十九章 花散里4
七月,流火。轉瞬已逾兩月有餘。
城裏一處大宅火光衝天的時候,唯羽正泡在池子裏,衾花姐在池邊叉着腰發飈:“唯羽!你給我上來!那池子是我砌了要養蓮花的,你別給我佔着坑不開花!!”
繼續哼她的歌,全當聽不見。抬頭見遠處天空滾滾濃煙一片,似自言自語一句:“小川川會不會燒得太過分了?”
衾花姐一愣,轉念便想明白,這回輪到她裝聽不見。
整了整衣服,丟下一句:“反正你快給我上來。”邁步就閃人。
唯羽咯咯笑着,衾花姐還真是不聽,不看,不問,做得徹底。
人剛走密密樹枝上便落下一人影,誇張的拍着胸口,“嚇死我了,衾花姐怎麼不在廳里招呼客人,突然跑來這裏。”
“你怎麼還在啊?”唯羽白他一眼,“當心被衾花姐看見了,再禁你一個月不許踏足花散里。”
“怪誰啊?”他磨磨蹭蹭的在池邊蹲下來,玩着唯羽的頭髮,“叫你跟我出去玩你都不肯去,那我只好來找你嘍。”
“誰要去啊,那麼熱的天,動一動都一身臭汗。”
“那你就這麼一直泡着啊?皮膚都泡皺了,還怎麼上台啊?”
“管你什麼事。”
話音才剛落,離去的衾花姐又折了回來,一嗓子吼得他差點落水。
“死晴暄!!你又給我明目張胆的跑來!皮癢了是不是!?”
“糟了,我走了!晚上來找你玩。”小狗子匆匆提身一躍,翻了牆跑出去。
唯羽呵呵一笑,竄來跳去的不熱么?愜意的閉了眼去……嘸,還是水裏涼快……
半空裏又有人影掠過,翻牆而入。
唯羽呼啦一聲從水裏出來,幾步迎過去,“小川川你回來啦”伸出濕漉漉的手捏着那白玉似的滑嫩臉頰,揉揉搓搓拉扁擠長。
小玉川忍耐着,已經習慣了這雙魔掌只無奈的等着她揉累了放他走。
嗅嗅,唯羽念念,“唔……身上一股煙味兒呢,這大熱的天去放火也真遭罪……來,涼快一下把煙味洗洗。”
小玉川身子一斜,驚呼一聲,才剛說了句:“喂!等等……哎!”人已經撲通一聲被推進了池裏,唯羽咯咯笑,趁他來沒有從水裏出來一溜煙跑回房裏換衣服去了。
小玉川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這,這,這什麼女人……無賴,霸道,還老捉弄人!
唯羽一路跑回房間,關上房門,轉身,方才那一臉混世魔王般嬉戲笑臉斂去,卻好像從來不曾存在般。
換了乾淨衣服,上妝,轉眼間便像換了另一個人。
左邊隔壁房間門開啟,是小玉川回來了。自從唯羽知道了小玉川的背景,衾花姐便給他們換了房間,讓小玉川在她隔壁,好過在不知情的人隔壁。
而右邊隔壁,是阿月的房間。
阿月聽得她回來,敲了門,進來房間,看見她還濕漉漉的頭髮,“又去泡水?”
伸手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又在發燒,還去泡那麼涼的池水,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體?”
不易察覺的輕顰,唯羽卻只是嘻嘻笑着看他清秀出塵的眉眼,說的話卻完全沒有聽入耳中。
阿月搖頭,只拿她沒有辦法。
心裏卻知道,唯羽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了。
本就是受過重傷,又落病池生病的身體,自三月前與病書生分別,卻常常原因不明的發著燒,高高低低,總也好不完全。這個丫頭,卻又不知道愛惜。
阿月輕嘆,心病,要如何醫。
門外聽得衾花姐風風火火的腳步聲踏踏趕來,顧不得敲門就橫衝進來,興奮又有些急亂的喊着:“唯羽,唯羽!大事件了!”
身上水漸干,熱度正反上來,身上綿綿的,腦袋裏熱得有些混亂。習慣了衾花姐一向如此風火,漫不經心地問:“又怎麼了?”
“你啊,別這麼心不在焉的,這次可真是大事!剛剛王府里差人來,要沉魚坊今晚進王府獻藝,特地點了你的牌子呢!”
“噢。”這倒真是難得了。雖然達官貴人豪門深府都沒少去過,但是王府里一向有專養的歌伶舞伎,來花散里招人倒是不多見。
“唯羽,這回你可要名揚千里了!”
衾花姐還在興奮的籌劃中,卻聽得阿月輕綿情悠的聲音,淡淡潑了一頭冷水:“不行,唯羽不能去。”
“嗄!?”
“唯羽還在發燒,今晚不去。”
衾花姐瞅了阿月半晌,才明白他說什麼,嘎吱嘎吱轉頭看看唯羽,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頓時如泄氣的氣球,蔫了下去。
“哦……那我出去回了王府的人……”
垂頭喪氣,一步三搖晃的走了出去,唯羽還像沒她什麼事兒一樣,搖搖頭,無辜的看着衾花姐的背影嘆:“好可憐哦……”
隔壁傳來輕輕敲牆壁的聲音,是小狗子的暗號。
唯羽立刻把對衾花姐的同情丟在一邊,起身去了隔壁小玉川的房間。
“小川川你換好衣服啦,水裏涼快不?”一進門便抓着小玉川的臉蛋捏捏揉揉,白皙滑膩的手感另她心情大好。
“喂喂,我說阿貓你是來看我還是看玉川的啊?”小狗子抗議的把兩人扯開,擋在中間。
“你有什麼好看?沒川川滑,沒川川嫩,沒川川有彈性,還沒川川可愛……”唯羽扒拉着手指頭,沒看到小玉川橫眉豎眼的瞪着她……你丫在說人還是說糯米糰子呢?
小狗子不滿的粘粘糊糊蹭上來,哼哼唧唧,“阿貓你過分哦……虧我那麼跑前跑后的替你辦事,還不如玉川……”
唯羽把他拍一邊兒去,坐下來自己倒了茶喝,“不跟你貧,說正經的,要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小狗子收起小媳婦的委屈模樣,回道:“事情沒有多大變化,雖然各路人馬爭得天昏地暗,那半份手札還在金刀門。臧雲山莊那邊的半份,一是礙着臧雲山莊的實力,二是金刀門也不願被別人知道添了敵手,所以還在任姝嫻手裏,沒有其他人知道。”
“還是找不到機會么……?”
“難得很,不能明着衝突,又不能貿然潛進金刀門,就只能等着哪一路人馬一旦得手我們半路截取,否則不論金刀門的實力還是病書生的敏銳,我們都不可能不漏痕迹。”
“知道了。你繼續幫我查消息就好,不用有什麼動作。”
小狗子看看她,在她對面坐下來,“阿貓,你究竟在想什麼?那手札,你是真心想要還是在湊熱鬧,明明在意,卻又沒有什麼行動……你可是不信任我?”
“不信任……為什麼?”唯羽無辜的反問,卻讓人弄不明白,她是“為什麼不信任”還是“為什麼要信任”。
“好吧好吧,我繼續去查,繼續幫你看着病書生……真是,人家都在給你做白工哎,還不肯對人家好一點,給點感激好不?”
小玉川白了他一眼,那女人對他還不夠好啊?又沒捏他沒揉他,沒拿他當糯米糰子還沒沒事找樂子欺負他……
唯羽忍着笑看小玉川臉色變幻,轉頭問小狗子,“那你要我怎麼感激?”
他立馬又粘粘糊糊過來,“嗯,那個……以身相許好不?”
“給你一個字回答……”
“好?”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