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中將先生的煩惱

一輛40年英國產的米黃色的‘蘭德洛瓦‘吉普車響着刺耳的剎車聲在大門前停下了.大門外的公路被打掃得很乾凈,急促的剎車並沒有揚起丁點灰塵.只留下了兩道灰白色的剎車痕迹。這輛車顯得很新,可能主人很少使用它.但它卻被保養得很好,面漆上一絲划痕也沒有,每一個暴露在外的螺絲帽都被擦得錚亮,甚至輪胎的橡膠毛邊都還在.里程錶累計顯示它僅僅跑了還不到2萬公里,完全稱得上是輛新車,雖然它從裝配線上爬下來己有5個年頭了.但比起溫格議員家的其它幾輛車,它的確算不上老幾,舒適度和外形當然比不上那輛43年才出廠的銀灰色福特轎車,更別提那輛白色的雪弗萊和那輛黑色的林肯轎車了,它們的年齡都才在1歲左右.小吉普根本和它們不是一個擋次的車,沒有可比性.要不是它突然交了好運,被剛回家的小主人科斯派爾上校看中的話,它恐怕己被划進搬運車的行列裏面了.

黃林並非是喜歡英國貨,他喜歡的是吉普車.他在機場上開慣了吉普車,不過軍隊裏多是福特,道奇等車型,家裏的越野小吉普只有這輛‘蘭德洛瓦‘了,黃林總感到開轎車有點太張揚,太顯擺,沒有踏實感.英國貨就英國貨吧!先湊合一下,他可不敢表示對這輛英國痞子們造的車有絲毫不滿,否則要叫老媽或老爸和姐姐任何一個人看出來了,明天早上一覺醒來,保不定床頭前就擺放着一輛最新款式的美國造的吉普車.這可是嚴重的浪費,而嚴重浪費又等於是犯罪,這樣的事黃林可不願意干.

心事重重的黃林拿起放在副駕座上的外套,推開車門跳下了車.他對聞聲趕出來的魯丁大叔說道:

"魯丁大叔,麻煩你將車開進車庫吧!我有點累了,謝謝!"

黃林披上外套,他繞過有林肯半身塑像的噴泉水池向樓廳走去.

"科爾!科爾!小主人!請等等鑰匙!車鑰匙"

黃林身後傳來魯丁大叔的呼聲:

黃林摸了摸褲袋,他轉過身欠然地說道:

"抱欠魯丁大叔!這是我的錯,我忘記了!"

"沒關係!你用不着道欠.科爾,你不舒服嗎?"

"沒什麼,我只想休息一會兒,謝謝大叔的關心!"

魯丁大叔接過車鑰匙,懷疑地看着轉身走進客廳的黃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

"沒什麼?那就好!那就好!上帝保佑!但願如此!"

這個黑人大叔一面在額頭上划著十字,一面向黃林剛開回來的小吉普車走去.

一樓若大的客廳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所有的東西都各就其位,看起來整潔,舒適,很是賞心悅目的.黃林知道,這個巨大的客廳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里佳大嬸可不是懶人,她除了在廚房作飯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整理樓上樓下的清潔衛生中,很難想像,她那球型般的身體,動作卻出人意外的敏捷,工作效率出奇地高.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懶惰.黃林常聽她說,上帝不會原諒懶惰的人,懶人死後會下地獄的,在那裏撒旦會教他們如何變得勤快一些.而勤勞的人去世后肯定會上天堂的!黃林估計,如果真是這樣,那裏佳大嬸早就在天堂預定好了位置了,但願這是真的!

黃林沒有心思在客廳中逗留,他順着樓梯‘噔!噔!"地爬上二樓,順着迥廊拐了一個彎來到自己的卧室門前.黃林推開門,又反手將門關上,他隨意地將外套向木椅上一扔,三兩把扒下腳上那雙錚亮的皮鞋,順便將它們兄弟倆踢到門邊的牆角中,然後用勁忪開領帶,又快速地解開緊勒在脖子上漿得硬硬的襯衣領,這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一頭栽倒在床上.白宮內的一幕象電影一樣又出現在腦海中.他氣惱地在心中自艾自怨的罵道:

"什麼開發程度高的腦袋?外星人也會摻水賣假貨!簡直就是他娘的一個死榆木疙瘩,被幾個美國佬將咱這新中國的優秀青年象耍猴一樣愚弄了一頓.這下好了!退什麼役?這話連提出的機會都沒有,反而成了處長,而且還是臨時中將,杜魯門這傢伙竟然將咱這中國人弄進白宮當海軍軍事助理,如果羅斯福從骨灰盒中爬出來告訴他真象,是該他笑呢?還是該他哭呢?原打算回四川老家看看,現在連想也別想了!真倒大霉了!今天肯定不是一個好日子,中國的曆書上一定寫的是‘不宜出門‘!"

理查德中校將橡木門推開了一條縫,他十分禮貌的對黃林作了一個手式,說道:

"上校!請進吧!非常抱欠,讓你等久了!"

一踏進總統橢園形的辦公室,迎接黃林的是四張笑臉,杜魯門總統驚奇地笑,助理國務卿貝爾納斯誠摯的笑,海軍部長福雷斯特爾開心的笑,尼米茲上將愉快地笑.黃林可不敢笑,他踏着綜紅色的地氈快步走向杜魯門總統的辦公桌,在他的眼中,辦公桌上一張硬紙片的座右銘吸引住了他,上面用英語寫着:"這裏要負最後的責任!"

"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黃林在心中暗暗讚歎道:

這條座右銘並不針對任何一個人或任何一位總統,任何人都無權單獨佔有它!這是美國所有歷屆總統,甚至包括以後將要入主白宮的總統的共同座右銘,它提醒坐在這張辦公桌後面的人,權力和責任同樣的大,在享有巨大權力時,你得負擔起整個美利堅合眾國的責任,甚至還不止.黃林早就聽說過這條‘總統座右銘‘,今天終於親眼看到了.

黃林並不怯場,在他的心目中白宮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他是抱着看稀奇,長見識的心情來的.自己是個中國人,白宮和自己屁關係也沒有.只是這個與中國為敵幾十年的美國政策大本營是什麼樣子自己確實沒見過,今天見識一下也不枉再生了一回.其實他更想去北京的中南海看一看,不過現在的北京可不叫北京,叫北平.**也還未坐天下.要說怕,他倒真怕見到**主席和朱老總,周恩來總理等前輩,因為一激動他怕自己會語無論次,不知說什麼好!對美國總統他倒還不至於過份放在心上.但畢竟自己現在還是他娘的美國佬,而且還是個軍人,而美國總統又是理論上的陸,海軍的總司令,這起碼的禮節還是要講的.

"報告總統!前太平洋戰區總統特使,海軍上校科斯派爾奉令前來報到!"

黃林在杜魯門總統辦公桌前約1米遠立正站定,行禮后大聲報告道:

"啊!你就是科斯派爾上校!真年青!真好!你大概只有二十四,五歲吧!"

杜魯門總統微笑着打量着黃林,看得出,這種微笑中含有很多驚奇的成份.

"是的,我就是科斯派爾,今年25歲."

黃林不卑不抗,神情自若地回答道:

"請坐,科爾上校!啊!我可以叫你科爾嗎?"

杜魯門指着辦公桌右側的沙發,笑着說道:

"謝謝總統!總統先生願意這樣稱呼我,應該是我的榮幸!"

黃林一面在沙發上坐下,一面虛情假意的回答道:心中卻在不斷地告誡自己:

"這個乾癟的老頭一見面就陰笑不巳,肯定不是好對付的主,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別糊裏糊塗地着了這幾個洋老頭的當!"

事後證明,黃林一踏進那間橢園形辦公室就已經上當了.

"科爾上校,我看過了你在戰爭期間發回的全部報告和電文,你對戰爭的進程和形勢的發展預測得相當準確到位,使人不得不佩服.但我沒有想到的是,總統在太平洋戰區的特使競然是如此年青.使我不得不讚歎羅斯福總統識人的眼光,也慶幸我獲得了一位具有遠見卓識的特使.我還真得謝謝你啊上校先生!"

"總統先生你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完成的職責."

黃林略略欠身回答道: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敏銳的感覺,尤其擅長在微妙的變化中分折和發現形勢的走向.這種本領不是後天輕易可以鍛鍊出來的.我想科爾上校大概就屬於這類人吧!"

尼米茲上將笑吟吟的說道:

黃林看了一眼這位前太平洋艦隊司令,現海軍作戰部部長.他馬上發現情況不太妙,總統坐在辦公桌后,面向著他,助理國務卿貝爾納斯先生站在總統坐椅左側,正沒來由的微笑着盯着他,而海軍部長和海軍作戰部長兩個上將老頭卻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也是面向著他,而且是正面.

"這不對!肯定有陰謀,老子咋變成犯人了!從坐位上就可以看出來,竟然還是4審1,恐怕有點凶多吉少了!"

這時總統杜魯門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非常嚴肅地叫道:

"愛德華.溫格.科斯派爾上校!"

"到!"

黃林應聲從沙發上跳起來,立正站着.尼米茲上將和福雷斯特爾海軍部長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本來就站着的貝爾納斯助理國務卿還下意識地正了正領帶.

"鑒於你在戰爭中的突出貢獻,美利堅合眾國國會一致通過,授於你第二枚榮譽勳章.恭賀你再次獲此殊榮!"

杜魯門總統轉身從助理國務卿手中接過一個紅色的錦盒和一本紅皮證書,接著說道:

"這枚勳章本應在兩年前由羅斯福總統親自頒授於你,但由於戰事緊張,上校你一直未歸.后羅斯福總統又不幸逝世,現在只好由我這個繼任總統來親授於你了.願上帝永遠與你同在!"

"一切為了美國!"

黃林正兒八經地回答道:

他雙手接過美國總統親自遞過來的錦盒和榮譽證書,然後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各位先生請坐!"

杜魯門總統揮了揮手,讓辦公室內所有的人坐下.他面向黃林說道:

"科爾上校,我將任令你為海軍作戰部下屬的海軍航空兵作戰處處長,軍銜為臨時中將.同時任令你為白宮的總統海軍軍事助理.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接受這兩個職務.你也是有能力擔任這兩個職務的軍官."

"這"

事出突然,黃林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不是說回來述職的么?怎麼又是勳章,又是處長,還有中將和軍事助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應該如何對答.

"總統是再三考慮才作出這樣的決定的,我很高興又能與你在一起干.將海軍航空兵交給你,我們完全放心!"

尼米茲在一旁說道:

"我想科爾上校不,不,不科爾中將是不會拒絕這兩項任令的.雖然有點突然,但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啊!科爾將軍,你說對嗎?"

助理國務卿貝爾納斯先生拍着馬屁,一個勁地將黃林向火坑中推.

"科爾將軍!你在猶豫什麼?在擔心不能再在天上飛了嗎?"

海軍部長奸笑着問道:

"這不是問題,科爾將軍一定知道愛德華空軍基地的,那裏雖然保衛措施很嚴密,但白宮的總統海軍軍事助理可以在24小時內任何時侯駕機上天,更別提存放一架戰鬥機了."

杜魯門總統差點沒有拍着他乾瘦的胸口發誓保證了.

黃林完全傻眼了,他感到事態變嚴重了,自己好象是落入陷阱的老虎,而那4個美國佬的4雙眼睛象8支隨時會開火的獵槍.你說老虎該怎麼辦?總不能在渾身有勁無處使的陷阱中長牙舞爪的逞強吧!要那樣的話,準定會被打成篩子的.老虎只能躺下裝死,一切都應等到上了陷阱再說,這是唯一的保命招數,舍此無二.

在眾高官的圍攻下,黃林將心一橫,裝出一付非常感激但又很豪傑的樣子,沉聲應道:

"謝謝總統先生的信任,我樂意繼續為國家服務,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懇請總統和兩位部長先生批准."

"呵!呵!如果是有關休假的問題,請原諒科爾中將,我將十分遺憾地告訴你,我們沒有時間休息.至少目前沒有!有太多的事還等着我們去辦.所以有關這個問題無法討論!"

海軍作戰部長尼米茲上將迫不及待的下了封口令.

"對不起上將先生,我想也許我沒有表達清楚我的意思.關於休假的問題當然可以以後再討論.我是想調動一個人,想調一名軍官來作戰處作我的副手.你們知道,坐辦公室,處理文仵,辦理例行公事非我所長,駕機上天作戰,胡亂出出主意,我還勉強在行.所以作戰處需要這麼一個人.並非我不信任現有的秘書和副官以及參謀們,但有一個熟習而內行的副手將會事半功倍,工作效率只會更高."

"有道理,能被你看好的軍官想來也不會差,說說看,是誰?"

杜魯門總統笑着說道"

"他叫威廉.戈德斯.考夫特中校,是‘企業號‘航空隊的參謀長."

黃林回答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考夫特上校,啊!對不起中將先生,考夫特中校現在是上校了,晉陞令馬上就會頒佈.據我所知,新上任的太平洋艦隊司令斯普魯恩斯上將準備調任他為司令部的副參謀長,這位上校的確是位優秀的軍官.如果作為副處長軍銜也剛剛夠,我替你想想辦法,也許能成,這事不太難辦,我答應你,算是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海軍部長爽快地承諾下來.

"謝謝部長先生!為我,也為考夫特上校."

黃林打蛇隨棍上,立馬將這仵事敲定了.

"非常感謝各位先生們,我們的談話很愉快,我希望今後能有更多這樣愉快的會面.科爾中將,白宮隨時歡迎你.有關進出白宮的證仵貝爾納斯國務卿會替你準備好的.各位將軍,海軍在戰爭中所作出的巨大貢獻和舉足輕重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現在戰爭結束了,如果仍保持海軍現在的規模是我們有限的財政難以支持的,陸軍也同樣如此.因此,有許多艦船將退役,還有大量的官兵要安置,要退伍,在沒有戰爭時,我們的太平洋艦隊和大西洋艦隊的水面艦支和海軍航空兵應保持在一個什麼水平上,以及相關技術發展的方向上,都需要我們去探討,去確定.工作既難又多.不過,我信任各位先生的能力,我想我會很快見到有關這些問題的報告.謝謝各位!"

是傻瓜也知道會面結束了,杜魯門總統在下逐客令了,與會的將軍們都起身告辭.黃林就這樣糊裏糊塗的進了白宮,又不明不白的走了出來

"這算什麼?美國佬的中將就這麼不值錢!隨便可以送人?記得在文革時,成都軍區代司令員黃新庭才是個中將,李井泉老先生又是西南局書記,又是成都軍區政委才算上將級.我能與這些前輩們比么?打日本鬼子沒說的,那是咱中國人的本份.現在小日本投降了,也沒咱什麼事了.現在中國正打得亂糟糟的,加上對死鬼羅斯福的承諾,估計一時半會是暫時回不去了.就這樣混混日子,撈點老美的軍餉對了!還沒問臨時中將薪金是多少?兼兩個職務是不是領雙份工資?算了,估計也不會少.這個什麼航空兵作戰處,恐怕也就是作作計劃,來點紙上談兵什麼的.有考夫特這傢伙在,甩手掌柜老子照樣當,每天到老美的愛德華空軍基地去鬼混那麼幾個小時,再到白宮去溜達溜達,在中國問題上給老美再下點爛葯,這日子也不難打發.他娘的

黃林上任時才知道,他太小看這個海軍航空兵作戰處了.這實際上整個就是美國海軍航空兵司令部.在海軍作戰部中,它的地位僅次於參謀處,而與艦隊作戰處並列第二.通過戰爭的實踐,海軍航空兵越來越得到各個軍種的重視,地位也是十分顯赫的.黃林所在的作戰處,除了不招兵,不管官兵們的傷亡善後工作外,什麼都管.比如,艦載機的換代;海軍陸戰隊航空隊飛機的轉型;各大艦隊中航空兵的兵力配置;陸戰隊航空兵的兵力分配,官兵的提升;後勤保證;還有海軍飛行航校;艦載機飛行員訓練基地;本土及海外各航空站的管理;戰役計劃的制訂和執行;空戰戰術條例的頒佈以及與有關部門的配合等等,凡是與海軍航空兵沾點邊的,他們都有份.加上還得不時到白宮應差,直忙得黃林焦頭爛額,叫苦連天.別說到天上逍遙了,連到愛德華空軍基地的次數都有限.弄得打屁都不成個數的黃林幾次都想摔攤不幹了,好在還有考夫特帶着一幫參謀,秘書們頂着干,否則真有黃林灰頭土臉好瞧的!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韓戰‘開始,隨着尼米茲上將的離去,黃林不顧一切,強行退役,才算將他解放出來.

"篤篤篤"卧室門外傳來搞門聲,打斷了黃林的胡思亂想.

"科爾!科爾!你在嗎?"

一個甜美的女中音在門外晌起.

"是瑪格麗特,是便宜大姐"黃林聽出了門外的聲音.想起這位27歲的大美女,一個惡作劇的想法出現在腦子中,黃林差點沒有‘嘿!嘿!‘笑出聲來.他還未來得及從床上跳起來,‘碰!‘門就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