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雲漫星稀,周天星斗盈一袖(5)
鍾萬仇心中頗覺有趣,有心看看熱鬧,當下停住腳步,尋了處隱蔽的小丘,藏身於后,遠遠觀瞧。那漢子見得如此情形,驚惶失措,忙不迭的催促那少婦先走。那少婦淚流滿面,卻哪裏肯走,便連那少婦懷中的少年也是泣不成聲,連連叫着:“爹爹!”眼見敵人追將上來,那漢子愈發惶急,抬起手來在那白馬馬股上拍了一掌,那白馬嘶鳴一聲,立時竄將出去。那少婦怎會不知漢子心意,只是一味的拉緊韁繩,想要駕馭那白馬停下來。但那漢子這一掌分明用上了武功,白馬吃痛之下,只知狂奔,任那少婦如何垃圾韁繩,卻又如何肯停。
那漢子此時也是淚流滿面,望着少婦遠去的身影,高聲喊道:“玲妹,我求你一件事,你帶了礪兒逃命,莫要回來,保全我歐陽家骨血,他日再為我報仇……”聲音凄厲,極是堅決,便連鍾萬仇這心腸冷硬之人,聽得此言也不由得略生感慨。那少婦滿眼淚水,不住滴落,不住回頭望向那漢子,貝齒緊緊咬住朱唇,半點聲音也無,連嘴唇被咬破也不自知。眼見得越去越遠,那少婦重重的望了漢子一眼,忽地清叱一聲,回過頭去,雙腿一夾馬腹,拍馬提韁,向前奔馳,再也不曾回頭望上一眼。
那漢子愣愣的望着少婦遠去的身影,一顆心卻已如寒冰一樣,不但是心,全身的血都似乎已結成了冰。頃刻之間,那漢子只覺無比的寂寞,無比的孤單,只覺得這茫茫草原竟好似無邊的囚牢一般。望了一眼遠去的少婦,那漢子倏地想起過往的種種,忽然間,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悲傷都襲向心頭。漢子驀地里仰天狂叫一聲,回過神來,冷冷的望着越來越近的追兵,從倒在地上的紅馬背上取下一根棍棒來,雙眼儘是絕然之色,靜靜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不過轉瞬的功夫,一行十餘騎已然追到近前,具都是牧民打扮,頭前的三人目光灼灼,分明是內功了得的好手。只見當中一個是五十多歲的白胖老者,留了疏疏的鬍子,腰間別了一柄通體烏黑的護手勾。左邊的是個中年大漢,粗眉大眼,滿臉虯髯,身材粗壯,右手倒提了一尊通體金黃的獨腳銅人。右邊的卻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容貌倒也俏麗,只是兩條眉毛好生古怪,竟如八字一般,看起來彷彿滿臉愁容似的。
三人打量了那漢子一眼,當中那老者眉頭一蹙,搖了搖頭,滿是憐惜的嘆息道:“賢侄,你這又是何苦,你若是肯把東西交出來,老夫保證絕沒有人敢動你一家三口的半根寒毛如何?”歐陽天聽得胖老者如此說,臉上閃過一抹怒意,呸了一聲,怒罵道:“金慕游,你這老匹夫,我岳父待你不薄,他老人家屍骨未寒,你竟然恩將仇報,今日我歐陽天殺不了你,總有一日,我兒子也會來取你狗命!”
那胖老者金慕游聽得歐陽天如此斥罵,竟然毫不動怒,只是連連搖頭,道:“你岳父白亭月確實與我有恩,不過那東西委實太過貴重,豈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么?我幾次三番規勸於他,他卻始終剛愎自用,聽不得逆耳忠言,今日之禍,實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說到此處,金慕游搖了搖頭,滿臉俱是惋惜之色,又道:“賢侄,事已至此,你又何苦學你那岳父,早早將那東西交出來,脫過大難,一家團聚,盡享天倫,豈不是更好?”聽到此處,鍾萬仇不由得心中暗笑,尋思道:世上無恥之人委實太多,這老兒倒是深得厚黑三昧。只是那歐陽天也不是蠢人,他這番話怕是毫無用處,反倒激起歐陽天誓死抵抗之心。
果不其然,歐陽天聽得他如此胡攪蠻纏,顛倒黑白,直氣得二目圓睜,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反口怒罵道:“放屁……”不等他罵完,金慕游身旁的中年大漢雙眼微眯,向遠處眺望了一番,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一連追了他們幾日,歐陽天的‘絕地’已然脫力,諒那賤人的‘翻羽’也好不到哪去!”說道此處,大漢頓了頓,又道:“若依我看不如這樣,金老,你和蠍娘子對付這歐陽天,我自去把那臭娘們和那孽種一併擒回來!”
金慕游聽得他如此說眉頭登時一抖,似笑非笑的望了大漢一眼,點了點頭,道:“老夫倒是無所謂,只是不知蠍娘子意下如何?”那被喚作蠍娘子的婦人輕笑一聲,道:“如此只怕不好吧,若是等奴家和金老收拾了歐陽天,取了那東西,卻找不到你厲四哥,那又該如何是好?”嬌笑一聲,蠍娘子眉眼生春,瞟了大漢一眼,道:“到時候豈不成了咱們佔了厲四哥的便宜么?”鍾萬仇聽到此處,已然知道這三人如此落力追殺,分明是衝著這歐陽天身上一件事物,只不過這三人並不齊心,且都心懷鬼胎,各自算計。鍾萬仇原本只是對那紅馬頗感好奇,到得此時,見三人對歐陽天所有之物如此看重,心底也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和貪念,按說以他的武功地位,天下間能讓他動心之物委實不多,不過人性如此,所謂見獵心喜,便是此意,當下鍾萬仇便暗自盤衡究竟是現下出手,還是等到三人得手后再虎口奪食。
鍾萬仇兀自盤衡,那厲姓漢子聽得蠍娘子如此說,眼中不自覺閃過一絲陰冷,轉瞬即逝,略一沉吟,便沖蠍娘子點了點頭,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蠍妹子說的極是,倒是厲某思慮不周了,有蠍妹子這般心細如髮之人,厲某倒是不必操心了!”說罷,厲姓漢子沖金慕游一頜首,道:“金老,咱們也別耽擱了,那賤人的‘翻羽’乃是當世神馬,若是有什麼閃失,咱們可就白費心機了!”
金慕游聞言點了點頭,嘆息道:“哎,我本想饒他一家三口性命,奈何他執迷不悟,如此倒也怪不得老夫了!”說罷,沖厲姓漢子點了點頭道:“如此就麻煩厲兄弟了,看在老夫與他岳父一場朋友的份上,還請厲兄弟留他個全屍!”饒是厲姓漢子和蠍娘子俱是心思狠辣歹毒之人,聽得金慕游這番不知廉恥的歹毒言語,心底仍不由得顫了一顫,心下俱都尋思道:這老兒連至交好友的子嗣都如此對待,更遑論我等?他武功在我等之上,如此歹毒的心思,倒是不得不防!
想到此處,厲姓漢子和蠍娘子不自覺的對視一眼,俱都看出彼此眼中對金慕游的忌憚之意,當下相互頜首,暗自斟酌。那厲姓漢子略一沉吟,說道:“既是金老所請,厲某怎敢不從!”說著左手在馬鞍上一按,縱身躍下馬來,右手一翻,獨腳銅人登時倒轉過來,持在手中,口中道:“歐陽天,厲某敬你是條漢子,今日便與你個痛快,動手吧!”歐陽天心知此戰在所難免,倒也懶得與他廢話,手中棍棒舞了個棍花,跨步上前,一招“橫江截斗”,直往厲姓漢子腰間掃去。
厲姓漢子哈哈一笑,不躲不閃,任那棍棒往腰間掃來,手中獨腳銅人竟使出一招“五丁開山”,銅人起處,挾着一股強風,當胸便杵。鍾萬仇看在眼力,心道:這厲姓漢子倒也粗中有細,這一招圍魏救趙,實在是以拙破破巧的妙招。一旁觀戰的眾人見那厲姓漢子的獨腳銅人足有六尺有餘,歐陽天手中棍棒卻不過五尺左右,且二人相距不過三尺,不等歐陽天棍棒掃到厲姓漢子腰間,怕是他胸口已被那獨腳銅人擊碎,一時間俱都叫起好來。
歐陽天不曾想厲姓漢子竟然使出如此凶戾的招式,他雖是抱定必死之心,不過如此與厲姓漢子同歸於盡,卻不是他所願,更何況他旨在拖延,能多纏鬥一會兒,自己妻兒便能安全一分,他又怎會如此不智與厲姓漢子立分生死?只見歐陽天身形扭轉,使出穿花饒樹的身法,反身一躍,堪堪避開,手中棍棒就勢一挑,由下而上,直往厲姓漢子咽喉刺去。厲姓漢子見狀大喝了一聲:“好!”,手上勁力一吐,銅人立時頓在空中,雙手一合,猛地下砸,只聽得“當”一聲,火花四濺,歐陽天只覺雙手一麻,身子竟不由自主的盪了開去,棍棒雖未撒手,但手臂已是酸痛不堪,若非今日修習大有進境,此刻只怕連手都抬不起來。
厲姓漢子見歐陽天不過身形盪開,兵器卻未撒手,自己出道以來,從未有人敢硬接他的銅人,不想今日卻給歐陽天接下,心中不由得微覺詫異。掃了歐陽天一眼,厲姓漢子哈哈笑道:“好功夫!若是你今日能擋我三十六記瘋魔杵,老子便繞你不死!”鍾萬仇聽得此言,不由得暗暗搖頭,心下尋思:這厲姓漢子看似精明,其實卻是個莽夫,那歐陽天旨在拖延,又豈會於他硬碰硬?但見歐陽天眼中閃過一抹得計的喜色,口中卻是豪氣十足的哼了一聲,說道:“便是三百六十記,某也接着!”不等話音落下,歐陽天手中棍棒便好似毒蛇出洞一般,倏地突然划起一溜黑色的光華,直取厲姓漢子胸膛。
厲姓漢子不躲不閃,手中銅人猛地下砸,眼見二人兵器便要交擊一處,歐陽天手中棍棒忽地微微一頓,隨即接連急刺了十餘記,每一記俱是刺向厲姓漢子身前的要害之處。這一招含而不露,意在招先,正彷彿鐵騎突出,銀瓶乍破,實在是妙到巔毫,一旁觀戰的金慕游和蠍娘子見得如此妙招,也不由得暗暗叫好,心下俱都尋思道:幾日前這歐陽天還未有如此武功,想來定是從那物中習得的高深武學?
一念及此,二人眼神登時熱切了幾分,目不轉睛的望向場中,但聽得厲姓漢子大喝了一聲,手中銅人重逾千鈞的下砸之勢,竟硬生生的頓在空中,那八十餘斤的獨腳銅人,在厲姓漢子手中竟彷彿輕若無物一般。只見厲姓漢子雙手一合,全然不顧歐陽天變化莫測的招式,手中銅人猛地一揮,只聽得呼的一聲,直如狂風一般,四下觀戰之人,竟被這一招所帶起的勁風,扯得身子一傾,只覺勁風呼嘯,迫人眉睫,幾乎令人張不開眼來。
金慕游和蠍娘子武功遠在眾人之上,雖未被這勁風扯動,但胯下的馬匹卻是耐不住這勁風,登時嘶鳴起來,一時間群馬嘶鳴,身形晃動,更顯得此招威力無窮。眾人好不容易控住馬身,剛要往場中望去,猛地里只聽金鐵相擊,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震。眾人耳邊“嗡”然一響,功力稍強的,只覺腦海中一片混濁,登時生出頭重腳輕之覺,功力稍弱的,只覺天昏地暗,竟被這一聲震得仰天就倒,跌下馬來!
待得眾人回過神來,再往場中望去,卻見歐陽天手中撐着棍棒,身形搖晃,正自喘息不止,握着棍棒的虎口已然盡裂,正自汩汩流出血來。眾人再看那厲姓漢子,卻是二目圓睜,滿臉粗獷豪邁之色,正自提着獨腳銅人望向歐陽天,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厲某出道十年來,還從未有人能硬碰硬接住我全力一杵的!”說到此處,厲姓漢子左手摸了胸口,復又沉聲道:“好棍法!再來!”一旁觀戰的眾人只道厲姓漢子佔了上風,登時高聲叫起好來,唯獨鍾萬仇看到,方才歐陽天那一招雖是別厲姓漢子蠻力化解,卻終究還是慢了半分,胸口處已然中了歐陽天一擊。
歐陽天喝道:“好!”說罷,身形猛地站起,手中棍棒復又揮出。厲姓漢子也不遲疑,手中獨腳銅人呼地一聲,直往那棍棒迎上。歐陽天本就存了拖延的心思,方才兩相交擊之下,更是深知厲姓漢子神力驚人,自己萬萬不是對手。當下便施展穿花繞樹的身法,閃轉騰挪,避免和他硬碰,手中棍棒虛虛實實,尋瑕覓隙,游身纏鬥,只消撐到厲姓漢子力竭之急際,便是他取勝之時。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歐陽天二人便已鬥了十餘招,歐陽天手中棍棒始終不與厲姓漢子相交,厲姓漢子空有一身神力,卻始終碰不到歐陽天的衣角。此時莫說是鍾萬仇,便是金慕游和蠍娘子兩人也看出個中端倪,金慕游眉頭微蹙,忽地揚聲道:“厲兄弟,莫要再與他玩耍了,要是走脫了那賤人,你我只怕後患無窮!”厲姓漢子聞言一怔,隨即醒覺過來,想到方才自己竟被歐陽天玩弄於股掌之間,登時怒不可遏,當下大喝一聲,手中獨腳銅人上下翻飛,直舞得風雨不透,且銅人上附着的力道奇大,歐陽天在他三尺開外遊走,兀自感到呼吸難舒,更遑論欺得近身,空有精妙的棍法,卻苦無半點機會施展。
不過歐陽天也只道剛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知道這些人志在奪取自家寶物,定然不耐久戰,是以任由那厲姓漢子大佔上風,心中卻毫不焦躁,小心翼翼的在厲姓漢子周遭遊走,瞅准機會,手中棍棒便遞將過去,迫的那厲姓漢子不敢輕易侵上。轉眼間又是十餘招過去,三十六記瘋魔杵此時已然施展大半,厲姓漢子久戰不下,心中不免惶急,心中暗自尋思道:不曾想這歐陽天如此了得,若是我不能迅速將他擊殺,只怕那金老兒和毒蠍子便要小覷於我!
想到此處,厲姓漢子腳下猛地跨上一步,手中銅人一擺,突然向歐陽天脅下的“肺愈穴”撞去。歐陽天原本只道他不過是依仗天生神力,倒也算不上什麼好手,此時見他居然能用銅人使出如此精妙的判官筆打穴功夫,登時吃了一驚,當下愈發謹慎提防。手中棍棒倏地探出,正搭在厲姓漢子銅人之上,接着厲姓漢子銅人反震之力,身子陡地躍將開來,一招“纖雲弄巧”,棍棒迅速彈起,反向厲姓漢子咽喉刺去,同時腳下墊了一步,右腳驀地一蹴,逕自往厲姓漢子小腿蹬去。
這一下鷂起鷹落,變幻迅疾,力道時機,無不妙到巔毫,端的是了得,便是一旁的熟知天下武學的鐘萬仇看在眼力,也不由得暗暗稱讚。只見厲姓漢子遭逢此變,竟毫不驚惶,面上忽地閃過一絲詭異之色,但聽得“喀嚓”一聲響,那厲姓漢子手中的銅人一震,銅人的雙手倏地彈起,竟將歐陽天的棍棒緊緊鎖住!這一下更是變起突兀,直看的眾人目瞪口呆!一旁的鐘萬仇看在眼裏,心神驀地一震,猛然間想起曾在琅寰福地中看到一套西域瘋魔杵法來。
說起這套杵法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學,不過以鍾萬仇的心智見識,始終不明白這杵法何以竟要搞得如此繁複,有許多招數顯然不但過於反覆,甚至頗有些畫蛇添足之嫌。而且這門杵法的秘籍上一再說明,必須用獨腳銅人施展,當時鐘萬仇百思不得其解,只道是當年無崖子一通搜刮,不免有些良莠不齊,倒也未曾放在心上,此時見厲姓漢子施展的,分明就是那套西域瘋魔杵法,一時間往日許多不明所以之處,竟然豁然開朗,想到妙處,竟一理通,百理通,又被他想到許多其他先前未解的懸疑。
且不提鍾萬仇這邊心有所得,單說那歐陽天手中棍棒被鎖,登時大吃一驚,一應后招,竟被這一鎖悉數化解。歐陽天知道厲姓漢子神力驚人,哪裏敢多遲疑,當下用力一奪,想將棍棒掙開。誰曾想這銅人甚是巧妙,雙手緊扣處,竟將歐陽天的棍棒緊緊鎖住,再加上厲姓漢子天生神力,歐陽天一時間哪裏奪的回來!正在歐陽天發力奪棍之際,那厲姓漢子陡地厲喝一聲,左手一立,呼的一掌,直往歐陽天胸口擊來。
歐陽天不敢遲疑,強自提了一口真氣,出掌相抗。但聽得“砰”的一聲大響,歐陽天只覺胳膊酸麻,哪裏還握得住手中兵器,登時踉踉蹌蹌的連退數步,剛想站穩,卻被身後匍匐在地的紅馬絆了一下,當即向後倒去。再看那厲姓漢子不過是身子微晃,旋即撲將上來,手中銅人喀嚓一聲,雙手鬆開,歐陽天的棍棒登時掉落在地上。厲姓漢子毫不停留,腳下連跨了兩布,銅人呼的一聲擊出,直向歐陽天天靈砸去。歐陽天兀自想強提真氣,避將開來,誰料莆一吸氣,只覺胸口煩悶,臟腑內好似針扎火燒一般,疼痛難忍,待得他緩過勁來,厲姓漢子的銅人已然到了他頭頂,再想閃避,卻哪裏還來的及?
ps:猜到這家人是誰了么?嘎嘎,沒錯,那個小朋友就是歐陽峰滴親生父親哦!焚琴是這樣想地,這個歐陽天是歐陽峰滴爺爺,那個礪兒,就是歐陽礪,就是歐陽峰滴父親,不是有個腦筋急轉彎叫“‘紀’生瑜,‘何’生亮么?”,我這裏搞個“寶劍‘鋒’從磨‘礪’出”,歐陽“礪”生個歐陽“鋒”,很合理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