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欲游水卻濁

第六十三章 我欲游水卻濁

莫名的悸動包圍着,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失措的抵着葉布舒的胸口,想從這心悸中逃離。兩人緊貼的身子分離出了空隙、他自然而然抬起手來,猝不及防的撫向那溫香軟玉。

背脊頓時撩起了一行豎立的汗毛,本應驚呼出聲的人卻在乏力的顫抖中婉轉的在喉間哼出了嚦嚦鶯聲,隨着他若有似無的扣動着心弦,她越感到自己無力抵抗、漸漸癱軟如水的往下滑去。

不知是想穩住就要躺下的身子,還是濃情中一時忘形,她臂一抬纏上了他的脖子,那迷迷糊糊的呢喃聲漸密,葉布舒猛然睜開眼來,一片殷紅的醉色映入眼底:她的臉龐緋紅如霞,此時正滿面堆俏、顰眉難效的怒放着嬌態。

僅剩的理智就要被這濃情蜜意的陳釀頃刻迷醉,趁着自己的意志還沒被湧進的烈酒麻醉,他突兀的推開她來,對着星眸迷濛的她氣息不均的說:“福晉太熱了,爺去沐個冷水浴、就回來”

“砰”的一聲,他奪門而逃,東醉意盎然的醒過神來,卻痴傻了一般呆坐在床榻,莞爾、她眨巴着眼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嬌羞。

聽的偏廂里“嘩”一陣傾盆水響,羞怯不已的人跟着激靈靈打了個顫,她頓悟的抖了抖睫毛,立即躺倒在床、用薄被嚴嚴實實的將自己藏了起來。

房內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躲在窗外輕聲鳴奏夜曲,不依不饒的渲染着夏夜的曖昧情節。

“嘎”的一聲,穩健的腳步聲起布舒帶着濕漉漉的胸膛和滴着水的辮梢回了房。他掀起門帘來,卻被那赫然映入眼帘的“布團”惹得一愣、繼而啼笑皆非的咧開嘴來。

隨手拿起小几上的毛巾合著辮子一擰了一把,他瞄了那布團一眼、轉而吹熄了桌燈躺上了床。

“福晉、睡著了?”

“恩”

“你又來了”

“回爺地話、臣妾不是睡著了。是睡了!”

“恩、這才乖”說罷他滿意地伸手攬了糰子進懷。繼而拉開了蒙在她頭上地薄被:“這是幹嘛啊多大個人了。老是蒙頭遮面地瞎折騰。這大熱天地不難受嗎!”

“干什呀!臣妾只是不想不想見人都不行嗎!”東羞怯不已地出手搶回了薄被重新蒙在了頭上悶聲悶氣地在裏頭嚷嚷。

“爺不是把桌燈都了嗎。福晉不用‘見人’吶!”

“不行!不是這個‘見’,是另一種‘見’!”

“什麼這個那個的們是夫妻哪有見不得人的,快別矇著頭了!”

“不要,臣妾又沒影響爺,為什麼事事都按爺的意思來?”

聽她那聲音,氣鼓鼓的,估計是要惱羞成怒了,那一絲苦笑在他唇邊漾了開來不得不嘆着氣說:“你矇著頭睡氣息不暢,很容易陷入夢魘里!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你自個兒的毛病難道每次都要爺來提醒?!”

那邊廂聞言啞了半天,終於緩緩的伸出了頭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果然是不用“見人”!黑暗中她戰戰兢兢的鬆了口氣。

葉布舒湊近了身子將她攬入懷中,讓剛剛放鬆的她又緊張起來:“爺要幹嘛?別過來臣妾害怕”

“好端端的害怕做什麼?哦合著你還害怕爺欺負你?你別欺負爺就成!如狼似虎的”

“胡說什麼啊,誰如狼似虎了”合著那一聲嬌嗔,“啪”的一聲響東摸索着準確無誤的拍上了他的腦門,聽得葉布舒哀呼一聲用力將手臂一收,懲罰一般勒得她腰肢生痛,他故作兇惡的說:“福晉別趁身子抱恙欺負爺,不然哪怕你是只大老虎也能把你給馴成貓!”說罷、他漸漸又放鬆了力道,溫柔的攏了攏她不再言語了。

兩頰滾燙起來回味着他的話,東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鑽進去。無以復加的窘迫之情擾得她睡意全無窩在他的臂膀中,一顆心砰砰直跳。他倒是好吃好睡多一會兒便傳來了他規律的呼吸聲,竟然已經心安理得的睡去了。

那沉沉的韻律和微微濕潤着的辮梢都讓她心裏湧起了一絲動容,他及時的從激情中抽身而出,保證了她的全身而退。他能將箭在弦上的澎湃遏制,也能心無旁騖的片刻之後沉睡,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他給人的那些感動,有時很博大、有時很細微,它們總是密集的埋伏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瞬間裏。眼看着自己慢慢為他動容,接受了他的專橫、習慣了有他在身旁、說不定下一步就是愛上他?!

心裏一驚,東已沒了好氣:這就是所謂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呸!恐怕是他太狡猾!說不定他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有恃無恐的小火煨湯,燉着她這糊塗蟲,想將他渾沌的愛都給滲入到自己的骨子裏去!這個壞蛋真是比狐狸還狡猾。黑暗中忽而圓睜鳳眼,忽而唏噓癟嘴,東附耳貼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的心跳,暗暗說著他的壞話。無意識的用食指在他胸口畫著圈圈。

睡意漸漸濃了,她那畫著圈圈的食指軟成泥一樣,手掌大大咧咧鬆散開來,覆蓋著那平緩勃動的心房。鼻中輕輕氤氳着屬於他的氣味,手下是暖暖的一片溫馨,雖然這胸膛不是最強健的,卻是最親切的,無力再計較他的“狡猾”,東睏乏的抖了抖睫毛,快要睡著了。

睡意像慢慢加轉動的陀螺般,越來越快的飛轉了起來,許多模糊的畫面殘缺不全的在腦海里翻動,身體越來越輕沉重的合上了眼皮,僅剩最後一絲意識拖着步子還沒走遠。

安詳的沉睡只隔咫尺卻來不及抵達,一股疼痛卻頃刻而至:鬼祟的聲音輕輕呢喃:這依偎着的胸膛是誰的?是那個為你拉開綺麗畫卷的人嗎?他失去了一切,你竟這麼殘忍,將他棄之不顧了嗎

猛然驚醒,她突兀的睜大了眼,一口氣堵在胸口久久沒緩得過來。這

夜色映入眼帘、熟悉的氣味湧入鼻腔、熟悉的煎熬還的糾纏不休,一切都在提醒她:你在葉布舒身邊永遠得不到安寧!因為你欠了泰博兒奇太多。

她失神的微張着口身子僵硬了起來。看來老天並沒打算放過她,他準備將她丟進一個永遠處於分裂、也永遠處於游弋狀態的痛苦人生。

屬於泰博兒奇獨有的那一抹幽藍色,紛紛從他的眼眸中哀傷的溢出不知名的地方騰空躍起,漸漸湧入了這靜謐溫馨的西廂房。

葉布舒深沉安寧的呼吸越襯出了她的焦躁,東惶惑的無聲吶喊:為什麼他不能及時的醒來,大喝一聲趕跑這猖獗至極的“夢魘”呢!

或許是那交換過承諾的初戀,已經化作了心魔駐紮進了身體,它隨時都能呼之欲出的來襲。除了她自己,或者泰博兒奇也解不開這個封印。

縱然承諾已隨飛逝,它卻永遠都能居高臨下的俯視所有後來者。永遠能瞬間扼殺任何嶄露頭角的情思。

那個既高傲又卑微的人,天生的傲氣先被“背叛”鞭撻得血肉模糊,繼而被哀怨的苦守拔除了脊樑,他的傲氣已慘不忍睹的變成了卑賤。他一日守候,她就會一日愧疚,他只要流露傷懷,她就能先他一步體會到疼痛。

他曾充滿氣着滾滾草原烈風而來,卻在征戰沙場中失去了拇指也失去了愛人,甚至在那場錯不在他的敗仗中,被連降數級官爵,幾乎被逐出了蒙古親貴的範疇。如今他的爵位是朝廷用來推恩外戚的軍功民爵本和蒙古貴族沾不上邊

命運安排他卷着濃烈的傷懷和失意,難道就是想要看他狂風大作的演一出盛大的悲劇給百無聊賴的眾神解悶兒?

曾經炙熱的愛戀、“背叛”而生的愧疚、無法回饋於他的苦守生生拖住了任何有可能邁出的腳步。熱淚滾滾而下,泰博兒奇總是有辦法讓她落淚葉布舒也總是有能力讓她從高處落下,跌個粉身碎骨。

悲戚東忍不住咒罵他們:我恨你們倆!也恨我自己!我甚至恨皇上!為什麼要扼殺我本寧靜祥和的人生?

這暗罵於心間滑瞬間讓她驚寒。后怕不已的責怪着自己的“妄言”,卻不安的感到:似乎太后和皇上這對母子,跟阿瑪同自己這對父女,將會難泯恩仇、糾纏不休。

莞爾,她莫名的心一沉,不可理喻的微微心怯着。她能察覺得到涌動在父親和太后只間那一股糾纏不休的情結,這是她為什麼會忌諱太后的緣由,因為做為一個女兒來說,她微妙的感到父親處於弱勢的一方,正在任人魚肉!

或許他們曾有過情,如今卻只剩下了爭鬥和防備,就算還有放不下的情思,也必然是父親單方面的。曾經無法洞察到這一切的她,在步入了和葉布舒那深刻而病變的婚姻后,就漸漸的就明白了。真是很諷刺,甜蜜的愛並不能帶來什麼感悟和成長,它只是單純的熱烈而已。而疼痛糾結的愛,卻能讓人領悟出很多東西,也能讓人急的走向成熟。

父親眼裏的愁,太濃了。如真是要斗,必然輸。或者,他已經輸了,只是在等待宣告敗北的那一刻到來,也許從擁福臨為帝的那一天起,他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不知道此時他還有沒有機會回頭。東的鼻腔酸了,這個她最在乎的人,看似叱吒風雲的高高在上,命運卻並沒掌握在他自己手裏。

憂慮沉重的擴散開來、紛亂閃射。曾答應過父親,在以後的日子裏,不問“為什麼”。可近來生的事太多,她被擠壓而生的諸多疑問壓的喘不過氣來。但是自古女兒不涉政,就算和父親沒有那個約定,恐怕她也無法得知真相。

此時此刻她不禁蹙緊了眉頭,為父親焦慮起來:阿瑪為什麼要這樣做,對葉布舒是這樣、對泰博兒奇也是這樣!難道真如誹謗他的那些言論一般,在“代天攝政”的絕對集權中,他迷失了自我,失去了開國之前的那種英雄豪氣,漸漸變成了一個浮沉在朝權中的政客了嗎?他關心的事只剩權利了嗎?阿瑪是這樣的人?

轉而她乏力的閉上了眼來,她深深的明白,朝堂的巍峨下堆砌着腥臭難聞的爭鬥。不管父親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和選擇,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他。因為她相信父親也了解父親;在戰場上他勇猛無畏,在權斗中他卻步步為營,唯恐局勢因此而盪不安。也許他會殘酷的反擊,但是他絕不會憑空的掀起朝中的風浪。

在他攝政的這些年歲里,他兵權在握,隨時可以動政變。且有兩位叔叔一心想要支持他稱帝,可是他兵符在手,卻沒有這麼打算過,那些對他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朝臣,他都嚴厲的制止過他們,讓他們將“心思”和更多的尊重放在皇上的身上。他是真的想好好扶持皇上,將來等他長大了,能將國家井井有條的代入昌盛,不枉女真數代的的夢想得以成真,更不枉皇瑪法十三副盔甲起家風雲一世,為此戎馬一生。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父親連葉布舒也不放過?那是他的女婿啊!他到底是因為自己遇刺而遷怒於葉布舒,還是因為“太宗四子”這個不可改變的出生,而刻意排擠他呢?

泰博兒奇呢?他曾經欣賞至極的一個年輕人,就因為現在用不上他了,就將他扔在一邊了嗎?連“台吉”都不給他做?將他排開在蒙古貴戚之外?東收緊了起了手指,焦慮得捏出而來汗,她感到迫在眉睫需要找個機會好好同父親聊聊。對於她來說父親太重要了,她不能允許自己默默看着他離他們越來越遠。

父親的變化,將他自己、女婿、曾經賞識的年輕人都牽扯了進來,他為什麼而變?葉布舒他們為何受到父親的壓制?恐怕這已不僅僅是家族內部的問題,若是父親執意走下去,會不會眾叛親離?8q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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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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