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銀髮月光

仍是一襲紅衣，表情毫無變化的冷，銀髮散開，披在肩上；周身卻已經不再是仙風道骨的鳳凰仙氣，而是妖孽般強橫的魔氣；冰藍色純凈無波的眸子此刻卻散發著邪氣的紅光；眉心上嵌着水滴形血玉，就像是一滴血。乍一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女。

然而，左腕上那隻銜花銀鳳，卻是暴露了她的身份。洛岸手腕上的銀鳳籠罩了特殊的光芒。洛岸紅色的瞳是因為洛岸曾經意外遇到了一位夕染，並且用自己鳳王的聖血救了那位夕染，結果，她成為了夕染。夕染的血脈向來單傳，洛岸也沒有辦法解除血脈的束縛，沒想到這次竟派上了用場。

“這竟是魔界？”洛岸環顧四周，“魔界何時有了這樣一片世外桃源，亂世樂土？”洛岸並非沒有來過魔界，只是不如現在的景象這般美好。曾經的魔界暗淡渾濁，及不上這裏分毫。

忽然，洛岸雙手凝結出無數冰羽，攜着勁風向周圍林子裏掠去，帶下幾片蒼翠。又是幾枚冰羽射出，一個幾乎與林海同色的青色身影飛出，直直掠向洛岸，洛岸一個飛身，瞬間離那人的距離又多出了十幾米。纖纖玉指憑空畫出藍色的五芒星，旋轉着打向那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有着一張雌雄莫辨、男女通殺的面容，看着就想把他毀了，純黑色的眸子彷彿要把人吸進去；墨玉般的黑髮披下，絲毫不顯女氣，反而有种放盪的感覺；手中一把繪着墨龍的摺扇，若是用靈識來細細查探，便會發現，摺扇中充斥了強大的法力；揚眉淺笑，頗有些妖孽的氣質。

男子用摺扇很輕鬆的擋下了洛岸的攻擊，並且用摺扇掃出一排無形的氣刃送給洛岸。以洛岸高超的功夫，自是一閃身，便躲下大半攻擊，可，青衣男子的攻擊一波接一波，即使以洛岸的速度，也有些吃力。

一片風刃凌厲的氣帶劃過了洛岸左臂，洛岸秀眉一蹙，右手雙指並起，綠色的靈氣從血痕上帶過，原本滴着鮮血的傷口消失不見，若不是濺在紫袖上的幾滴金紅，怕是根本就忘卻了那傷口。洛岸做完這些后，揮起肩上冰藍色的長長的披帛，隨風起舞，口中吟唱着婉轉空靈的曲調：

“月光稀，是誰搗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一夜落雪未滿，北風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榮華夢，塞上吹羌笛。戰非罪，烽火燒幾季。今夜關山雪滿，北風急。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若功成冠翎歸故里。今夜邊聲迢遞，頻傳急。血染黃沙，魂歸止兮。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飛，問歸未有期。今夜更漏迢遞，無淚戚。青絲成雪兮，釵委地。

“月光稀，誰還搗寒衣。天涯路，魂自歸故里。今夜無雪無晴，無悲喜。兩相對望兮，風細細。”

一曲舞畢，仍是一身紅衣，面前的青衣男子卻是有幾分驚愕，摺扇反手收回胸前，輕輕搖了兩下之後，帶着些許玩味呵出一句話：

“如此絕世之舞，竟有幸再次得見，本尊還當真命好。”嘴角漾起一絲戲謔的的笑容，扇子以勻速緩緩搖着，青衫未動，似是在讚歎洛岸的舞，卻話中有話。

洛岸淡淡心驚，此舞名寒夜飛花，乃是具有強大攻擊性的，怎麼此人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還能笑得如此燦爛？

“你是何人？”青衫男子繞到了洛岸身後，托起了她散在身後的冰藍色長發，“怎麼會帶着夕染的氣息？”看來，洛岸也是遇到了高手，魔界之人一般是很難分辨出魔氣究竟屬於哪一個種族的。由此可見此人內功深厚。

“我並非魔界之人哦。”洛岸並未正面回答問題。

“本尊知道，你身上氣息太混亂，但卻並無純正的魔氣存在，你是仙？”

“沒錯。”

“那這夕染的氣息從何而來？”

“因為我就是夕染啊”洛岸道，青衫男子混亂了。

“呵呵，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全名為韻冥·洛岸，仙界鳳王，同時也是魔界夕染的繼承者。”此話一出，青衫男子驚訝了，洛岸輕輕喚回他的神志。

“喂。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你也該說說你自己吧？”

“呵呵，好。”青衫男子一笑，繼續搖起手中的摺扇，那笑容卻不知不覺間變得溫和了不少，洛岸竟是險些看呆，“本尊乃魔瞳鬼君，神寂·漠桐。”

這次，換做洛岸驚訝了。漠桐注視着洛岸的血紅雙眸，溫和的一笑，“怎麼，仙界鳳王向來以冷靜著稱，今日竟要顛覆傳統了么？”這句話，漠桐是貼在洛岸的耳畔輕輕說出的，涼涼的呼吸撒上了洛岸的頸間，竟是激起了洛岸一陣戰慄。言罷，他托起洛岸銀白色的長發，道：“頭髮再漂亮，披着也不成規矩啊。把頭髮束一下吧。”

洛岸卻不願意，一直都沒有動彈。

漠桐憑空變出了一把梳子，輕輕為洛岸梳理起長發，洛岸微微驚慌，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梳子，她的頭髮，就連哥哥都沒有碰過，因為女子的頭髮，是只有夫君才能摸的。自己束出一個長長的斜馬尾。為了搭配這髮型，她用法術憑空換了一套深紫色的緊身裝，長靴及膝，勾勒出完美的長腿，衣服因為貼身，將身體曲線顯露無遺。這套服飾便於行動，袖中、靴上都藏有暗器，是洛岸在訓練時所穿的服飾。

洛岸轉身，本想瞪漠桐一眼，沒想到，望着那雙黑眸竟是忘得出神，那眸子彷彿擁有魔力，只一眼，洛岸便不曾移開視線，靜靜注視起來。在洛岸凝視他的時候，漠桐也注視着她的紅瞳，明明是熾熱的紅色，卻分外冰冷。

很快，漠桐就先回過神來，眼底浮現一絲玩味。

“怎麼，本尊就如此有魅力，連仙界的鳳王都被本尊給迷住了？”他自戀的摸摸自己的臉。然後，將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搭上了洛岸的肩頭，瘦削的肩更是讓漠桐心中泛起一陣憐惜，手一用力，竟直接將洛岸攬入懷中。

“你幹什麼······”洛岸對他的行為似乎並沒有太反感，否則，早就出招了。

“你整個人都那麼冷，我試試能不能將你捂熱啊。”漠桐的語調及其溫柔，下巴抵上洛岸的額頭，而洛岸則用力推開了他，由於反作用力，自己也坐在了地上。抬眸，雙眸竟又恢復了冰冷。

洛岸用冷漠的語氣說：“我本來就這麼冷，你也不要妄想我會有多麼溫柔。想找溫柔的女子？你找錯人了，鬼君大人。”拒人千里的寒氣再次散發了出來。

漠桐被推出后，眼中也閃過一絲怒氣，帶着一道勁風徑直攻向了洛岸，緊緊捏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了一旁的碧桐樹榦之上，由於身高差距，洛岸雙腳懸空，瞪着漠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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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本章音樂節選自河圖《寒衣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