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後宮中正二品以上的妃嬪都有自己的宮殿，正二品以下的，便都借居在那些宮殿裏。如今這修德宮的主人便是霞妃，借居的除了千暖、王雲惜，還有一個緋小媛。

儘管千暖對於後宮的生存之道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但是為人之道，她從小便學習着。她爹爹教她要順勢而為。她哥哥教她要隨機應變，隨遇而安。她的師父則教她要像水一樣，在什麼容器里就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千暖決定仿照那些話本子裏講的，去找一棵“大樹”。

而如今，近在咫尺的霞妃，自然成了她要依靠的“大樹”。

“暖貴人身子還未好利索，怎麼就跑到本宮這裏來了？”霞妃一身華服，年紀輕輕便已顯得雍容華貴。她在宮裏頭，是年紀最大的妃子，已有17了，就連妃位最高的貴妃，都要敬她幾分。

“嬪妾冒昧打擾了娘娘，是嬪妾的不是。”千暖轉而換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是，以嬪妾今日之勢，只怕早晚得死在這后宮裏。娘娘宅心仁厚，還望娘娘救救嬪妾。”

霞妃挑了挑眉：“暖貴人何出此言？”

千暖咬了咬下唇，跪了下來：“娘娘，嬪妾的母族已遭連坐，嬪妾如今已是舉步維艱，只能在後宮中苟且偷生。娘娘，嬪妾請求依託與您！”

“依託本宮？”霞妃染了丹蔻的指甲輕輕敲打着杯子，似是在考量她話里的可信度。許久，她笑道：“暖貴人今日可真是讓本宮看不懂了。論地位，有沈貴妃在本宮之上，你大可以向她投誠；論關係，本宮倒覺得你與瑩妃走得更近一些。這倒是怎麼講，也輪不到本宮啊。”

“可嬪妾卻覺得，相互需要的兩個人，才是最好的盟友。”

“相互需要？”霞妃抿唇一笑，“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本宮利用的？”

千暖舉起白皙的，沒有任何飾物的手：“嬪妾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這不正好就是娘娘最需要的嗎？”

從霞妃的漪蘭殿出來的時候，千暖長長地舒了口氣，偷偷抹去了額角的汗。

做一個妃子，真是太累了！還不如當初天天習武的日子呢。雖說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不時還會被師父丟到深山老林里去歷練，但是根本就不用這樣句句算計，步步為營。

“我真不適合當一個妃子啊。”千暖低頭無奈地說道。

“貴人錯了。”瀾月在一側說道，“方才那些話，貴人說得很好，便是五小姐，也不見得說得出來。”

千暖抽了抽嘴角，實在不忍心告訴瀾月，那些都是當初二哥買來的那些話本子裏寫過的，她不過是稍稍做了改動而已。“呵呵，過獎過獎。”面對瀾月，千暖下意識就沒有了防備之心，畢竟這是唯一知道她來歷的人，除了她，她沒有誰可以信任了。

“貴人，照例，明日早晨您便需要去永昌宮向太后請安。”瀾月回到寢殿後，方才說道，“現在您跟着奴婢學一學禮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