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四十一章道不同
最終的考試場地外面是冰天雪地,就好像是一座天然大冰庫,冷得讓人害怕。考試場地內空調打滿,大家可以穿短袖。
因為是考試所以沒有什麼觀眾,只有三位來自美食財閥國際部門的評委,這是美食界最為權威、最為公正的裁判,是凌駕於遠月學院之上的存在,由他們進行評委,雙方都沒有異議。
杜蘭不介意是因為對手會被擊倒,根本不需要評委。
巧和勇兩兄弟正在全力以赴地做麵條。
杜蘭和久我照紀則在進行激烈地討論,哪一種開關閥門的方式才是更高效的。久我照紀認為唯德是舉就很好,能用就好。
杜蘭則認為唯德是舉有個問題是無法解決的,就是德的標準是什麼,就好像薙切薊對自己有利就堅持理想,對自己不利就破壞理想,這算有德么?
別人怎麼看不知道,但薙切薊肯定認為自己有德,畢竟都是為了偉大的理想,為了偉大的理想自然就會有犧牲。至於犧牲誰,他說了算。
德行真的就完全靠嘴說,沒有話語權就很吃虧,非常吃虧。對自己有利是一套說辭,對自己不利是另一套說辭。
學校的學生都吃過虧,但他們還是執迷不悟。
久我照紀本身就是有錢人,支持這套遊戲自然是沒問題,畢竟他肯定就是開關閥門的人,到時候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草莽廚師還這麼說,就太過分了。
可惜杜蘭說什麼他們都不相信,幸平創真他們還是相信老院長說的‘玉石和棄石’的那一套,認為這就是唯才是舉,而不是唯德是舉。
老院長那一套很有欺騙性,人人都想成為玉石,而不是成為棄石。可問題是怎麼區分玉石和棄石?好像很公平,有廚藝的人就是玉石,沒有廚藝的人就是棄石。
但並沒有一個明顯的方法區分,玉石和棄石就是評委一句話的事情,而評委怎麼說則全靠話術,想讓哪邊贏就能讓哪邊贏。老院長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標準來區分玉石和棄石。
薙切薊這邊也沒有明確區分,只是老院長是通過評委的嘴,薙切薊是通過自己的嘴。薙切薊巴拉巴拉一說就把美食界變成了理想鄉,然後由他去決定誰是玉石,誰是棄石。當然他對棄石的態度會好一點,不會進行淘汰,而是接受統一訓練成為士兵,然後對外擴張。
薙切薊的做法很像是二戰對草莽武士的態度,讓草莽武士參軍,然後開戰。
必須對外擴張,否則養那麼多棄石,他也會破產的。不像老院長,棄石直接淘汰回家,該幹嘛幹嘛。
老院長和薙切薊本質雖然不同,但對棄石的安排確實不同。
不過薙切薊應該也知道二戰歷史,最後的結果就是草莽武士被出賣了,軍隊被出賣了。政客和商人繼續歌舞昇平,而軍隊徹底被廢掉了。島國大量藝術作品為軍隊招魂,描述了軍隊前面奮戰多麼多麼慘,而後面軍人的家人多麼多麼慘,最後政客和商人則多麼多麼瀟洒。
不管是怎麼描述,他們都很少會說自己給其他國家的人帶去了什麼悲劇。因為他們的作品是給自己人看的,發泄的也是草莽的怨氣。
草莽為這個國家扛過槍,為島國殺人放火,結果卻成為了最凄涼的棄子,怨氣很大。他們不會在乎被入侵國家的百姓怨氣更大,反正孤懸海外感受不到。
就算少數人講述了被入侵者的怨氣,島內的人誰在乎呢?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祥林嫂再可憐,也不會有人伸手幫忙的。他們自己的怨氣就夠多了,被入侵國再慘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薙切薊要將棄石變成軍隊,對外開戰,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畢竟外面可是政客和商人的天下,怎麼可能給他機會。而且他的手下棄石也不見得願意,棄石也知道歷史,知道如果自己出去擴張,最後也會被出賣。根本沒有一種方法能保障自己不會被出賣,畢竟他們沒掌握閥門,也沒有話語權,根本不能確保薙切薊不會成為老院長。
久我照紀作為一個有錢人,全世界跑,肯定是大商人。商人肯定不會認同薙切薊的,畢竟薙切薊的做法和二戰時期差不多,以下克上,整合棄石,對外擴張。
商人很清楚薙切薊不會停止的,一旦開始對外擴張,棄石就和瘋了一樣毫無人性,不會點到而止,只會不斷擴張,不斷不擴張,一直到拖垮整個美食界。
在商人眼裏,薙切薊的軍隊就是完蛋貨,根本不可控,沒有戰果還好,一旦有了戰果就會食髓知味,不斷地擴張,停也停不下來。
薙切薊認為商人和政客都是叛徒,商人則認為薙切薊肯定會變成發瘋的野狗不受控制。基於歷史,可以說是完全沒錯。
棄石肯定不會停下來,因為棄石想要更多,薙切薊就必須滿足他們,否則就會有危險。畢竟他可以以下克上,棄石也可以以下克上。
總之現在遠月學院的情況就和二戰前期一模一樣,當然核心的問題還是繼承權的問題,就是閥門開關標準的問題。
中原古時候也有過唯德是舉的時代,就是漢朝一直到隋唐。這八百年歷史中就是唯德是舉為主流,雖然有曹操喊出唯才是舉,但也只是很短的時間,很快曹魏就被篡位。因為當時還是唯德是舉為主流,而不是唯才是舉。
土地權、人才權、經濟權一開始都是看血統的,為了增加自己血統繼承這些生產資料的合法性,古人會將自己的血統神聖化。
不管是古希臘的宙斯私生子,古羅馬的母狼養大的孩子,還是古代中原吃鳥蛋誕生的殷商人,或者是老爹是赤帝的劉邦……
總之為了加強血統的神聖性和繼承的合法性,就是需要神化自己。比如島國的八百萬神,也差不多就是各個領主造神的結果,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繼承權有足夠的合法性。
當然這個結果就是重視祭祀,祭祀階級會崛起,比如島國的和尚、巫女等等到處都是。還有天竺也是到處都是神棍,因為神棍婆羅門承認各個種姓的繼承權。
中原是個例外,因為搞了絕地天通,大大地削弱了祭祀階級的權利,當然這也就降低了貴族繼承權的合法性,所以需要尋找其他合法性。
最後找到了天命論,我有合法權不是因為我先祖是神,而是我有天命,我的血統有天命,漸漸就從具體的神靈變成了抽象的天命。
然後大家又要考慮這個天命真的和血統有關係么?於是周文王提出了‘以德配天’的天命論,天命和血統無關,和德行有關係。
不過德到底是什麼?一開始遵守周禮是德,然後就是富國強兵是德,接下來舉孝廉是德,德的內容也一直在變,也是一張嘴的事情。
一直到科舉產生,‘才華’變得越來越重要,出現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標準,標準越來越明確。
當然了,神化先祖、唯德是舉並沒有消失,祭祀階級、貴族血脈也沒有從地球上消失,畢竟真正能不斷改革繼承問題,尋找新的合法性的文明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