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2

怎麼辦？振沖一整天都沒有找過我，他大概真的生氣了。

想到這裏，我就覺得頭痛。

現在，振沖大概已經回家了吧，而且，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正如他自己說的，他不會再管我的事了。

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勁王殿。

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座“宮殿”——雖然現在已經入夜，黑暗籠罩住了勁王殿，可是仍能看出它的莊嚴與奢華。

自己到底還要這裏呆多久呢？事情照這樣發展下去，我會不會第一次嘗試到敗北的滋味？

搖了搖頭，讓自己先暫時不要想這麼多，我繼續往前走。隨着我的接近，我看見了一個獨自坐在花卉旁的身影。

“振沖。”我喃喃地念出了這個名字，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雖然我的聲音很輕，可是大概是因為周圍靜得連針掉到地上也聽得見，袁振沖還是聽見了我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看見我，然後站了起來，直直地看着我。

雙方沉默着佇立，對視着。一陣輕微的夜風吹過，揚起我們兩人的髮絲，和衣擺。

“怎麼不接電話？”我的語氣軟軟的，生怕再次惹振沖生氣。

“手機沒電了。”袁振沖說著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手機，揚了揚。

聽到這個理由，我在心裏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緊繃變為放鬆。

“怎麼這麼晚？”袁振沖一邊說一邊慢慢向我走過來。

“出去玩了一天。”我看着他慢慢走近，竟有一種很久沒見過他的感覺。

“開心嗎？”在距離我還有半米左右的距離處，袁振沖站定了。

“不太開心。”我用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

“怎麼？想我了？”袁振沖一副痞痞的樣子說，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髮。

“嗯。”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要用這麼認真的表情說真話，這樣很危險的。今天上哪玩去了？頭髮怎麼這麼亂？”袁振沖一語雙關地說，然後伸出手慢慢地幫我把“亂了”的頭髮理好。

“振沖，對不起。”我說出了我今天最想說的一句話。

“對不起什麼？”袁振沖像是心不在焉一樣地問，手繼續理着我的頭髮。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由始至終都盯着振沖的眼睛，表現是跟平常的冷靜不一樣的緊張。

“啊？什麼啊？你今天早上做什麼了嗎？”袁振沖繼續理着我的頭髮，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像是從來沒有用心聽過我說過的話。

“振沖。。。”我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他打斷。

“亞熙，我永遠沒辦法生你的氣，你知道的。”袁振沖的聲音帶着無奈與寵溺，伸手輕輕把我抱住，頭埋在了我的頸窩裏，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的一樣開口：“我怎麼這麼沒用。呵，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聽到這裏，我猛地伸手回抱住他，把頭枕在他的肩上，不斷地搖着頭。

“喂，別搖了，頭髮弄得脖子很癢。”袁振沖笑笑地說道。

“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啊？我們是。。。兄弟嘛。”袁振沖有一個不太自然的停頓，可是我並沒有在意。

“對不起。”

“你不嫌悶嗎？換句台詞不行啊？”

“對不起。”

“覺得對不起的話，以後嫁給我吧。”

“對不起。”

振沖，對不起，真的。為什麼？為什麼你願意一次又一次的原諒我？我明明就是這樣的不可原諒！

漸漸地，袁振沖覺得自己的肩膀濕了一片。可是他沒有讓我抬頭，只是輕輕收緊了手臂。

這一切，被兩個人在角落裏看見。一個是蕭正勛，另一個則是在一旁監視着的袁奎。

“袁振沖這小子，到底對亞熙有什麼意思啊？！”蕭正勛邊想邊握緊了拳頭。

“振沖這臭小子，他該不會是對小姐。。。”袁奎一臉嚴肅地盯着我們。

兩個人的表情堪稱是肅殺的，只是兩人的心情不一罷了。

而我和蕭正勛的關係，早已傳入那人的耳中。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段青智像是不相信一樣地問道。

“千真萬確。”嚴俊輝肯定地點了點頭。

“該死！那臭小子到底是幹什麼吃的？！他不是喜歡沐亞熙嗎？！”段青智咬牙切齒地說。

“青智，正煜他喜歡上一個男生，你不覺得有問題嗎？”嚴俊輝知道段青智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可是他還是壯着膽子問出了這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管他呢？！反正只要他跟沐亞熙好上了，這對我們絕對有利！”

“這只是對你有利吧？”嚴俊輝嘟嘟囔囔地說。

“你說什麼？”段青智挑起眉毛，問。

“沒什麼。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給我查查那小子家裏是幹什麼的。”段青智邊說邊把一根香煙放進嘴裏，點燃。

“查到以後呢？”嚴俊輝對段青智的意圖也猜到了**成，可是還是問了一句。

“有麻煩就把它擴大。如果沒有嘛——”說著，段青智吸了一口香煙，仰起頭，往空中突出一團白色的煙霧，嘴角揚起一個邪惡的笑容：“就給他製造一個吧。”

“是。”嚴俊輝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

鏡頭又回到我們這一邊。

“好了，別再哭了，有夠丟人的。”跟在我身後往住所走，袁振沖調侃道。

“他媽的誰哭了啊？！”我沒有回頭，沒好氣地說道，連髒話都爆出來了。

“是是是，你沒哭，只是沙子進了眼睛罷了。對不？”袁振沖懶洋洋地開口。

“切。”我輕唾一聲，繼續往前走。

走到天璣閣門前，袁振沖溫柔地笑笑：“早點睡。”

“嗯，你也是。”我沒有回頭去看他，只是低着頭自顧自地拿出鑰匙來開門。

“好，那我先回去了。”袁振沖拍了拍我的腦袋，然後轉身走向他的住所。

在鎖打開后，我把門推開了一點點，然後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去：“振沖。”

“嗯？什麼事？”振沖正要開門進屋，聽見我的聲音，便轉過身來，臉上笑意盈盈，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如果下次我再說出這麼混賬的話，不用跟我客氣，一輩子都不要原諒我。”說罷，我沒有等到袁振沖開口作出答覆，便閃身進了屋，關上了門。

看着門被關上，又想了想我剛剛自說自話的樣子，袁振沖忍不住吃吃一笑。然後帶着一臉溫柔的神情看着天璣閣，喃喃開口：“我永遠沒有辦法生你的氣，你明白嗎？”

天機閣的門仍舊關着。

袁振沖看似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轉動鑰匙，開門進屋。

另一邊，嚴昊司正在對蕭正勛作出嚴厲的“逼供”。

“咕嚕”，咽口水的聲音。

蕭正勛抬起手扯了扯衣領，讓自己的呼吸可以順暢一點，可是效果不大。然後，他鼓起勇氣開口：“司。。。司老大，你盯着我看也差不多二十分鐘了，有什麼事不能直說嗎？”

“今天早上是怎麼回事。”嚴昊司直勾勾地盯着蕭正勛，不想漏掉他眼裏的任何一絲情緒。

“啊，那個啊？就那樣唄。”蕭正勛的眼神閃閃縮縮的，回答得有點避重就輕。

“認真點！”嚴昊司突然握着拳頭，重重地打在了沙發扶手上。

“我。。。我是很認真的啊。”蕭正勛突然打了個突，然後慢慢地冷靜下來，問：“司老大，你生氣我很理解。可是，你能不能。。。”

“不行！絕對不行！”嚴昊司打斷了蕭正勛的話。

“什麼不行？”

“你們兩個絕對不能在一起！明白了嗎？！”

“為什麼？！老大，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是認真的！”蕭正勛一遇到我的問題就變得很緊張，也很認真。

“那麼，你能為了她去死嗎？”嚴昊司突然抬起了頭，一陣精光從他的眼鏡鏡片上閃過，光芒過後，看見的是他那雙清冷的眼眸。

蕭正勛一時語塞，他不知道嚴昊司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只好沉默了下來。

“如果有一天，她要你為了她去死，那你會去嗎？”嚴昊司的聲音很冷、很低沉，他邊說邊站了起來，走向蕭正勛：“如果連這種覺悟都沒有，那你憑什麼接近她？！”

“司老大，你幹嗎這樣問？這只是我個人的感情生活，為什麼會跟‘死’沾上邊啊？”

聽到這裏，嚴昊司停下正在逼近的腳步，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蕭正勛打斷。

“不過，如果真的有要我為了他去死的那一天，我不會逃避。”

嚴昊司微微挑了挑眉，問：“這麼肯定？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他。”蕭正勛的表情很認真。他不懂什麼花言巧語，他只會把心裏的話照實說出來。

“喜歡？呵。”嚴昊司重複了一下這個字眼，緊接着的一聲輕笑，讓“喜歡”二字變成了脆弱的易碎品。

“司老大，你在懷疑我？”蕭正勛聽出了嚴昊司話里的質疑，語氣變得強硬，態度變得不滿：“我喜歡沐亞熙，這一點沒有任何人可以懷疑。老大，就算是你也不行。”

“那麼，你能喜歡她多久？三年？還是五年？又或者，等高中畢業大家各散東西之後，你的‘喜歡’就轉移到別人身上了？”嚴昊司說著說著，嘴角的輕蔑笑容越易加深。

“不是這樣的！我會一輩子喜歡他的！一定！”蕭正勛的語氣因為急於為自己辯解而變得急促、慌亂，然而他眼裏的堅定卻始終未變。

“不要說得這麼簡單。當你有一天發現她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你就會離開了。”嚴昊司的語氣有點落寞，但更多的是傷感。

蕭正勛雖然神經大條，可是也聽出了嚴昊司語氣里的情緒超出了界限。他上前兩步，試探着問：“司老大？你沒事吧？”

嚴昊司從走神的狀態中走回到現實里，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用一貫的清冷麵孔說：“總之，你不能跟沐亞熙在一起，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語畢，嚴昊司便想離開，可是卻被蕭正勛叫住。

“我做不到！”

聽見蕭正勛的聲音，嚴昊司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老大，我做不到！你知道當亞熙在這麼多人面前答應跟我交往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嗎？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去喜歡他嗎？我在今天之前經歷了很多次心理戰，所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老大，我的確很尊敬你，可是要我為了順你意而放棄亞熙，我絕對做不到！”

嚴昊司靜靜地聽蕭正勛說完，然後輕輕勾了勾嘴角，可是卻不是在笑：“我不是來勸你的，只是來通知你的。我也不是要你順我的意，只是要你照做。”

“這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嗎？”蕭正勛咬着牙，拳頭微微握緊。

“差不多。”嚴昊司邊說邊走到門前，打開門，卻沒有馬上出去：“趁沒有知道什麼之前，放手吧。”

“如果我不放手呢？”蕭正勛這句話的作用類似於宣戰。

“你說呢？”嚴昊司只留下這三個字，然後便離開了蕭正勛的住所。

蕭正勛在嚴昊司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的那一刻，胸中的怒氣迸發了出來，拿起掛在牆上的畫框，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畫框被摔成了碎片，然而蕭正勛的決心卻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