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0
袁振沖一把將我推進房間,把門反鎖,怒氣衝天:“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幹什麼?!你的腦袋被狗吃掉了嗎?!”
我頹然地靠在那扇落地窗上,低着頭,無言。
“說話啊!你平時不是很能說的嗎?!給我好好解釋清楚!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沐亞熙!!”袁振衝上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用力地搖晃着,甚至還讓我的後腦撞上了玻璃好幾次。
看來振沖真的是氣瘋了,平時他怎麼捨得讓我受一點痛苦?
想到這裏,我無力地彎了一下嘴角。
看見我的笑容,袁振沖只覺得更火大,一把提起我的衣領,強迫我抬起頭來:“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是失去理智了還是已經變成了弱智?給我好好說清楚!”
“有什麼好說的?”我冷靜地開口:“好不容易有男人喜歡我,我當然要把握啊。”
“什麼?”袁振沖只覺得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像我這種人,這種機會一輩子也很難再有一次了。既然機會難得,當然要嘗嘗男人的滋味如何啊。”說著違心的話語,我的嘴角揚起一個邪氣的笑容。可是額發垂下擋住雙眼,遮蓋住此時的眼神,讓這個笑容染上一份苦楚。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隨着袁振沖的手落在我臉頰上而響起。
臉被掌摑得偏向了一邊,微紅着,還有些許腫起的跡象。火辣的痛在皮膚上蔓延、不是沒有嘗試過痛,只是這些痛都不及這次那麼錐心。
“沐亞熙,你這個王八蛋!”袁振沖微垂着頭,看不見他眼裏的神情。可是從他緊緊咬着的牙根,和微微顫抖着的雙唇,可以看出他這個時候已經完全被憤怒蒙蔽了雙眼。
“有什麼關係?”我的聲音被壓得很低,像是充斥着滿腔的怒氣,下一秒,怒氣如同岩漿般迸發:“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袁振沖慢慢地垂下了手。
“只不過是跟在我身後混飯吃的傢伙,憑什麼來管我?!”我開始口不擇言起來,完全不顧振沖此時此刻的心情。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尖利的銀針一般,準確無誤地刺進了袁振沖的心裏,讓他渾身上下被一種麻痹的痛楚感狠狠貫穿。
是嗎?原來我做這麼多,在你心裏,我始終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深呼吸一口氣,袁振沖挽起嘴角:“謝謝了。謝謝你今天讓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定位,就是一個跟在主子身後混飯吃的跟班。這對我的人生會很有幫助的——因為它讓我有了自知之明。”
我別過了頭,不去看振沖此時的表情,心裏已經開始後悔我剛剛說出口的話。
袁振沖沉默着轉身,走到房門前,打開門,沒有回頭地說道:“從今以後,我袁振沖不會再管你沐亞熙的事。”
我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想叫住面前這個少年。可是他在下一秒,便開始奔跑,離開了我的視線範圍,大概也離開了我的生活。
我無力地順着落地玻璃滑坐到地上,彎起雙腿,將臉埋進雙膝之上,抱着雙腿,陷入了屬於自己的沉默當中。
我到底在幹什麼?
一切都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怎麼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在往一個錯誤的方向前進?所有的一切,都亂套了。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到不知所措的滋味。以往,不管遇到多麼難解決的事情,我總會找到一個解開繩結的繩頭,總會找到一個走出混沌的方向。可是這一次,我竟然完全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可以怎麼做。
也許,跟敵人打交道要比跟身邊的人打交道要容易得多。
這時,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振沖!”我下意識地說出這個名字,伸手搭上了肩上的那隻手,抬起頭來看向來人。
“是我。”眼前的人並不是振沖,而是蕭正勛。
眼裏閃過一絲失望的光芒,我收回了手。
“跟袁振沖吵架了嗎?”蕭正勛因為我收回了手這一舉動而變得有點尷尬,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低着頭,頹然地坐在地上。
“別這樣。”蕭正勛再次伸手搭上了我的肩:“這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是這樣嗎?
“亞熙。”蕭正勛突然伸出雙手,將我擁進懷裏,貼在我的耳邊輕聲地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我空洞地問。
“是我的錯,你不要再怪自己了,好嗎?”說話間,他把我抱得更緊。
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被抱在他的懷裏,我這麼想道。
我輕輕把他推開。然後繼續保持着近乎固執的沉默。
看了我一會,蕭正勛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抬頭,疑惑地看着他。
“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本少爺就帶你出去瘋一天。”蕭正勛慷慨地說著,然後伸出手把我拉了起來,往門外走。
“喂,你想幹什麼?!”我扭動着手腕想甩開他的手,可是卻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嗆得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因為本少爺現在喜歡你喜歡得快要瘋掉了,我才懶得理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給我閉嘴!”
這個傢伙怎麼可以把“喜歡”這種告白的話語這麼輕鬆的就說出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單純還是沒大腦。
在他拉着我走出璇璣廳的時候,段正煜從他的房間走了出來,看着我們兩個離開。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凌若風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走進了璇璣廳。
“是啊。”段正煜笑得釋然。
“那麼,你怎麼一副想打人的樣子呢?”凌若風的話里有着嘲笑的意思。
段正煜收起了笑容。沒有表情的俊臉顯得格外傷感。
“通常在一個無心的人出來‘搗亂’的時候,主角才會懂得要去爭取。可是,king你好像是個不稱職的主角呢。”凌若風留下了這句話,然後搖着頭離開了。
“明明是那個‘編劇’在捉弄我啊。”段正煜自嘲一般地自言自語道。
他一個人站在璇璣廳里,顯得格外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