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煜
最終,胡果果還是敵不過美食的誘惑,出了房門。
“果果,我叫你果果可以吧?”陳開邊說還邊往嘴裏塞。
“可以啊。”胡果果也一樣。
“聽冬臨說你們以前是鄰居。”
“對啊,青梅竹馬哦。”胡果果使勁咽下剛吞進去的丸子,一臉得瑟的沖陳開笑。
“那你說說冬臨小時候的事給我們聽聽。”
“對對,專挑那種糗事講。”葉一文也跟着瞎起鬨。
“可以講嗎?”胡果果又轉頭問高冬臨,“可以嗎?”
“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會不講嗎?”高冬臨回頭看着胡果果,溫柔又無奈的笑。
“開玩笑,當然不會。”然後對上高冬臨一副,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羞得胡果果趕忙低頭吃飯。
“那就快說,快點。”
陳開和葉一文兩個活寶一直起鬨。胡果果偷偷瞟一眼高冬臨,發現沒生氣,於是特高興的就沖他們兩個講起來。把高冬臨小時候做過的傻事糗事全講了。
“那,你為什麼要搬去美國啊?”
陳開一問,氣氛一下子就冷了,降到最低點。胡果果和高冬臨不再說話。
葉一文一看氣氛不對,趕快緩解,“你傻哦,你沒聽冬臨說果果妹妹身體不好么?當然是去看病了。”
陳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討好,“對哦,你看我這腦子,我自罰一杯。”
努力挽回的氣氛,一直到結束,都還是有一絲尷尬。
洗完澡上床后,胡果果一直睡不着,在想陳開說過的話。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那麼不爭氣,病情惡化。到後來,只有離開中國,到美國治療。離開高冬臨。
睡不着,胡果果起床想起廚房找口水喝,卻發現陽台有人。是高冬臨。
“你怎麼還沒睡?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不累么?”高冬臨聽到動靜,回頭卻發現是胡果果在那看着自己。
“睡不着,起來喝口水。”
“嗯,喝了就去睡吧,好好休息,就算身體好了,也不可以不注意。”高冬臨走向胡果果,剛在在黑暗中看不清,走進了才發現胡果果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高冬臨剛剛還溫和的臉,立馬皺起眉毛,她怎麼還是這麼不關心自己的身體。
“你呢,你還不是沒睡,還說我。”胡果果踮起腳仰着頭反駁。
“去沙發上坐好,站在陽台算怎麼一回事。”算了算了,圍着這個問題討論,還不如讓她別站在通風口快一點。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都沒有說話,高冬臨把沙發上的抱枕打開成一張毯子,披在胡果果身上,然後和胡果果很有默契的想着同一件事。
那天,胡果果發病的事。
“臨哥哥,帶我玩嘛。”只有十歲的胡果果手裏拿着棒棒糖,一直纏着比自己大6歲的高冬臨。
“煩死了,不要。”16歲的高冬臨,還在叛逆期,覺得天天有個小傢伙纏着自己,很煩人也很丟臉。偏偏媽媽又吩咐自己要好好照顧妹妹,說妹妹小,讓着妹妹。為什麼他要有個這麼纏人的鄰居妹妹啊!
“我要嘛,我也要玩。”說著說著胡果果就開始哭,眼淚一直往外流。
看着胡果果哭,高冬臨覺得更煩人了。
“女人就是麻煩。”高冬臨說出一句看似大人說的話后扭頭就走。
胡果果看見高冬臨走了,發現現在自己就算哭,也不管用了,哥哥也不會安慰自己,陪自己玩了,於是哭的更加傷心。
高冬臨越走越遠,哭聲也越來越小,就在高冬臨覺得清靜了的時候,聽見‘咚’的一聲,哭聲消失了。高冬臨回過頭看,發現胡果果躺在地上,棒棒糖也碎了一地。嚇得高冬臨馬上跑上前去,發現胡果果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臉頰還留有淚水,是證明剛剛她哭過的痕迹。
胡果果被送到了醫院,之後的每一天高冬臨都會去看胡果果。從胡果果昏迷一直到她清醒,能夠有力氣說話,高冬臨都一直陪着胡果果。
16歲的高冬臨能看懂胡媽媽的眼神,知道胡果果的病嚴重了。可是胡果果並不知道,還為高冬臨每天都來陪她玩而高興。
高冬臨看着胡果果每天越來越瘦,以前長長的、可以辮好多小辮子的頭髮,因為化療的原因一天天掉光。高冬臨握着胡果果的小手保證到,“將來我一定會當一名出色的醫生,然後把你治好,養的健健康康的。”
高冬臨做到了,成為了醫院的醫生。從那天起,高冬臨開始用功讀書,他知道當醫生不是那麼容易的。考上了醫學院后的第二年,就開始到醫院打工兼職。碩士剛畢業的他,已經有了5的工作經驗,院長破格提拔,讓他成為了醫院最年輕的醫生。
“你真的當醫生了,好厲害。”胡果果開始試圖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
“嗯。”
“明天,你有事嗎?”
“明天上午有手術,下午四點才能下班。怎麼了?”高冬臨溫柔的聲線,讓胡果果有些臉紅。
“沒有,我想讓你陪我去玩嘛,十年沒回來了,我想到處去看看。”
“下午下班我陪你去逛。”
“嗯。”
胡果果回房后,一直睡到下午1點才醒。醒了之後,胡果果決定自己一個人出去逛逛。
“變化真的好大啊。”走在路上的胡果果不由得感嘆,“不錯不錯,就是要這樣才對,免得那些美國佬看不起我們。”
就算是拿到了綠卡,胡果果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美國人。只不過因為在美國呆了八年,為了更好的佔美利堅的便宜,委曲求全的入了美國國籍而已。將來自己可是要回來的。
“啊,棉花糖!”
胡果果看見前面的棉花糖鋪子,止不住的流口水。棉花糖是胡果果小時候最愛吃的食物之一,每次看到胡果果都會纏着高冬臨,讓他買給自己吃。高冬臨雖然很煩她,可是每次都會買給胡果果。其實那時候的高冬臨大部分的零花錢,都是給胡果果買了小零食。
胡果果跑到鋪子前,就是人好多。唉。排隊排的不耐煩的果果玩起了手機。
“等等我,我去買棉花糖,馬上就過來。”好聽的女聲在胡果果背後響起。
這聲音,按古代言情小說里來形容,就是一串銀鈴般的聲音。
胡果果抬頭看是那個妹子的說話聲音這麼嬌美。卻看到妹子直接插隊,走到第二個的位置。
“你怎麼插隊啊。”後面的人發出不滿的聲音,然後直接被妹子無視了。
“臉化得跟調色盤的那個,你憑什麼插隊啊?要插插秧去,跟着插什麼插。”胡果果拜託後面的人佔下位置后,直接走到妹子面前,“你說你為了插個隊,穿的跟弱智似得,至於嗎?再說了,弱智也得排隊,你還真以為腦弱病殘包括腦殘啊。”
忘了說,這妹子全身上下全是各種粉色蕾絲,和走到街上能直接當臨時攤位的飾品。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臭呢。”妹子跟鈴一樣的聲音又響起了,只不過這次的鈴聲不是好聽的銀鈴,而是討人厭的下課鈴聲。沒錯,胡果果就是這麼現實。
“嘴臭總比不要臉好吧。”
“你。。。你。。。。”妹子被氣的說不出話。
“哎呀,沒想到不僅是個腦殘,還是個結巴。不過不好意思,結巴也得排隊。”
“發生什麼事了?”跟妹子同行的男生髮現情況不對,走了過來。
“沒什麼,遇見個神經病。”妹子瞪了一眼胡果果。
“瞪什麼啊瞪,腦殘就別學人瞪人了,小心一時回不來,一輩子面癱。到時候你就可以插隊了。畢竟能一下得三病的人不多嘛,我們會同情你的。”
胡果果到了美國后,因為是中國人再加上身體不好,常常被美國同學排擠,所以練就了一身鄰牙俐齒的好本領。
“那個,你們不要吵了。”
“誰吵啦,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再吵了!”
“兩隻眼睛。”男生弱弱的回答。
“你,給我管好你女朋友,她爸媽不教她不能插隊,你教她。”胡果果直接無視掉男生的話。
“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管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反正就是不能插隊。”
經過一番激烈的鬥爭,最後胡果果全盤勝利。拿着棉花糖,特高興的離開了。
到醫院的時候快要四點了,可是高冬臨的手術還沒有做完。閑的無聊的胡果果又在醫院瞎逛起來。
走到婦產科,透過玻璃窗看到好多新生嬰兒,又想起了醫生說的百分之三十五。每天都有這麼多孩子降臨,所以就算自己死了,也沒有關係吧,畢竟後補這麼多。胡果果苦笑。
想到出神的胡果果,無意識的轉過身往前走,卻撞到一個人牆。
“對不起。”
“沒關係。”
胡果果聽着聲音有點耳熟,抬頭一看,卻發現是今天在棉花糖屋遇到的男生。
“是你?這世界可真小。”胡果果不由的感嘆。
“是啊,真小。”男生特溫柔的衝著胡果果笑,“對了,我叫葉煜,你叫什麼?”
“我幹嘛告訴你啊。”胡果果不想再看到他,剛想走,卻發現一個不得了的八卦。
“你剛剛是從那裏走出來的,對吧?”胡果果指向無痛人流四大字。然後看見葉煜的臉立馬紅了,“我說對了,你是來陪女朋友人流的。”胡果果為她自己的洞察能力感到佩服。
“她不是我女朋友。”葉煜急急的解釋,“真的不是。”
“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懂的啦。不過如果不是你女朋友的話,問題就大了,流產這事對女生本來影響就很大,再加上不是你女朋友,你還給人弄懷孕了。。。。。。”
“真的不是,是我哥們讓我陪他女朋友來的。”看着葉煜臉紅結巴的解釋,胡果果忍不住要笑,只好告訴他,自己相信他了。
“裏面的,該不會是剛剛那個妹子吧?”人流產已經夠可憐的了,自己還跟人吵架,真過意不去。
“不是啦,跟你吵架后,她就氣的回學校了,本來應該跟我一起陪朋友來的。”
“學校?大學生啊?”
“對啊。”
後來,胡果果跟葉煜一直聊到女生做完人流離開。
“我們算是朋友了吧?”離開前,葉煜說。
“當然。”胡果果跟這個叫葉煜的人聊得很投機,心情也大好。
“那你把電話給我,下次有時間,繼續聊。”
胡果果給了葉煜電話后,就去了高冬臨的辦公室。卻看見高冬臨已經在辦公室了。
“手術做完了?”
高冬臨從回到辦公室就開始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麼。
“嗯,我還有點事要做,要不你也去做個檢查看看,反正還要等一會。”高冬臨停下手裏的活,抬頭看着胡果果,彷彿在試探着什麼。這種類似於懷疑的目光,嚇得胡果果直擺手,“不、不用了,檢查什麼的太麻煩了,還是算了吧。在說了,我都已經好了,還檢查個什麼勁啊。”
高冬臨不知道為什麼看了胡果果好久,盯得胡果果頭皮直發麻。
“嗯,那你坐着休息一會吧。”高冬臨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哦。”胡果果看高冬臨不在追着自己說檢查,心裏立馬鬆了一口氣,也就沒有發現高冬臨奇怪的臉色。
“待會你想吃什麼?”過了好久,高冬臨才又說話。聲音又恢復了他以往的正常,溫和帶着點寵溺。
“隨便啊,反正只要是中餐都可以,我不挑的。”
“嗯,那吃川菜吧。”
“好啊,我要吃回鍋肉。”胡果果聽到吃飯立馬雀躍,“吃完了我們先不回家,好不好?我們去逛夜市。”
看着胡果果手舞足蹈的樣子,恍惚間高冬臨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每次自己答應帶她出門玩,胡果果就是這樣一副神情。
“好。”
高冬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