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冬季戀歌~~179、告別

青禾十分鬱悶，但陶夭夭卻十分得意，難得能遇到一個能讓她盡情顯擺的菜鳥，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但眼看着走近了龍家大門，她笑聲卻漸漸停了下來。彷彿又能感受到龍彌離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憂傷。

遙望龍家敞開的大門，龍彌離卻止步不前，站在角落之中，就那樣沉默的望過去。青禾訝異的道：“降妖使大人，您不進去嗎？”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狠狠瞪向陶夭夭：“都怪你這個妖女。”

陶夭夭卻沒有為自已辯解。若不是為了她，龍彌離仍是龍家的好孩子，更不會被倚天驅逐。甚至也許就連走進自已的家門，都已不為倚天允許。

陶夭夭悄悄握緊了龍彌離的手，卻感受到激烈跳動的脈搏。遠遠的，遇花搖着扇子，擁着一個美女走了回來。他笑的很開心，完全沒有注意到陰暗處的人，直接進了大門。

青禾忍受不了他所敬仰的降妖使，也會遇到這樣悲涼的場面，吶吶的開口，想要打破黯然的氣氛：“降妖使大人走後，是遇花大人帶我進了倚天，教我法術。遇花大人說我資質不夠，永遠都修不成煉妖師。可是，我還是想做您的徒弟，希望有一天，能夠成為煉妖師……”

陶夭夭不由冷哼：“不明白煉妖師真正存在的意義，就算真的修練成了煉妖師，又有什麼意思。”

“妖女，你又知道什麼？”青禾被陶夭夭再次打斷了話，更加不爽。更不爽的是這妖女居然比他更早擁有斬妖冊。還有極度招搖的守護精靈。如果妖女都能夠成為降妖使，這個世界不是更要亂套了。

龍彌離忽然揮袖將青禾推到幾步開外，“你走吧。”

青禾楞了楞，忽然有些激動地又走了過來：“降妖使大人，我聽說您被倚天驅逐了？為什麼象您不回去請壁尊寬恕？象您這樣的降妖使。只要肯認錯回來，壁尊一定會留下您的。”

龍彌離掃了他一眼，“我錯了嗎？”

青禾義憤填膺的又瞪向陶夭夭：“我聽說，您是受這個妖女迷惑，才一時糊塗反出了倚天。只要您把這妖女送入鎖妖塔，也許，壁尊就會原諒您，同意您再回倚天的。”

龍彌離望着這義憤地少年。半晌才淡淡一笑。。www,。他確實是受到了迷惑，因為一個小妖女離開了倚天。但是，卻甘之如飴。

“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和我相同的境況，或許就會明白，我為什麼寧願被倚天驅逐，也不會把夭夭送進鎖妖塔。”龍彌離將青禾遠遠送出，眼光掠過龍府，遙望高聳入雲，霧茫茫看不清內里情形的倚天絕壁他也曾經不明白為什麼澹臺敦臨為了一個封印。逼死了自已的兒子；不明白天虞林曦為什麼會封印妖之都；但是，從妖之都一路走來，卻讓他逐漸明白，煉妖師所做的。並不僅僅是要把妖怪鎖起來。

人有好壞，妖也有善惡。所以這世間會有妖仙，也會有妖魔。煉妖師就是因此而出現的妖之監管。行使懲惡揚善的權利。對於一眾妖靈們，在封鎖的同時，也會給予佑護。所以澹臺敦臨是懲惡，而天虞林曦卻是護佑。護佑人類地同時，也護佑了罪不及死的妖靈們。

三壁與赤柔激戰化羽之野時，雲山中卻是一片祥和。沒有妖靈出山參與。在那座山中，籠罩着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屬於煉妖師的慈悲。所以他才隱約的知道，雲山君那不曾被人知道的神秘來歷。。。

因為有所經歷，他才漸漸明白，煉妖師一詞的真諦。也不在執着於自已的身份。是那麼不堪的一枚棄子。才有勇氣再次站在龍家門外。

但是。卻不曾邁入那扇薄薄的門扉。

遇花地身影，又出現在大門處。向著依依不捨的美女揮手告別。笑的十分愉悅。在美女的身影消失於遠方之際，他才搖搖扇子，狀似無意地說道：“驅離倚天，卻不是要斷絕父子親情。又有什麼好猶豫。”

龍彌離無聲的挑起唇角，帶着一絲暖意，握住陶夭夭轉身。“走吧。”

他不是想要認錯，懇求能重回倚天。而是隱約想通了一些事，有所決定，才要和過往的一切做告別。

青禾悲憤的大叫：“降妖使大人，您真的要離開嗎？”為了這個小妖女么？他想追上來，攔住他最敬慕的人，卻發現自已邁不動腳步。

遇花搖着扇子，涼涼的搭上青禾顫抖的肩膀：“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命令一個降妖使回頭？你……還不夠格。”

“遇花大人，您足智多謀，一定有辦法挽留住降妖使大人地。”青禾似乎捉到希望，滿含期盼的拉住遇花衣袖。遇花果然雙眼一亮，甩脫青禾的手，向前疾走兩步，玉樹臨風的微笑着，向迎面而來的人深情而望：“美麗的姑娘，請問我可有榮幸，今晚與你共賞月光？”

撲通一聲，青禾倒了。他就知道，求助於這個不正經地降妖使，是個錯誤。可是，望向已經遠去地背影，還有一旁那個蹦蹦跳跳的少女，他在心底發誓：終有一天，他也要成為煉妖師，並且，解救他一直心懷敬慕地人。

“可以回隰桑了嗎？”

“不，還有一個地方，我想去看看。”龍彌離的眼底，漾起一抹溫柔。還有些微的依戀神色。陶夭夭一楞之後，心底頓時有些醋意浮現。但幾乎是立刻的，她就知道自已錯了。因為龍彌離所去的地方，她記的，並且也曾居留過幾天。

那個曾經開滿薔薇花的山谷中，埋葬着一個少女的衣冠。已是冬日，看不到粉嫩薔薇。只有片片落葉，一派蕭颯。

龍彌離沉默的坐在墓前，手指上金光縈繞，籠罩住薔薇枯枝，低低的念動着咒語，漸漸的，薔薇枝上抽出新芽，柔嫩的綠意層層漫延開來，綠芽之中，粉嫩的薔薇花羞澀的冒出頭來，舒展着身姿，散發出縷縷清香。

“姐姐，我要走了，或許再也不回來。”龍彌離低語，似乎又看到那薔薇花一樣的少女，拍拍他的胸袋，溫柔的笑道：“姐姐要出去封妖，小離在家要乖乖聽話哦。姐姐會給你帶好吃的糕點回來”

雖然那些糕點，大半都落入了少女的口中。但他仍是很聽話的，安靜的期盼着姐姐的歸來。可是，有一天，在他認為自已已經長大，可以一改身份，成為施行保持的那個人時，少女卻永遠的倒在了花叢中。

“姐姐，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握住神情不安的陶夭夭。龍彌離從花叢中起身。夕陽迷離，寒風吹過，將薔薇花瓣揚灑向空中。輾轉飄零。

淡粉色澤之中，彷彿看到曼妙的少女身影，搖曳着飄到眼前，向他伸出纖秀的手指：“小離，你不乖哦，趁姐姐不注意，就到處亂跑。快隨我回去。”

“是的，姐姐。”習慣性的伸出手，龍彌離低應着。陶夭夭驚訝的看過來，有些擔心的輕搖他的手：“離，你怎麼了，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