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
no。23蘇醒
蝶殤緩緩睜眼。她半闔着眼帘,透過帘子灑進的陽光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在她床邊趴着的身影。
待得眼睛完全適應了陽光,她才看清床邊趴着的那個人。
銀色的頭髮襯着金色的陽光,有些朦朧卻清晰的眉眼此時正閉着。長長的甚至泛着點點銀白的睫毛柔貼地覆出一片陰影。平時冷冷的淺灰色的眸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孩子氣的睡顏。微皺的眉透出絲絲倦意。
“銀······一開口說話,才發現喉嚨痛得厲害,聲音也好似蚊子叫一般。蝶殤想喝點水,又怕吵醒銀,便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溜下床。誰知,她不過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銀就醒來了。
“······主,你醒了。”銀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平淡的道。
什麼反應啊!他見到我醒來不應該驚喜萬分,涕淚直流,然後撲到我身上哭訴:“主,你終於醒來了!你讓人家好擔心啊!······”諸如此類的嗎?為什麼這麼淡定啊!蝶殤默默腹誹,再聯想了一堆八竿子打不到的事之後默默抓狂。
好在銀及時地遞了杯水給她才阻止了她繼續想一些有的沒的。
一口氣喝完水后,感覺好一點了,才向銀道謝:“銀,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
“不,主,這是我應該做的。”
蝶殤看着銀謙卑的樣子,宛如蝶翼的睫毛撲閃,“銀,我說過不要對我這樣的吧。”
“對不起,主,我......”
蝶殤做出一個手勢,左手伸直放在右手食指上,“stop!什麼都不要說了。話說,我睡了多長時間。”
“五天。”
“五天啊······真夠長的。”蝶殤撇了撇嘴,略有不滿地道,“銀,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會睡那麼長時間嗎?”
銀的臉上卻難得的劃過一絲輕鬆,唇角微微掀起,好看得無與倫比,伸出手,寵溺的揉了揉蝶殤的頭,緩緩地道:“因為,我知道你會告訴我。我相信你。”
蝶殤笑得很開心。銀在這六年中,是唯一陪着她從頭至尾走完的人。他在她心中就如兄如父,在六年曆練中,她也很少與父母見面,一直陪伴她身旁的銀也謹守着君臣之道,對她恭敬有加,將自己放低身價,呵護她,支持她。那個動作,看似簡單,卻有着他內心的情感。頭頂傳來的溫度,幾乎令她落下淚來。
“我見到布雷特之族的第一順位繼承者了。她已經經過成年禮了。”
蝶殤說得雲淡風輕,可是聽者卻不那麼淡定了。
銀臉上的溫柔幾乎瞬間崩壞。這幾天他可是幾乎寸步不離得待在蝶殤身邊,他可以確定蝶殤從未醒來過,更何況是去見他人了。那就是······
她是在體內見到那個布雷特之族第一順位繼承者的!
靈魂分割!
靈魂分割就是將自身靈魂分離出一部分,使之具有本體的一部分能力。可是靈魂乃萬物之根本,如果靈魂分身受傷,本體也必定受創。
怪不得她睡了那麼多天,原來是在尋找與處理趁人之危潛入她體內的那道靈魂分身。
可那靈魂分身就好似一枚埋在她體內的不定時炸彈,一旦爆發,後果不可想像。他竟然以身作餌,不惜犯險也要引出那人,將之重創。
思及此,銀感到一種莫名的感情,有擔心,有悔恨,有憤怒······他的手漸漸收回,緊握成拳,膝蓋彎曲,就那麼跪在了地上。
“都是我,如果我能夠再警惕一點,主就不會······”
“啪!”
一個巴掌打斷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巴掌的主人陰沉着臉,異色雙眸死死鎖定他,那隻打他的手依舊停在半空中,不知什麼原因微微顫抖着。
“寂離銀,你把自己當什麼了,把我當什麼了?你不是我的僕人,更不是我的走狗,你是我的家人,就像我的哥哥一樣,你有見過哥哥給妹妹下跪的嗎?不要把我對你對自己的信任看得那麼低賤。什麼叫‘如果我能再警惕一點’,你再警惕再聰明再強大都沒用!你的下跪不過是你的自我安慰而已,他完全是你自私的為自己着想的表現!你要跪着就跪着吧,與我無關。”說完,掀開被子下床離開。
銀一直偏着頭。在聽到那“寂離銀”的時候渾身一顫,她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也都重重敲擊在他心上。
他沉默。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中只留下折射成金色菱形的陽光和清脆的鳥鳴。
靜寞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