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莫楚的預感
天微微亮,太陽升到樹梢頂尖的位置,慢慢移到中央,院落里被一大片的樹蔭蓋住,擋住了陽光直接照射的光線,卻擋不住透過枝葉的間接折射,形成各種斑駁的星點。除了一大早意外的突發事件,其他的沒有絲毫改變,天空碧藍,雲捲雲舒,太陽還是依然的東升西落,慵懶的普照大地,不露鋒芒地笑看人世間的百態人生。原來……昨晚“驚心動魄”的只有她而已。
莫楚救了阿黃的命,將功抵過,誰都沒有再提起那晚發生的事情,不謀而合地假裝從沒發生過什麼。他們二人在同一屋檐下相處也有一段的時日,每天拌口角是必然的,互不相讓是他們相處的固定模式。不論以什麼開頭,爭論到最後,都免不了會因為一個話題戛然而止。
場景一:
“我餓了,去煮飯。”
“自己去”
“我是老師”
“會咬人的老師嗎?”
“……”
場景二:
“我說,都吃了好幾天的豆皮炒豆芽了吧?我要吃肉。”
“沒有”
“再不給我吃肉,我就……”
“就什麼?咬我?”
“……”
每當這個時候,莫楚只能咬碎一口銀牙往肚裏吞,然後死豬不怕開水燙主動湊上自己的臉,露出十二萬分欠揍的表情。這個與某人不相符的幼稚舉動,卻讓許青雉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她搞不清莫楚的想法,如果他僅僅是想要來折磨自己,那他大可不必這麼費盡心思住在這裏,時不時的找點小茬,對她根本就是不疼不癢,反而是他每次被氣個半死不說,吃也吃不好,誰也睡不好,就是死賴着不走,典型的沒事找罪受。不是他有病,就是他有受虐傾向!
兩個月,一個人過,很慢長,兩個人過,彷彿比平常縮減了一半。大魔頭消失了,許青雉的苦日子就算是熬到盡頭了。只是未曾想到,莫楚的離去會是那樣突然,接了個奇怪的電話,他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甚至來不及跟她當面道別。房間裏不再有他如鬼魅般不容忽視的身影,也不再有無時無刻陰陽怪調的嘲諷,霎時間,變得死氣沉沉。猶如一顆石子沉浸到一潭深水裏,深不見底。
離開前,他只留了下了一張紙條,上面是他的地址。
如果說莫楚與許青雉相遇是處心積慮,取消計劃是情理之中,給她地址是一時興起,收留她也是意料之外,那麼接下去發生的事就應該就是順應天命了。
*******
一年前莫楚離開后,許青雉的生活回歸以往的平靜,突然的安靜,讓她第022章,熙熙攘攘的眉毛,被染成陽光的顏色,莞爾間輕微皺起,變成兩道橫空出世的弧,就是這兩道弧,是她心房外的兩座大山,要想接近她的心房,就必須翻越這兩座大山。
放下防備的她,看起來是那麼自在,只有這時候,她才不會像一隻刺蝟,炸開身上所有的刺,刺得別人不敢靠近,也刺得自己遍體鱗傷。
許青雉長得不算甜美,但是很標準,翹挺的鼻樑,嫣紅的薄唇,皮膚不算白但很細膩,臉上的細細的一層絨毛肆無忌憚地接受陽光的沐浴。
莫楚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的許青雉,渾身散發著柔和聖潔的光芒,時不時轉過頭來尋找身後的他,或許她自己並未發覺,她嘴角的淺淺微笑是多麼吸引人。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晨光下有人陪自己跑步,是件很不錯的事。以後的每一天要是都以這樣的清晨作為起點,也是件幸福的事。
輕輕鬆鬆,兩人繞着公路跑了兩圈,讓莫楚沒想到是看似柔弱的許青雉,體力好的出奇,大氣不喘,虛汗不冒,呼吸平穩,跟他簡直不相上下。
自從跑完步后,莫楚看許青雉的眼神就一直有點怪異,像是在研究又或是在搜索,許青雉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開口問,“能別這麼盯着看嗎?再看,我身上就要長毛了!”一句話煞了莫楚的風景。
“我突然發現你的身體素質居然這麼好,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體育課總喜歡逃課。”莫楚邊跑,邊倒退着,好像回到了高中時代那一段海闊天空的日子。
“不愛上體育課,不代表我身體素質就差,天生的,你羨慕不來的。”許青雉做出一個傲嬌的表情,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上的包子吃個精光,末了,還意猶未盡舔舔手指,像一隻剛剛偷吃了魚的貓,掩蓋殘留的證據。
莫楚被她偶爾流露出可愛逗樂了,不是他笑點低,而是她平時太過正經,正經得實在不像是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階段。對什麼都好像可有可無,就連對他,她也是冷冷清清的,要不是發生了什麼,致使她迫不得已,他想她絕對不會來找自己。比起她為什麼突然間來訪,他更加想知道在此之前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段日子,他那麼擠兌她,她都沒有半點退縮,可見,能讓她丟盔棄甲地逃離駐紮的營地的事,一定不是什麼小事。當然她也不算是投向敵軍,頂多算是尋求同盟支援,即使他們之前處於對立面,現在也沒有統一,但站在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的角度來看,他們現在算是結成同盟互助互利的盟友,應該摒棄內訌,一致對外,共同進退。
比起過去的一年,她除了身體上的變化,似乎其他方面也有很大的變化,他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似乎在隱瞞,對!就是隱瞞!隱瞞藏她內心極大的“恐懼”,就連她在睡夢中都不安穩地皺着眉頭,小聲的啜泣。好幾次夜裏,他都清楚地聽到她在隔壁傳來無助的哭喊聲。可是,第二天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做着最平常的事,關於夢境她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