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調戲的黑痣男
袁西梅把李旺扶進鋪子裏頭,眼眶裏頭已經噙着淚,李旺當然知道袁西梅心裏頭是想着什麼,正要出言相勸,外邊又響起了一聲呼喚,“買酒釀啦!”
袁西梅應了一聲,這就迴轉頭去招呼客人。
李旺剛剛把屁股坐下,就聽見外頭那男子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道:“喲!誰惹咱酒市的西施姐姐掉眼淚了?”
李旺下意識地就扭轉身子往外看,只見外頭站着一個穿着青麻長袍的男子,這男子瘦長瘦長,約莫二十齣頭,鼻下長着一根帶毛的黑痣,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瞧着袁西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袁西梅聽得那人輕佻的問話,只是迴避着不大,而是恭謹地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酒釀。”
“西梅姐,我每次到你這裏拿酒釀,你難道還不記得我要什麼樣的啊?真是傷我的心吶!”黑痣男把手撐在櫃枱上,乾脆把頭擱在那更加大膽地看着袁西梅。
袁西梅扭轉頭去拿酒釀,旁邊的李旺已經吭聲了,“西梅,你坐着,為夫來幫人拿酒釀。”李旺心裏頭有些不痛快,看得出來平時袁西梅也受過不少人的調戲,真是不知道她爹怎麼想的,放着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獨自一個人賣酒!
黑痣男只當這鋪子和從前一樣,就只有袁西梅一個人,冷不丁聽得有一個男聲從屋子裏頭飄出來,還差點把他嚇了一跳。只是他一抬頭看見屋子裏頭站起來一個面色焦黑的男子,而袁西梅還伸手去扶着那男子,深怕他會一不小心就重新摔倒時,不禁哈哈大笑,“西梅姐,別人說你嫁了一個快要被雷劈死的病夫,這還是件真事啊?”
袁西梅面色一變,握着李旺的手不禁顫抖起來,但她嘴上卻堅定地說道,“我夫君不是病夫!”
李旺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用扶着自己,一面對着袁西梅道:“你以後就別在這裏賣酒了。有些癩蛤蟆總想吃天鵝肉。我看癩蛤蟆是不需要酒釀的,給他一泡尿,倒是差不多。”
袁西梅聽李旺說那黑痣男是癩蛤蟆,卻笑不出聲來,她小聲對李旺道:“夫君,他可是這市肆的小霸王,他姨父是……”
袁西梅話還沒有說完,黑痣男已經拍起了櫃枱:“說老子是癩蛤蟆?!自己倒是撒泡尿瞧瞧自己的模樣,來來來,鄉親們來瞧瞧啊!你們倒是來說說,是我大金像癩蛤蟆,還是屋子裏頭這個燒得只剩下半條命的黑炭是癩蛤蟆?”他說著還揚起手招呼起左鄰右舍來圍觀,那些人懼於黑痣男的淫威,也都跟着他一起哈哈嘲笑起李旺來,黑痣男洋洋得意,站在袁西梅酒鋪的當頭就肆無忌憚地對着裏頭說道:“西梅姐,你好歹也是咱酒市的賣酒西施呢,這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都替你可惜。我看你也別理這黑炭了,乾脆給我做丫鬟,伺候……”
他正說著,忽然之間“嗷嗷”大叫起來,眾人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見他雙手護着自己的下體,整個人已經弓着個身子矮了下去,而他的身下,則是一個有着長長竹柄用來撈酒釀的器皿,想來正是這東西打中了他。
圍觀的那些人瞧見黑痣男這窘樣,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只是又怕黑痣男報復,全部都把笑憋在喉嚨裏頭,在一旁看好戲。
黑痣男當然知道這東西是誰丟過來的。他看向鋪子裏頭冷笑的李旺,後者拍了拍自己的手道:“大爺我今天沒尿意了,你自己拿着這個去茅房裏頭舀些,別客氣。”他剛才用這竹器趁黑痣男不注意,一擊即中黑痣男的襠下,李旺身為外科醫生,對人體的結構,尤其是男人下方的結構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力道又夠,準星又好,這一鎚子扔出去,黑痣男下面至少得痛個七八天。
黑痣男被李旺羞辱,但苦於下面疼痛難耐,他根本就騰不出手來教訓李旺,他雙手捂着自己的下襠,咬着牙好容易才讓自己能挪動了一下腳步,只是這一挪動,下面就有些扭傷的痛,他眼橫着李旺,哆嗦着喊出聲來,“好!好!你有種別……別走!”
李旺冷笑着看他,“我自然有種,倒是你,悠着些啊!”
黑痣男沒時間和他逞口舌之快,夾着自己的下襠就一蹦一蹦地逃離開人群。那黑痣男一走,有些受他欺壓的店鋪老闆就忍不住拍起手來,想來是李旺幫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但是袁西梅卻更加憂心忡忡,眼見得黑痣男臨走時候說的那番話時候的狠樣子,袁西梅一咬牙,決定把鋪子先關了,她對李旺道:“夫君,咱們先回家去,你以後就別到酒市上來了,那個潑皮找不到你的人,也許,也許就不會怎麼樣……”
“怕他做什麼?”李旺皺了皺眉,強自給自己打了一針鎮定劑。他當然知道中國的國情,這些潑皮之所以敢膽大妄為,自然是因為家裏頭有勢有靠山,可是他聽見那潑皮調戲袁西梅,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教訓他一下。
袁西梅卻一臉苦色,“夫君,他的姨父是昌邑的大官,據說大王都很寵信,就連他爹爹也是郎中令家裏頭的管家,夫君,要不然他怎麼敢這麼著?這市肆上就沒人敢得罪他的!”袁西梅說著都快要哭了,“夫君,對不起,都是西梅不好……”
李旺苦笑道:“這怎麼能怪得你。放心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就不信他那些什麼姨父、郎中令就會任由他這樣敗壞聲名。”說是這樣說,李旺心裏頭卻也清楚,恐怕這件事沒這麼好了結的。看來,想要在古代太太平平過日子,還是一樁難事。
袁西梅正想着關鋪子回家先避避,讓袁大叔想辦法去周旋一下,卻只聽見一陣吵嚷的聲音從遠及近而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喊道:“給我砸!”幾個大漢就已經出現在袁西梅和李旺的面前。
就連袁西梅也沒想到,那潑皮這麼快就捲土重來。